夜凉如水,皇都在金原的靠北,白清欢他们的身影出现在皇都的时候已过子时,这里比庾城冷很多。
白清欢缓缓伸手,大片的雪花落入她的手心,很快融化成水。
她怔怔的看着手心,“原来已经入冬了啊。”
紫衣低头看着女子,一张小脸缩在雪白的兔绒领内,皮肤竟比那毛领还要白上几分。长长的睫毛忽闪,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什么原因,眼尾鼻尖染着粉,他的眼神复杂。
其实紫衣有韩若风的所有记忆,他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曾经目睹过那时的白清欢,可是当他占据这个身子后,真正和女子相处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变了。
她一个人的时候并不爱笑了,初见时,她在他面前痛哭出声,现在想想应该是压抑很久了吧。
白清欢吸了吸鼻子。转过头就撞进男人心疼的眼神里,她眨了眨眼,“怎么了吗?”紫衣回神,嘴角勾起,然后伸手将女子揽入怀里,“没事,到了。”罢了,就让他把之前那个白清欢找回来吧。
宫墙之上,月色如画,两个身影如玉,雪这会儿小了一些,纷纷扬扬的洒在她们的头顶和肩上。
“子时都过了呢。”白清欢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靴子踩在厚厚的雪上,有轻功真好,就算是在这屋顶上行走都不用担心会滑下去。
“是啊,所以你确定皇甫懿还没就寝?”紫衣笑着摇了摇头。
白清欢本来也在笑,却突然眼神一滞,脚下的步子也停了下来,缓缓抬起头,此时紫衣已经走到她前面了,她看着男人的背影。
她突然心口一窒,说起来,她好像并没有跟少主说过她是来找皇甫懿的,少主是如何知道的?上一次阿奴也是,他一下子就喊出了阿奴的名字,白清欢有一种错觉,这个少主好像对他们之前发生过的事都很了解。
可是…...为什么?
紫衣感觉身后的人不走了,有些奇怪的就要转头,就听见身后传来破空的声音。
他反手迎上,至尊境高手。二人交起手来,白清欢压下心中的疑惑,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住手。”白清欢与来人对视,笑了一下。
“此前一别,不过才不到两年,怎么感觉好像已经很久都没见了,瘦了些。”皇甫懿看着眼前明显清瘦了很多的白清欢,淡淡的说。
白清欢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真是太久没见了。”笑了笑,一饮而尽。
“刚才那人好像不是韩先生,夜七说……”皇甫懿脸色稍霁。
“嗯。”白清欢神色不变,只是摩挲着杯沿的手指停了停,“时过境迁,发生了太多事,不过有一件事是不变的。”
“魔族?”皇甫懿眼神一深。
“不错,我深入了魔族,魔族里也不是人人都爱屠戮的,所以仙魔大战不一定非要出现,但是就算真的要出现,金原也不用担心。”
“为什么。”皇甫懿伸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这一年多来他夜不能寐,批改奏折,其实他知道他是害怕,害怕那一天的到来,会生灵涂炭。
“因为有人在守护着这片土地,数千年如一日的守护着这片土地。”白清欢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其中浮现出阿奴献祭时的笑脸。
皇甫懿没有说话了,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门外,一身青袍的男人手里提着宫灯,旁边紫衣长身玉立。
“你和我见过的一个人很像,是位姓韩的公子。”青袍的正是尹阡陌,他淡淡的说,当时他见过韩若风,只是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所以看到紫衣时朦胧的印象才让他觉得两人很像。
紫衣嘴角绽开笑意,真正见过韩若风的阿奴、皇甫懿都没有认出来他,反倒是这个从没打过交道的尹阡陌提出了他的身份。
“是吗?那一定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男人吧。”男人脸上覆着面具都挡不出他的绝美。
尹阡陌轻笑了一下,“我确定了,你应该不是他,听闻他是个很高冷的人。”
紫衣撇了撇嘴,的确,是个故作高冷的人呢。
皇甫懿和白清欢喝完一整壶酒之后,外面才传来脚步声,当看到门口一黑一青两个人影时,来人脚步一顿。
“尹先生,这位…韩公子?”来的正是夜七,夜色如墨,看不清楚紫衣的面容。
“清儿在里面等你们。”紫衣没有否认。
夜七以为真的是韩若风,脸上扬起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冲着紫衣拱手行了一礼。当时韩若风失踪的时候他应该是最操心的了,韩若风曾经救过他的命,所以后面他又去了好多次,一无所获。
“夜七,你也来了。”
“白姑娘,好久不见,你可大安?听闻你和韩公子回来,夜九和十三他们本来也想回来…”
“没关系,以后还有见的机会。”烛光下白清欢笑的温婉。
她突然一愣,“你刚刚说韩先生?”
“对啊,刚刚来的时候见到了守在门口的韩先生,他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夜七兴奋的说。
白清欢本来已经微醺,这会眼神却是清醒了,视线转向门外,眼神有些复杂。
接过皇甫懿给她倒的酒,眼神微转,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你给他打招呼了?”
“是啊,他跟我说您在里面等我,所以都没顾上跟他多说几句话。”夜七没有察觉到白清欢的变化,与他们久别重逢的喜悦让他现在很兴奋。
皇甫懿眼神微晃,他离白清欢近,感觉到女子周身的变化了,想到刚刚见到的紫衣,的确,他第一眼也认错了,如果不是离的近,真的会觉得那是韩若风。
白清欢出门的时候,尹阡陌已经离开了,门口只有紫衣一个人的身影,白清欢看着男人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听到声音,紫衣没有立刻转过身来,白清欢来到他身旁站定。
天色已经微微擦亮了,雪已经停了,但是厚厚的雪已经铺满了天地,把这玄黑的宫城都印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