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你这个该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说真的，我还是有点不相信！”
苏定方连呼吸声都重了：“陛下莫非会拿着国运开玩笑？军界震动，国家不稳啊。”
“苏老鬼，我不是那种害人听完，好嚼舌头的人。”
“如果不是事态严重，老夫绝不会这么干！”
程正允越说，情绪越不好，似乎连手中百两一钱的茶叶，都不香了。
苏定方同样如此，阴沉的脸上，蒙了一层寒冰：“那你既然来找我，莫非是有了应对的办法？”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飞扬知道！”
苏定法言之凿凿，程大人当然也明白这里面的关系。
此事一旦传到赵飞扬耳朵里，他肯定伤心无比，如今他手中还掌握着至少六万大军，甚至可能更多。
鄂图等人虽然要回驻极北，但是将佐们都要到皇都受奖，还有一些立功的将士们，凑吧凑吧一万人肯定有了，这么多军队在他手中。
万一真的把他惹急了，到时候直接来个兵变，谁能挡得住？
想到这，程大人咽了口唾沫，心中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老鬼。”
“我有一件是问你，你要和我实话实说。”
苏定方笑了，：“你要问什么？”
“……”
程大人两次想要开口，但是却又都憋了回去，大概将近三十几个呼吸之后，他这才沉声问道：“如果有一天飞扬真的要反叛了，你会怎么办？”
“千万比对我说他不会这么做。”
“朝廷亏欠他家的太多了，当年的赵老将军，如今他的……这一切都是一场孽缘，皇帝陛下到今日，性情大变，和之前完全不同，我很担心陛下会为了自己的统治，而做出什么对不起飞扬的事。”
“所以，我说实话，你也不要藏着掖着，真的有一天飞扬如果反叛了朝廷，你会怎么做！”
程正允的语气中带着逼问的意味，苏定方听着，心里也是十分的不爽，但他却什么也没说。
低下头默默无语，这是一个极其关键的问题，而且他很清楚，自己的回答，或许还会关系到好程正允之间的友情。
老程是一个真正对国家、对皇帝都十分忠诚的人。
当然自己原来也是。
一分钟，十分钟……
足足一刻钟之后。苏定方这才开口：“程老鬼，实话实说，虽然我不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但但如果飞扬真的想反叛……我会尽力让他选择隐退。”
“如果朝廷上，非要赶尽杀绝呢？”
程大人又补充了一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苏定方倒吸一口冷气：“老程看来今天你过来，绝对不是给我透信那么简单，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也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如何？”
“你说。”程大人点点头，没有犹豫。
“如果这件事牵扯到你身上，你会怎么选。”
“我已经想过了。”程大人淡淡一笑：“如果真的扯到老夫身上，老夫有两步棋，第一我会像你一样，劝导飞扬，不管他做了什么，要做什么。我都会尽可能答应他的要求，以此来换得双方的平定。”
“但如果朝廷赶尽杀绝，我不会支持他，臣为国死，乃臣子之幸也！”
“明白了。”
苏定方长长叹一口气：“果然，你老程不愧是帝师，就是我个老丘八想的不一样。”
“如果真是朝廷赶尽杀绝，或许我会支持飞扬。”
“除了他是我的亲人之外，更重要，他还是赵将军的孩子！”
“你明白吗？”
苏定方目光如炬，紧紧的看着程正允，老头子往后靠了靠，“我明白了，老苏我本心是支持你的，但是……你要理解我。”
“我懂。”
两个老头认识不是一年半载，在一起都快半辈子了，所以很多话其实不用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苏定方知道，程老头是告诉自己，一旦真的到了哪一天，他是绝对不会支持赵飞扬的。
“不过老程，在那一天没有到来之前，你应该不会有设么变化吧？”
苏定方可不想现在他们双方之间就出现矛盾，甚至是对立！
他很明白赵飞扬的处境，不然的话，当初他也不会只为赵飞扬提供二十万石的粮食，而后还要明里暗里的告诉他，纵兵抢粮。
这都是无可奈何之举！
所以要是朝廷里面，程正允还能帮着赵飞扬，他就能少去很多很多的麻烦，如果不能，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个程老头，在朝廷中或许抵得过千军万马。
程正允当然也明白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重重点头。
“老苏，我向你保证，只要飞扬不反叛，不管他做什么，我都支持！”
“就算是……哪怕他要做个权臣，我也接受！”
苏定方震惊了，呆呆的看着他。
这些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老头子一点都不带惊讶的，毕竟到现在为止，赵飞扬还是皇帝亲口认下的干哥哥，并且掌握几乎全国的军权。
他是什么人？
不捧着点说，能行吗？
谁见过这么一个大人物说倒就倒的？
但，程正允不一样！
他这个人不但原则性极强，而且向来是说到做到，绝对不会有任何一点偏差。
他的承诺，一向如泰山一般。
“老程，多谢了！”
程正允摇摇头，脸上忽然多出几分莫名的悲伤。
“你知道，这真的不像老夫的性格，但是……朝廷实在欠赵家太多了，而且……”
说着，程大人又叹了气，把后面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算了不说了，今晚咱们的谈话你可千万不要流传出去，不然到时候你我都无法交代！”
“放心。”
苏定方眼中也闪过一抹厉色：“如果这些内容流传出去，我就把今天当值的所有侍卫都杀了。”
“你不会说，我不会说。那就只有可能是他们背叛了我。”
“全杀了，来一个死无对证！”
苏定方当年在战场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凶将，歼灭战不知打过多少，这些年虽然脾气收敛了一些，可真是论起来，这位老将军绝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角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