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卢不明咣咣咣三个响头把自己磕的满脸是血,这一下,连赵飞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心道这家伙果然是个人精,三五句话就把自己还有那顺天府尹一并摘了出去,再加上这几个响头磕的,更是让人拿他没有办法。
情况如此,赵飞扬也不好多说什么,他看得出来,这卢不明应该与此事无关,一个小小检校,每天除了领着差役、捕快在外面巡狩抓人,并没有多大权力。
“好了,起来吧。”
赵飞扬说着,将官印包好收起,目光转向二猴子:“刚说,你们两个相互认识,我看这是官匪勾结对吧?”
“就是如此!”
站在一旁的卢不明竟抢先一步应声,指着地上的差役和二猴子,痛心疾首的叱责起来:“你们两个混蛋,目无王法,相互勾连欺压百姓,无端生事,真真可恶之极,而且你身为差役,竟然蒙蔽上官,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我,我宰了你!”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卢不明越说越激动,竟一把抽出腰刀来,抬手就要砍杀了两人,赵飞扬眉头一挑,一把端住他的手肘,另一只手则按住了他的刀兵。
“卢大人,这是干什么?”
说着话,赵飞扬已接下他的刀,反手插回了鞘内:“国家有法度,衙门有刑名,就算你身为检校,可这一刀下去你便也成了罪人了,还是说有人要你……杀人灭口?”
“嘶……”
听到这话,卢不明吓得脸都白了,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就要下跪,不过却被赵飞扬拦住,帮着他正了下官帽,冲他一笑,安抚起来:“你是一个聪明人,不管你方才作态是真是假,但你的上司有你这样的下属,是他的福气。”
说完,也不管卢不明脸色如何,赵飞扬脸上忽然浮现一丝冷笑,看向那捕头:“你身为捕头,便该履行捕头职责。现在,此人无端制造蜚语,诋毁本官,再次扰乱秩序,煽动百姓生事,更有甚者,竟敢带头胁迫朝廷二品大员,你身为捕头,知道该怎么做吧?”
你们两人不是一伙么,那我倒想看看你们会不会互相残杀……
赵飞扬心里想着,越发冷笑起来。
捕头闻听此言,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抬起头来,果然像是看祖宗一样的盯着赵飞扬:“大人,!您,您是不打算追究……”
“本官现在让你履行自己的责权,你耳朵聋了?!”
这一声喝斥,络腮胡捕头全身一震,顾不得脸上血迹,扑腾着从地上爬起来,哪管什么往日兄弟情谊,抖出铁锁一下自套住二猴子的脖子。
他心里暗恨,二猴子这家伙今天险些让他当场丢了性命,虽然赵飞扬眼下没说什么,可是看着卢不明那双眼睛,他最清楚,等回到了顺天府就算是不杀不查,可是那一顿棍子也得带走他半条命不可。
越想越恨,他这下手自然狠了不少,一收锁扣,差点把二猴子眼珠都给勒出来。
铁索猛地收紧,二猴子猝不及防,两手紧扣着往外挣,眼睛瞪着捕头,却就是说不出话来。
“行了!”
赵飞扬怒斥一声,冲卢不明吩咐起来:“现在这些人都交给你,应该怎么做,我想你很清楚,不要让本官失望。”
“提督大人放心,一切交给下官了。”
赵飞扬微微点头。
卢不明狠狠瞪了那捕头一眼,骂了句“混蛋”后,连忙带着他们离开。
事情再三折转,周遭的百姓们显然还没搞清楚前因后果,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见此一幕,赵雪儿上前来到赵飞扬身旁:“哥哥,你先进去吧,雪儿来和乡亲们解释,他们都是被愚弄之人,哥哥可不能怪罪他们。”
他怎么不明白赵雪儿的心思呢?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该做的自己已经做了,剩下的事她来出面,对双方而言,都有好处。
赵飞扬微微点头,转身走入粮庄的同时,还特意嘱咐罗通留下,护卫赵雪儿周全。
……
与此同时。
陈家。
啪!
“你个废物!”
陈渊的书房中,这突如其来响起的一声嘴巴,抽得陈麒整个左脸都肿了起来,一丝血迹从嘴角流出。
前夕收粮事上,陈志安都没有说什么,可哪里想到陈渊竟会如此对他,虽然他们出身不同,可同为陈家少爷,他竟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刚开始还和和气气相处,对方有时甚至还会向他请教一些问题。
哪怕后来,他办事不力,也顶多只是言语上的讽刺。
但最近却愈演愈烈,这伪君子竟然开始朝他动起手来。
明面上,打的是他。
可实际上,陈渊这是在羞辱他这一支血脉。
捂着脸,陈麒未曾抬头,他怕自己那愤怒的目光会被陈渊发现。
“这么点小事你都做不好,陈麒啊陈麒,你说说,这日后还怎能对你委以重任!”
陈渊高高在上地开口,根本没感觉到陈麒的愤怒:“一个小小赵恪,你竟然向他低头……算了吧,说你也没用,反正你那一支都是这副德性。”
“兄长,您教训的是。”
这几个字,从陈麒的牙缝里挤出来,他的心,在滴血。
见他不出声,陈渊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再继续教训他了,转过身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一双眼上下扫量:“我告诉你,这件事暂且如此,我不想多说什么,陈家现在的麻烦够多了,别再生事。我方才交代给你的那件事,务必做好,明白吗?”
“我明白了。”
陈渊点点头,十分厌弃地摆摆手,赶他出去。
默默低着头,缓缓的转身离开,当陈麒走出那书房的瞬间,他那双眼早已殷红。
“陈渊!等着,早晚有一天,今日羞辱,我会加倍偿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