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爷将茶摒在一旁，欣然作答：“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黄某人的生意专供上下府衙，所以品质必须要达到粮种的级别才行。”
“原来如此。”
赵飞扬微微点头，可心里却暗道诡异，他竟然想要种子级别的作物，只怕是别有用心。
心念一转，接着道：“可是和官府做生意，黄老爷就不怕收不回款子吗？”
“哈哈哈。”
闻听此言，黄老爷当即大笑起来，“无妨，说句不客气的话，他们不给我款子，黄某就把盐市一封，不消十五天，他们就要上门来求我！”
“看来黄老爷，朝中有人啊。”
赵飞扬似笑非笑。
黄老爷哈哈一笑，直言不讳道：“没错，黄某就是朝中有人，自古盐行刀尖过，没有铁甲怎全身？不过，黄某终究还是一个百姓不是？”
“黄老爷太客气了。”
说着，赵飞扬递给小六一个眼神，他当即拿起水壶来，又给黄老爷半空的茶杯蓄满。
赵飞扬接着道：“能封盐市，岂是小吏敢做的？日后，咱们可是要多多联系，照应一下才是。”
“好说，好说啊。”
黄老爷说着，不由看了看茶杯里面冒着热气的茶汤，眼角似乎带着笑意。
赵飞扬眼见如此，心中冷笑，随话锋一转：“黄老爷也是作粮行的，不知这一次，从南边运过来多少准备出手呢？”
闻言，黄老爷不觉心中一动，展开笑颜，“实不相瞒，这一次黄某没带粮食过来。”
赵飞扬心中冷笑，他早已料到会是这样。
“既然如此，我看不如这样，黄老爷家大业大，又看得起咱家，不若你我就按互惠有无的方式，这一次交易我们出十万石粮种，但不收你的钱，黄老爷只需要派人从南方调集二十万石香米过来交换就好。您是懂行的人，十万石粮种拿出去，可一比五足兑，这此，就当咱们交个朋友，此事，就这么定了！”
“赵大人，黄某只带盐过来，不做粮食买卖……”黄老爷讪笑道。
“是吗？”赵飞扬叹了口气，摇头作可惜状，“那就太可惜了，看来黄老板，是只想囤粮，不想卖粮啊……”
闻言，黄老爷吓了一跳，难道赵恪已经看穿了他的身份和目的？
若真是那样的话，恐怕自己今天就很难脱身了……
早有人告诉过他，赵飞扬难斗，却不成想竟会如此棘手。
四目相对，黄老爷心中猜疑的同时，又焦虑非常。
其实他本不是什么人物，素日里有钱又豪气，可心里却藏不住事儿，这些年要不是有人幕后扶持于他，他又怎能走到今日呢？
说白了，他就是一个傀儡，但是他却很乐意如此。
傀儡，至少也有傀儡的好处。
一阵沉默后，黄老爷身边那位管家，竟拍案而起：“赵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胆！大人在此，岂容你无礼？！”
他这边一拍桌子，不等赵飞扬开口，一旁的罗通已然侧了一步上去，冷冷喝问。
黄老爷倒吸一口冷气，回想起那些档案，心想这恐怕就是那个罗通了，此人武艺高强，不能招惹。
“咳咳……”
黄老爷咳嗽了一声，连忙拉自己的管家坐了回去，同时转向赵飞扬：“赵大人，我是来和你们做生意的，看赵大人的意思，是对黄某不放心？”
“当然不是。”
赵飞扬此刻一笑，摆手示意罗通撤下：“若黄老爷不肯按照赵某说的来，那这十万石粮食，你要多等一些时间。”
“多等？要等到什么时候？一千年？还是一万年？”
依旧是那个管家开口。
赵飞扬抬头一看，只见此人一脸的横肉，一双老鼠眼中闪烁着幽光。
“内力高手？”
赵飞扬看了他一眼，没放在心上。
倒是那人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赵大人，我们老爷是诚心做生意的，而且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我们敬你三分，可你不能把我们当作软柿子，国法不惩无罪人，你，可不能做得太过分。”
“怎么，赵某若是不卖，你们还想抢不成？”
赵飞扬眼睛微微眯起。
他遇到过不少狂人，但商人敢如此猖狂的，还是独一份。
陈渊已经算是够狂的了，和他们一比，反而还落了下风。
瞧着他们这一胖一瘦，赵飞扬觉得更有意思，也更想弄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与目的。
“你！”
那管家模样的人一瞪眼，被黄老爷赶紧拉了回去，笑呵呵赔礼：“下人不董事，还请赵大人莫怪！”
“好说，好说。”赵飞扬微微一笑，“有句话说得好，狗咬你一口，莫非你还得逮着他咬回去不成？”
“赵恪！你别过分了！”
“放肆！再敢多嘴，信不信我杀了你！”
罗通一步卖出，长剑一拔，直接抵在对方脖颈之上。
似乎只要那管家模样的人再张口，便会马上人首分离。
那管家眼看也要出手，却硬生生被黄老爷给拽了回去，黄老爷似乎也不想多呆了，冲赵飞扬抱了抱拳：“赵大人，买卖不成仁义在！有缘再会！”
说罢，连忙拉起管家离开，连片刻都不曾停留。
罗通冷哼一声，看着两人走远，他不由凑上来问：“公子，您打算怎么办？”
赵飞扬若有所思道：“等一会儿，你跟上他们，我先去顺天府找卢大人，这两人，有问题。”
罗通点点头，领命离去。
赵飞扬则带着小六一路赶往顺天府。
顺天府的衙役一见他来，连忙迎了上去，“下属，见过军门！”
“起来吧。”
说着，赵飞扬翻身下马，问道：“你们辅堂大人在吗？”
“大人就在侧房里办公。”
“带路。”
来到侧房，卢天明见他到来先是一怔，随即笑着迎了出来，“下官，拜见军门！”
“不必多礼，起来再说。再说这里是你府衙门口，以后断不可行此大礼了。”
他这么说，卢天明却很坚持，“不行，这是朝廷的礼节，绝对不能忘！”
“也罢也罢。”
赵飞扬没再说什么，跟着卢天明走进了侧房。
坐定之后有人送上了茶水点心，随即屏退了众人，卢天明这才严肃起来，知道他来必然有事。
“军门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交代给下官的？”
赵飞扬放下茶杯，对他道：“我让罗通去帮我调查一个人，等一会看他回信咱们再说。”
“好。”
既然他不愿意说，卢天明更是不会多问，这边赵飞扬品茶，小六吃点心，他本人则是继续处理着日常公务。
大概两柱香的功夫，一只黑鹰从院子里扑了进来，落在窗台上。
“小六，去取来。”
何用赵飞扬说?那黑鹰落下的时候，小六已经把点心丢在一旁，走过去从鹰爪上解下一封字条来。
“公子，您看。”
小六将纸条交赵飞扬，展开一看，他不由嘴角上挑，冷笑出来，“卢大人，麻烦你调一队差役来，去怀中道帮我抓几个人。”
“好，需要什么理由吗？”
“理由……”赵飞扬思索了一下，继而一笑，“辱骂朝廷命官算不算是一种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