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场对话结束,姜兴廷深切感受道赵飞扬所行之法,正是传说中,集霸道、仁道、恕道、礼教、征伐于一体的帝王道!
他没见过皇帝,但市井传闻早已满耳,相比之下,那个小皇帝能做的比赵飞扬更好吗?姜兴廷不知道,他也不愿去想,眼下首要,必须把飞云堡的屁股,擦干净。
在赵飞扬和他谈完之后,姜兴廷立刻点起所有子弟,折返飞云堡,毫不耽搁。
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林意深不免叹息,“飞扬兄,你真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了吗?”
赵飞扬早已将自己与姜兴廷间的对话转告给他,所以对于眼下结果,林意深是故意这么说,“要是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我可以马上派人钳制他们,扣下姜氏兄弟。”
“还是算了吧。”
赵飞扬摆摆手,道:“先看看他最终会做出什么选择。如果常书志能活着押送陵林道,我愿意给飞云堡日后提供一个机会,反之……必灭其族。”
“我明白了。”
林意深点点头,对于赵飞扬心意,心中了然,他这么做无外乎考虑两点,第一,之前飞云堡的确给予他们很大帮助,恕其几次罪过,是应当应分。其次,赵飞扬眼下不肯动手,也是看在钱的面子上。
林意深很清楚,除却之前飞云堡拿出的五十万,赵飞扬还在盯着常书志身上那笔款子,因为无论常书志生死,他身上的钱,飞云堡绝对不敢拿,一定会送到陵林道镇守府,那可是一笔不小的钱。
如果能加以好好利用,至少可以解决几万人赈济、复业的花费。
这笔钱,不要白不要,而他之所以要问这一句,只有一个目的,让赵飞扬清楚他林意深是诚心实意,就事论事之人。
林意深务必时时刻刻将这一点表现出来,随着江淮一行展开,他所表现出的那股气质越发明显,上下有别,这一点他会永记在心。
当官,难!
赵飞扬难,满朝文武都难!而跟在赵飞扬身旁的自己,更难!
随着姜兴廷等人离开,赵飞扬一行立刻整装,飞速赶往陵林道,只是他们方才来到辖区最外围,就看身负重伤的齐鸮竟亲自带人守在这,准备迎接。
这倒还好说,最让赵飞扬无语的,还是齐鸮插在道边的挤出横幅,上面赫然写着“恭迎义父老干爹,朝廷玉柱,兵部尚书赵恪大人莅临”。
说他不要脸也行,说他没脸皮也好,看到这一切,赵飞扬心中已将对齐鸮的看法,彻底改变。
这家伙心机深重,他这样做,无外乎就是在向外界昭示他和自己的关系,同时也希望可以借一些暗处细作之口,将这一切转告陈氏,让或许已经动了杀心之人,投鼠忌器。
不过,赵飞扬既已答应他不会否认,那么眼下这一切他就不好多说什么,反而是和他坐在车里的铃铛看到这一切后,好奇又闷气。
铃铛放下车帘,撅着小嘴冲赵飞扬道:“师兄,没想到啊,你这一次倒是还收了干儿子,之前你怎么不对我说呢?”
赵飞扬苦笑一声,无奈道:“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再说,你以为是我愿意这样的吗?那天我们……”
赵飞扬把那天,齐鸮认他做父时的情况道出,“现在你知道了吧,我等于是被逼着做了这个爹!”
铃铛听过不觉大笑,“哎呦,以前光听说有愿意做儿子的人,没想到今天还真是看到了,嘿嘿,那他管你叫干爹,是不是要叫我二干妈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就让他给你磕头。”赵飞扬说着,故意装作要叫人地样子,铃铛忙阻止他,“瞧你,师兄你就是欺负人,我才不要他做我儿子呢,要是想要的话,我……我……”
说到这里,铃铛声音忽然变得细不可闻,但赵飞扬看着丫头绯红的脸蛋,早就猜透她心中所想,坏笑一声,轻轻吻在她头上……
陵林道,镇守府!
酒宴、俗礼一切作罢之后,赵飞扬在后堂,正与齐鸮说话,自己虽然答应齐鸮放他一马,可有些事情还必须说清楚才行。
赵飞扬一面喝着茶,一面道:“事到如今,其他的话,多说无益。常书志不期到案,陵林道镇守府长官空缺,你要承担下来,这是我给你第一个考验,也是机会,我希望你能安定地方,把这些年来常书志所作恶事,向百姓弥补。”
“干爹放心,儿知道该如何去做。”齐鸮应承的痛快,而且看样子他对“干爹”这个称呼,也叫顺了口。
只是赵飞扬就不太舒服了,他才多大?齐鸮少说比他要大二十岁,被这样一个胡子拉碴的人叫自己干爹,个中滋味,只有亲自体验过,才会明白。
“很好。”
赵飞扬点点头,忍着别扭道:“还有,你要马上派人把那个大坑填上,所有遇难百姓的抚恤我都和你说过,切实做到,明白吗?”
“干爹放心!”
倒吸一口气,赵飞扬继续道:“最后一件事,陵林道是朝廷兵镇行政区,你要加紧对士兵的操练,我相信你已经知道陵林道兵马与精锐间的差距,保境安民、应对突发事件,光凭现在的他们,恐怕指望不上。”
赵飞扬这一次话里有话,齐鸮闻言心中一沉,他知道赵飞扬言语中没有点破的突发事件,指地也许就是飞云堡。
自己所在的陵林道是距离苍鸣涧最近的军队,一旦有什么变故,陵林道驻军首当其冲!
赵飞扬看着他,点了点头,放下茶杯没再说话。
反倒是齐鸮,犹豫了一下,问道:“干爹,有一件事孩儿想说,又怕您生气。”
“你说吧。”
齐鸮一笑,道:“干爹,您看现在都到了陵林道,您的安全交给孩儿负责就好,怎么还带着那么多兵丁,这一路上人吃马嚼,要多少花费啊。”
“他们都是朝廷派下来的。”
赵飞扬说着,瞄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得道:“难道不应该跟着我吗?还是你对他们留在陵林道,不很舒服,他们会碍你的事?还是我找你要过伙食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