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时节,时雨纷纷,气候凉宁。天下之事瞬息万变,首当其冲的就是山东六国。
魏楚燕三国自从开春的邦交交涉之后,就“暗中”定下了“伐赵”事宜!谷雨刚至,魏楚就合兵三十余万,往赵国边境开拔而去。燕国也不甘示弱,举国之兵压过浴水,准备一举夺回赵国去年所倾吞的燕土。
三国数十万大军的调动,自然瞒不过赵国。虽然李牧率军二十万在雁门郡镇守,但是赵国见状还是动员起全国壮丁,共举兵五十余万,二十万由庞暖所率,北上迎击燕国,剩下的三十万则由廉颇率领,抗击魏楚联军。
一时间,去年战后才堪堪停歇下来的六国,今年又陷入了“战争的泥潭”。
在魏楚燕赵四国边境交汇之后,秦国这边有了动静……
早在魏楚燕三国年初邦交的时候,秦国就在一旁观望,有心借着魏楚两国前方吃紧,秦国则在后面再捅两国一人一刀。
是故,在魏楚燕赵几国“交锋”之后,秦国当即派遣在关隘边境等候良久的蒙骜和嬴摎,各率二十万精锐,分别东出攻向魏国大梁、楚国巨阳,意图一举伐灭两国王室宗庙,断其传承,亡其国体。
不过,对于自家国境边上的秦国,魏楚两国“貌似”都有所防备。毕竟不说其他,就光前些年的韩国和之后的赵国,就足以看出秦国是个什么德行!
所以,魏楚在合兵攻赵的时候,都早早调动了数万军队,在与秦国接壤的边境线上驻守,防止个别国家不讲武德搞偷袭。
只不过,这些防备秦国的兵力在大家看来,都算不了什么。毕竟魏楚境内靠近秦国的这边,基本上都没有什么险地可守,秦国若是真要东出,大军奔袭而过,这几万的边境驻守军根本就不够秦国打的!
在所有人看来,魏楚两国行这个举动,那就是设一道警戒线,万一秦国真的打来,还能阻拦个些许时间,再不济退守国都,等着边境攻赵的几十万大军回援,到时候也算是能保得国都不失。
这一点上,就连秦国也都是这样认为的。之所以要冒险出兵,就是要搏一把,以重兵击破魏楚两国的边境守军,而后在短时间内一举攻破两国国都,让攻赵的魏楚联军回援不及,从而达到自身目的。
这就像是打架一样,敌进我退,敌退我扰,边缘ob,走位拉扯,待对方一个失误,直接跳上去全套招呼,顺利拿下人头,走向胜利!
秦国现在就是在跟魏楚打拉扯,看是我先攻下你两国国都,还是你们前线的攻赵大军先回防!当然,就算是你前线的大军回防,想要反打秦国一波,那到时候秦国大不了就直接跑路,反正凭借山门关隘,魏楚两国也打不进来。
不论是成皋还是重丘,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关,秦国占据地利,仅凭借魏楚两国那短胳膊短腿,根本就挠不动秦国,压根就是无可奈何。
对秦国来说,能打就打,打不了就跑,反正就算是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一旦功成,那可就是一本万利!说不定还能趁机占得对方的都城,这样的买卖谁不心动?
只不过,这一次秦国却没有将名不经传的弱小韩国放在眼中,以至于最终,韩国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
魏国,修鱼。
修鱼是魏国毗邻秦国的边境小城。其实在两年以前,修鱼那边的荣阳还是韩国之土,只不过在秦国伐韩灭周之后,荣阳被划分到了秦国的三川郡。
自此,秦国与魏国之间,又多了一条边境线……而且这一条边境线,是直接可以抵达魏国国都大梁的!
修鱼城外的军营城寨之上,一魏军什长正在城寨之上游走巡逻。
虽说这修鱼守军是用来防备秦国动向的,但是底下的军民心里都明白,上面要的也只是有人在这里看着,出了事情能及时知会一声,别秦军都到大梁城下了还不知道敌人在哪儿,那不就被动到家了吗?
于是乎,这守军的高层也只是象征性地通知了下面的伍长什长,只要站岗的时候别睡死过去,来了敌人能通个气儿就行,毕竟单靠这几万的修鱼守军,也干不了什么事儿。
上面的都统校尉都这么说了,那底下的军民可不就更松懈了么!这位什长游走了一圈,城寨上全是睡得七歪八倒的士兵,有的甚至还打上了鼾声,很明显将上面的意思贯彻得很是到位!
以至于这位什长在游走了一圈之后,自个儿也感觉到一阵乏意,顺势倒在木桩上,准备养养神。
“咚~咚~”不知过了多久,背靠的木桩开始规律性地细微抖动,同时也将歇息的什长给惊醒了过来。
“什么东西??”带着这个疑问,什长耳朵贴着木桩,静下心来倾听。
“咚咚~咚咚~~轰隆隆~~”随着时间流逝,耳边响起的轰鸣声越发响亮,就像是万马奔腾在平原上所带起的响动一样!
“等等!!”什长心头狂震,猛地一下窜出了身子,三步就跨上了高台,还没站稳身子就连忙朝着西边儿看去。
“!!!”极西十里之地,尘土飞扬,风沙漫天,那沙尘前面奔驰的黑影清晰可见,正朝着修鱼急速而来。
“秦军来袭!!!”什长看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一声破音高喊,就像是在滚烫的油锅当中浇上了一盆凉水,恐慌在周边儿的场地当中瞬间爆发开来,所有人都被这一嗓子给喊回了神儿,连忙抄起武器,战战兢兢地等候军令。
吼完之后,什长连忙跳下高台,连滚带爬地朝着中军大帐奔去。
此时的中军大帐之内,魏军的守军将领正毕恭毕敬地向一位白衣士子请教。
“先生,我们现在就在秦魏边境,若是先生的情报无误,等下秦军来袭,我们该如何应对?”将领问向对面的白衣士子。
这个白衣士子可不一般,此人乃是信陵君派来劝说魏王的人!只不过外面传言这士子被关进了大狱之中,却不知为何在此处现身。
面对守将的询问,白衣士子轻笑一声,坦然道:“将军莫慌,我等的职责本身就只是败给秦军,秦军若是攻来,我们就直接撤往大梁即可!”
“好!出行前王上亲令让末将听先生调遣,先生怎么说,末将就怎么做!”守将对白衣士子的话言听计从,没有分毫不耐。
“将军只需谨记,我等只是一个钓秦军上钩的饵食罢了!只要能将秦军牢牢勾住,不让他们到处闲逛,一路引回大梁,到那个时候,自然有人对付秦军!”白衣士子抬手一抚短须,一副世外高人的作态。
“好!”守将点头以示明悉。
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声嘶喊:“报~~西北方向有秦军袭来,数量不明,距离已不足十里!!”
“这么快?!!”守将猛地站起身,满脸的惊诧,神色间还隐隐有些慌乱。
“将军,时机已到!我等该退了!!”白衣士子眼睛一亮,跟着郑重地道了句。
“末将知晓了!”说着,守将就准备往帐外走去。
“将军!”士子再次出声拦住了守将,临行叮嘱道:“将军莫要忘记,退而不乱,要稳稳吊住秦军!”
“明白!”守将郑重点头,随即挥手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帐内,独留白衣士子一人在此。
士子轻笑一声,畅快念叨道:“公子筹谋,看样子就快要奏效了……”
随着这一声呢喃,帐内很快就只剩下几声轻笑,缓缓散开。
修鱼城外,攻魏的蒙骜大军之中。
蒙恬策马从前阵返回到蒙骜面前,拱手一礼,正色禀告道:“祖父,魏军要逃!”
“逃?修鱼不收了?”蒙骜浓眉一挑,满怀诧异地问了句。
“魏军并未进城,而是直接绕过城朝着大梁行去,看样子是想留下兵力好坚守魏都!”蒙恬回道。
“嗯!”蒙骜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郑重说道:“既然敌军不停,那我军也别停下脚步。修鱼距离大梁不过五十余里,三军加紧步伐,争取今天晚上到大梁城下休营!”
“喏!”蒙恬恭声领命,随之调转方向朝着前阵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