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已经将散布谣言的人控制起来了,您是直接审问还是?”方舟上,随行者询问容瑾白的意思。
“他们交由你们提审。”容瑾白摆摆手,他此行的目的不是那些散布谣言的人,而是另一个人。
颍川距离晨都不远,方舟飞行了一个小时就到了地方。
容瑾白不清楚晨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到颍川后,就直接去了水牢。
他有很多事情,需要问一个人。
颍川水牢,是关押容家犯了重罪之人。
容瑾白当了掌权者之后,因为容智宸,没杀容瑾方,将他关押在这里。
水牢地势极低,终年寒冷,对拥有火元素的容家人来说就是地狱。
容瑾白一路来到水牢深处,水牢的监管人,领着他来到其中一个牢房前,开了门。
容瑾白推开门,一股冰寒的凉意铺面而来,这种感觉就算是容瑾白,也忍不住皱了眉头。
房间角落的床上,一个人坐在那里,头发上,眉毛上落满了冰霜,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雕塑一般。
“大哥怎么有空来这里。”容瑾方突然开口,声音暗哑,冷冰冰,眼睛没睁开,口吻里带着嘲讽,“看我过的有多惨么?”
容瑾白看了他一眼,领域蓦然开启,整个房间温暖如春,容瑾方身上的冰霜也随之化开,变成水珠,“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容瑾方睁开眼睛,带着让容瑾白感到陌生的冷漠。
容瑾白坐在容瑾方身边,淡淡的开口,“越霖动手了。”
容瑾方的眼眸动了动。
“他的目的不是对付我,而是对付整个容家。”
“十五年前,你为什么要想方设法的陷害我,越霖又在这件事里面串演了什么角色?”
容瑾方看着容瑾白,突然笑了,“哥,枉你年纪轻轻就成了法神,却被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普通人玩弄了二十年。不,不仅是你,还有我,还有父亲,我们都被他拿捏在手掌心,整整二十年。”
“现在你还不打算把当初的事情告诉我?王殿说不定在我来找你的时候,已经被越霖攻击,我不想容家的基业毁在我手中。”
容瑾方沉默着,他盯着一处看了很久,幽幽开口,“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么?有些事你分明可以分给我一点责任,但你总是把我当孩子看,战争也好,别人的欺凌也好,你都自己把责任全部拦过去,只把我当成孩子。”
容瑾白怔住了身体。
“我知道我从小就不如你,咱俩是双胞胎,你身强体壮,是百年难遇的天才,而我却资质平庸,胆小怕事,你把保护我当成习惯,从小到大都保护我,可是你想过没有,我想不想在你的羽翼下成长?我分明已经长到能与你并肩作战的年纪,你还像对孩子一样对我,越霖为什么找上我呢?因为他看到了我总被你当成孩子时的不甘,他给了我机会让我成为我自己,成为一个你可以正视的一个人。”
容瑾方唇角带着苦笑,话中尽是对容瑾白的哀怨。
“我只是……”容瑾白握紧了拳头,原来他是这么想他的……
“你不用说了,你为你的自我付出了代价,我也为我的证明付出了代价。”容瑾方收了笑容,语气淡淡的。
兄弟二人一时无话。
“越霖当初找到我,对我说可以给你一个教训,让我出头,让父亲看到我,我答应了,那次他将我们反攻魔族的计划给了对方,我去父亲那里揭穿你,父亲果然很气愤,把你关了起来,越霖又告诉我,迈迦来了,他想带走嫂子。他问我,想不想要继承人的位置,我不敢想,他又威胁我,说我和他已经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了,要是我不争,他就和我同归于尽,他刺激我,专挑你刺激我,我同意了,迈迦带走了嫂子,回去的路上,我听到越霖在和人通话,他并不想让嫂子和……落落活,他另外找了人,欲致嫂子和未出世的落落于死地,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后面,越霖把他放出去,并告诉他迈迦带走了落柔,他心急如焚,赶到时落柔已经躺在血泊之中,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容落,死都没有放手……
容瑾白只觉得一阵眩晕,气血翻涌,怒火攻心,一口心头血,猛地吐了出来,他抓住心脏所在的位置,那里被一把无形的刀狠狠的挖着,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此时倒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哭的泣不成声。
他真是傻啊,傻到以真心对待杀妻仇人十五年,傻到越霖二十五年对他虚以委蛇,他却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是他害了落柔,害得她惨死。
害容落从小就失去了母亲。
全都是他啊!
寸寸血丝,肝肠寸断!
五十九年,容瑾方从来没有看到容瑾白哭过,容瑾白现在这幅模样,大概是一母同胞的血脉相连,他没有一点看好戏的心情,心也跟着抽痛。
地上那一口猩红的颜色,刺的他眼睛痛。
张了张嘴,喉咙哽咽,干涩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
容落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梦到自己刚到这哈尔星,她还是一缕幽魂,她在梦中看到一个绝美的身影,怀中抱着自己的孩子,费力的应付着一群对手。
那个孩子脸色煞白,闭着眼睛,没有声音,似乎是死了一样。
她看着那个女人,心中充满了悲伤,那个女人为什么不逃呢?
她……逃得了吗……
她又看到一个男人把已死的女人和孩子抱在怀里,静默着,雨夜中,他脸上水珠横流,不知是否有泪。
容落突然想,如果自己没有来到这里,占据这个身体,这个婴儿容落,是否能活。
她突然听到有人在哭,那哭声在容落耳朵里,痛彻心扉,她仿佛被人揪着心脏,喘不过气。
她又感觉到有个人抓住她的脖子,尖锐的牙齿咬在她的静脉上,吸食着她的血。
容落猛然睁开眼睛,黑色的瞳孔里没有一点初醒的懵懂,带着冷意,下意识的将自己面前这个正咬着她的脖子的人拍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