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歌再次回来的时候,陶瓮里的已经只剩下肉汤了,陆枫看见琪歌回来,冲着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说:“王爷说他不饿,我只好替他吃了……”说完用手抹抹嘴角的油,斜眼看了看坐在书案前看书的慕容曜。
“陆枫,你是猪吗?你刚才不是已经吃过了吗?”琪歌气恼的跺跺脚,瞪着陆枫说道。
“刚才是刚才,现在不是又饿了吗?是不是,王爷?”陆枫说着,拉了拉慕容曜的袖子,示意他说句话。
慕容曜抬起头,瞄了一眼陆枫,一句话也没有说,又低下头继续看书,似乎他们的争执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王爷,喝点肉汤吧!”琪歌瞪了一眼陆枫,小心翼翼的端到慕容曜跟前,笑着说道。
慕容曜头也没有抬,伸手接碗,将碗里的肉汤一口喝了下去,将碗放回原地,全程眼睛一直锁定在书上。
“王爷,要不要再来一碗!”琪歌看着碗里的肉汤一点也没有剩,眼里的笑意满满的,心中十分满意,殷勤的问道。
慕容曜皱皱眉头,摆摆手,示意不要了,然后扭头对陆枫说:“出去吧!天色不早了,记得明天一定要重现安排巡逻!”
陆枫点点头,抬脚向外走去,突然想起什么,扭头看看依旧站在书桌旁的琪歌,冲着她挥挥手,示意她应该离开了!
琪歌看到陆枫,瞪了他一眼,恋恋不舍的看了慕容曜一眼,不情愿的嘟着嘴,收拾了陶瓮和碗,端起来,跟着陆枫一起走了出去。
慕容曜听见俩人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将手上的书放下,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人终于走了,装着看书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他哪里是能看得进去书的人?
慕容曜轻轻的将书合上,看到书的扉页上一行清秀的小字,那是林清婉写在扉页上的,提醒他每日要读书,修身养性的!
慕容曜粗糙的手指,轻轻的拂过娟秀的字体,脑海里闪现了一抹身影:她静静的坐在书桌前,拿着书,纤细的手轻轻的翻过书页,嘴角微笑,陶醉的样子让人着迷!
“清婉,你在下面可好?”慕容曜轻声呢喃了一句,这本书是林清婉最喜欢的一本诗集至从她出事之后,他一直随身携带着,有时候心情烦躁的时候拿出来读几页,心情也就清净了一些!
屋外是呼啸的北风,风吹着门扉,发出阵阵响声,似乎是在回应慕容曜。
在林清婉和孩子的忌日这一天,慕容曜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天,滴水未进。
旁晚时分,琪歌端着陶瓮,走到慕容曜的门口,她犹豫的了一下,正要敲门的时候,被陆枫一把拉住。
“陆大哥,你做什么?”琪歌不解的看着陆枫,不明白他为何要拦着自己。
“琪歌,别找不自在!”陆枫说着拖着琪歌就向旁边走去。
“你别拉我!我就是要找王爷!人都已经不在了,难道他这样作践自己,就是王妃愿意看到的吗?如果他真的在意王妃,心里有王妃,就应该照顾好自己,替王妃和孩子好好的活着!”琪歌故意扯高嗓子,大声的说道。
一边的侍卫听到琪歌的话,连连摇头,有些同情的看着琪歌!
这个琪歌姑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王爷对王妃的情谊,军中谁不知道,琪歌这样大声嚷嚷,简直就是在老虎头上扑苍蝇——找死!
陆枫听到琪歌的话,吓得脸色大变,急忙捂住琪歌的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俩人彼冲撞的过程中,陶瓮摔倒了地上,里面的肉和肉汤洒在地上,浓郁的肉香味在空中飘荡。
“滚……”慕容曜在房间里大声吼道,一道光亮从窗户里飞出来,直直的射向琪歌。
“小心!”陆枫心里一凛,猛的扑过去,将琪歌一把推倒在地上,他也扑倒在地上。
一把锋利的匕首擦着琪歌的头皮飞过去,没入地上的石块之中,刀刃入地,刀柄依旧在颤抖不止。
“好厉害的飞刀!”琪歌趴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匕首,不由的惊愕的叹道。
“你就庆幸没有扎在你脑袋上吧!”陆枫从地上趴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冷笑一声说道。
慕容曜出手已经收下留情了,如果他使出全力,陆枫是绝对没有机会救琪歌的!
“我,我,我说的难道错了吗?”琪歌不服气的撅着嘴,还要跟陆枫继续理论。
“嘘……”陆枫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然后指指慕容曜的房间,拉着琪歌向远处走去。
慕容曜坐在床上,正在调息打坐,琪歌的话落在他耳中,分外的觉得刺耳,他自然知道清婉希望他活的好好的,可是没有了她的日子,他活着怎么能好呢?
原本温暖的家,一场大火过后,什么也没有了,徒留着空荡荡的王府,和他这一具已经没有了灵魂的躯体,如果不是为了给她和孩子报仇,他或许就会随着她一同离开,在阴曹地府里一家团圆,也好过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着世上!
慕容曜想到林清婉,内息又有些不稳了,他稳住心神,继续调气,渐渐的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
这一日,他无法为她上坟祭扫,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怀念自己的爱人。
“清婉,清婉……”慕容曜在心里无数次的念着她的名字,希望她在九泉之下能够听见他的呼喊。
林清婉此时没有丝毫的感觉,她正安然的坐在软榻上,看着林清霜和兰心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两人逗着孩子在玩,房间里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耶律文翰上次被林清婉痛击之后,可能是面子上挂不住了,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了。
耶律文翰虽然没有来,但他的命令却早就来了,每天一大早,一个小丫鬟就会端着一碗药汤站在房门外守候。
耶律文翰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秘方——清功散,只要林清婉喝下汤药,功力就会被压制,根本无法运功,平日里身子并没有任何不适,除了不能运功之外,其余一切都正常。
林清婉一开始十分抗拒,不肯喝下去,可是只要林清婉不喝汤药,侍卫们就会清空念北和思南的房间,重兵把守着房间,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即便是奶娘也不能进去!
念北和思南在房间里撕心裂肺的哭声,一声声的撕扯着林清婉的心,她最终不得不端起汤药喝下去。
林清婉现在都有些后悔了,那一日真的不应该惩一时意气,打了耶律文翰!
打胜了又如何?她还不是被耶律文翰关在别院里,哪里也不能出去?
她过早的将自己实力暴露给了对方,反而让他有了防备,真是不划算!
林清婉原本还计划着,等念北和思南大一点,她就要开始谋划如何逃离这里,现在看来一切都不可能了,耶律文翰已经早有准备了,她什么花样也不能玩了!
“夫人,王爷来了!”林清婉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凤姨笑着走进来通传说道。
林清婉依旧坐在软榻上,抬眼看看林清霜和兰心,示意她们将孩子带下去。
林清霜抱着念北,兰心抱着思南,奶娘跟在后面,正要出门的时候,耶律文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到迎面走过来的林清霜,笑呵呵的冲着她怀里的念北喊道:“小念北,来,来,阿爹抱!”
林清霜愣了一下,还没有明白过来,怀里一空,念北已经到了耶律文翰怀里。
“姐姐……”林清霜心里一凛,紧张的看向林清婉,手脚无措,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林清婉看到耶律文翰抱住了念北,听到他自称“阿爹”,心里一怔,却依旧稳住心神,笑着说道:“霜儿,没事!王爷喜欢念北,你和兰心带着思南下去吧!思南困了,估计要睡了!”
林清霜听话的点点头,依旧有些不放心看着念北,小家伙倒一点也不认生,乖巧的趴在耶律文翰怀里,小手好奇的拨弄着他的胡须。
林清婉起身,将耶律文翰让到软榻上坐下,她则坐到软榻旁边的凳子上,笑着说道:“王爷,过来检查你的药有没有效果吗?”
“是啊!”耶律文翰毫不避讳的说道,大手握住小念北的小手,攥在手心里把玩,念北估计是禁锢得有些不高兴,在他怀里挣扎着,哼哼唧唧,小脸皱成一团,眼睛看向林清婉,向娘亲求助!
“念北,我是阿爹!不要看娘亲,看阿爹!”耶律文翰感觉到念北的不舒服,低下头,挡住念北的视线,放开念北的小手,将念北抱起来,让他站在自己腿上,脸朝着自己,笑着对念北说。
“王爷,这个不能开玩笑的!”林清婉听到耶律文翰的话,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克制着站内心的情绪,轻声说道。
“本王像是看玩笑吗?”耶律文翰看向林清婉,瞥眼说道,站起身来,一下将念北放到了肩膀上。
“小心!”林清婉紧张的急忙起身,在一旁护住孩子。
耶律文翰瞄了一眼林清婉,双手攥着念北的胳膊,一边走一边说:“林清婉,我们的事情还没完。这个孩子以后要喊我阿爹,不然,我就将孩子抱走,你连面儿都见不着!几年之后,他就知道我这个阿爹,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耶律文翰,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林清婉听到耶律文翰的话,立刻炸毛了,她厉声喊道,挡在了耶律文翰跟前。
“我想要什么?你知道的!”耶律文翰轻挑的看了一眼林清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是你的人质!”林清婉心里一沉,强调说道,她现在才发现眼前这个耶律文翰比起慕容景要难缠许多。
“知道!这一点也不冲突呀!本王不介意床上多一个女人的,何况你这还是买一送一,本王何乐而不为呢?”耶律文翰笑着说道。
“耶律文翰,你真是一个伪君子!”林清婉气得嘴唇发抖,狠狠的咬牙骂道。
“我就是一个乘人之危的小人,你说本王是伪君子?这都是高估了本王的人品了!”耶律文翰一点也不生气的说道,嘻嘻哈哈的样子,让人更加气恼。
“你做梦吧!我宁愿带着孩子去死,也不会答应你的!”林清婉坚决的说道,她知道耶律文翰现在存了想要她和孩子的心思,她心里有些担忧。
“可以!你只要一死,你的妹妹霜儿、侍女、还有你的小外甥女,还有这一院子的丫鬟和下人,都会跟着你一起死的!本王可不想你在下面没有人伺候!”耶律文翰将念北从肩膀上抱下来,抗在肩膀上,在原地转圈圈,一边转一边说道,蓝色的眸子温柔似水,没有丝毫的戾气!
“耶律文翰,你还是不是人?”林清婉吃惊的瞪大眼睛,看着耶律文翰,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的话居然能从耶律文翰的嘴里说出来,她一直以为耶律文翰虽然行事狠辣,却没有想到他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你说呢?”耶律文翰说着将孩子塞给林清婉,挑眉说道,嘴角的笑容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林清婉抱住念北,小家伙可能因为刚才玩的很开心,居然张开双臂,扑向耶律文翰还想要他抱着玩。
林清婉抬手一把将念北的胳膊打开,厉声喊道:“不许过去!”
小念北被林清婉吓得,惊恐的睁着眼睛,张开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耶律文翰瞪了林清婉一眼,不高兴的说道:“有气冲我来,别打孩子!你是亲娘吗?怎么下得去手?”说着伸出手就要将念北抱走。
“别装好人!你今天来不就是来说期限的吗?我和孩子现在就是待宰的羔羊,你想怎么样直接说就好了!”林清婉抱着孩子,一扭身,走到软榻上坐下,眼泪瞬间顺着脸颊流下来。
林清婉此时真的很无助,选择生,她就要爬上这个男人的床,让她做对不起慕容曜的事情,她无论如何不会做的!
可是,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此时连死都不敢,一旦死了,所有跟她有关的人都会受到牵连,这样的绝境之中,她应该何去何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