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
“那台有名的古帝国跃迁式侦测战机，皮尔斯号吗。”
谢书辞站在风口上，仰望着加速道上的那一架看上去有些旧但是外观精巧绝伦的战机——他只在教科书和限定权限的纪录片上看过。
今天谢书辞穿着米白色厚厚的带绒夹克，围着一条浅蓝色的围巾几乎盖住半张脸。
秀气的弯眉是一双很温雅的眼睛。
谢书辞皮肤也很白，像是奶油蛋糕一样透着甜滋滋的色泽。
——他看来好开心。
本来只比他矮半个手掌的明桓忽然发现最近几个月，谢书辞好像长高了不少。
他走近了才发现，他居然只到谢书辞的鼻尖。
呜呜呜。
他又想到了郁寒舟天天给他塞肉吃，说他矮。
在这个遍地是alpha军官的地方，没有穿军服的小omega格外显眼。
明桓将军服给谢书辞，自己先上了战机调试。还记着自己要照顾谢书辞，怕薄薄的军服太冷，又拿上一件厚厚的米色大衣放在手边，谢书辞上来后就给他披上，“好了吗，我们出发了。”
谢书辞转过头余光扫了眼自己的肩头的大衣领子。
“嗯。”
谢书辞好乖顺啊。
“你真的很优秀，而且很有天赋。你一定一定会成为很优秀的战舰设计师的，你相信我。”
你未来的毕业作品就是一架跃迁机甲啊！你是天才！
不能仅仅因为你是个omega，就失去那么多和跃迁战机接触的机会。
明桓牵起谢书辞的手，在还没有启动战机的情况下，让他触摸到操纵杆，摸过几个按键，和调试屏。
“明桓。没有人跟我说omega也可以成为战舰设计师，omega也可以，坐上这么珍稀的跃迁型古战机，你是第一个。谢谢你，明桓。”谢书辞眼睛有一点红，看着可怜，“我觉得，我这一辈子最大的运气，就是匹配到了你。”
“我分化以后，也会不断学习，直到成为一个合格的战舰设计师。”谢书辞擦掉眼角的一点点湿润，“我会成为一个，和你匹配的omega。”
明桓笑了，“你不用成为和我匹配的omega。”
“你只要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就可以。”
希望你可以不受omega身份的束缚。
勇敢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
上辈子的明桓和谢书辞很像，可是他活了一世，没有人这样保护过自己。这辈子作为alpha重生，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他希望作为omega出身却背负着很多枷锁的谢书辞可以快乐地，舒服地过一辈子。
“那你呢。”谢书辞问。
明桓手摸上操控杠，“我也——”
“想要过自己喜欢的人生。”
“那你喜欢的人生是什么样的。”谢书辞喃喃，似乎有点迷惑，试探着，“是当指挥官吗。”
“其实我也不清楚。但是，至少现在我觉得得是自由的。”
明桓将操纵杆不断往前推，“就像现在操控战机，我也想要自己全权决定自己的人生，把未来只握在我自己手里。”
战机缓缓离地。
随着明桓细白的手飞速调整参数，迎风而上。
“那你的未来里，有结婚计划吗。”
谢书辞揪住风衣一角，揉得皱巴巴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短暂的失重和压力调节，他的心跳动得非常剧烈，“郁上将好像并不打算结婚，是不是白羽恶龙，都很喜欢独居生活，喜欢……自由啊。”
谢书辞说话很温吞，一个一个字往外蹦得有点艰难。
“笑死。”
明桓一边调整着参数，准备三分钟后跃迁，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郁寒舟不结婚是因为喜欢自由吗？”
“他那是找不到老婆。”
过分直白的硬怼，谢书辞听了都一愣。
“我是肯定会和一个小omega结婚的。”明桓咧开嘴笑得没心没肺似的，“我很期待结婚。对方不用很优秀，也不用很漂亮，合得来就行。如果可以的话，我还很希望生个孩子——额，我是说，生个蛋，然后家里热热闹闹地孵蛋……”
“哦，说太远了。”明桓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远。”谢书辞低下头，“一点也不远。”
如果他和明桓结婚的话，明桓喜欢孩子，那么他们明年毕业了，直接生一个蛋也不是不可以……
谢书辞一边这么想，一边在辅助驾驶机位上打开光屏，帮明桓调整着跃迁准备操作。
刚刚飞出首都星的战机前段不远处，像是一道惊雷撕开一线巨大的裂口，整个机身都跟着震颤起来，明桓没空再和谢书辞闲聊，脸色也变得专注严肃起来。
手不够快，不少按键齐齐按下，自动开始调整参数，最大程度保证跃迁的安全性。
谢书辞骤然缩成竖瞳。
转头看向明桓：“你——”
仿佛是一头撞进烧融的铁炉，机身瞬间似乎发生扭曲颠倒，撞入那一道裂隙。
耳边蜂鸣声不断袭来，这种情况不知持续了多久，大概是五分钟，十分钟，或者更久。谢书辞再一次缓慢地睁开眼时，他们已经到了十八区——帝国和联邦的交界处，很暧昧的地段。
“很好，很准。”明桓用力攥了下拳头，“吓死了，还以为会有点偏差。”
明桓注意力都在眼前越来接近，越放越大的星球表面上。
“好漂亮的稀有矿星。”
准备好降落程序，明桓转头说，“你不用下去，我主要是从这里挖一些稀有能源石回去——现在这里还是一颗黑星，但是位置太微妙。帝国肯定会争，星际法庭开之前，我们先来打探一下深浅，带一些稀有能源石回去监测分析，看这颗星值不值得我们和帝国开战。”
明桓换上特质的防护服，手腕上带着雨雪屏蔽仪，减轻底下95%的狂风。
将小机器人放出，任由它往地底下挖，带回一颗又一颗漂亮的能源石。小机器人看着只有拳头大，最后拖着几乎一麻袋能源石回来的时候，明桓觉得这小家伙简直太能干了！
伸手把它接回来，却觉得那几颗能源石很眼熟。
明桓将能源石攥在手里，打开探照灯仔细查看。
这个怎么好像——
和上次他修理那台战机的那颗能源石那么像。
明桓很快反应过来：“书辞，这颗黑星已经被帝国那边发现了！我们现在赶快撤！”
已经搜集了整整一袋的能源石，够研究了。
明桓脱下防护服，争分夺秒地坐上驾驶座：“坐稳了，我现在马上走。”
“等一下。”谢书辞拦住明桓的操作，观察着周围，“这台战机是一千四百年前古帝国最引以为傲的侦测战机排名前三的。明桓，它在打开防御机制的情况下是会自动避开有侦测仪范围内的地域。也就是说我们能顺利降落，是因为这星球上根本没有放置侦测装置。”
明桓也觉得奇怪。
对方明明先发现了这颗黑星，如果知道了这颗星球的价值并且想要争夺的话，怎么都应该设置一些侦测仪才对。
“他们可能会在这颗星球附近。”
“安排了一架跃迁式追猎型战机。”
“这样，如果我们先于帝国偷偷对这颗黑星下手而被追猎型战机逮住，那么在星际法庭上判决就会对帝国大大有利。但是你别担心，帝国目前的追猎型战机都不怎么样，好像并没有可以做到跃迁的，所以我们只要飞上去成功跃迁，不管跃迁到哪一个区，一定就可以成功甩开它。”谢书辞一头说着，一头飞速地调看限制级资料分析，不断查看帝国是否有合适的机型能应对他们现在所驾驶的皮尔斯号。
不对。
有的。
帝国有追猎型跃迁战机。
明桓脑子像是被忽然打通了——
我草啊，我前几天刚给修好一台啊。
原来那找上门要他修战机的不是星盗团伙，而是对面帝国的人！
“帝国zl598，我十几天前刚在星网匿名交易空间接了个单，就是修的追猎型。他们当时也要求时间很紧，我怀疑就是帝国那边……”
谢书辞呼吸一滞。
“你修好了？”
“我修好了。”
“……为什么要修，正常人谁拿得出手这种级别的古战机。”
“我以为是星盗，他们报价一千万星币，可，可高了……”
明桓越说越虚。
谢书辞看着他，默了一下，“你很缺钱吗。”
“废话，我什么时候不缺钱。”
谢书辞把刚刚查出来的帝国内部资料调出来，放大了在明桓眼前，“居然是真的。就在七天前，帝国宣布拥有了一台新的追猎型跃迁战机，就存放在皇家战舰星港……价值，十二亿星币。”
十，十二亿？
明桓看了一下帝国的内部新闻。
麻德？！
我把一台三亿的破烂玩意给你修好了，现在值十二亿，你居然就只给我一千万报酬？！
啊不对。
更操蛋的是，你还用我修好的战机，来暗算我？！
明桓炸了。
敲里马，你听见了吗，敲里马！
“明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发信向首都星请求支援吗。如果等到我们行踪被发现导致星际法庭审判处于劣势。不如现在直接把事情搅乱了，先打一场再说。”
谢书辞脸色看上去有点不对，说话的语气也有些怪异，好像是对现在的环境感到很不安引发了一些连锁反应。
呼吸都很乱，脸色也意外地很红。
明桓赶紧摸了下他的额头，“怎么了，你发烧了吗。”
谢书辞摇摇头。
明桓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同时做着准备启动工作。身边谢书辞的呼吸声越来越大，像是某种应激发应似的，竟然有种呼吸不上来的粗重感。
咬紧了下唇，忽然说：“我好像……”
“好像，要分化了……”
要分化了。
现在吗？！
明桓脸色猛然一变，把随身空间里的医用袋取出来，“这里有抑制剂和隔离剂，你——”
不对，他带的抑制剂是alpha用的，而隔离剂只能隔离谢书辞对alpha信息素的影响，不能解除谢书辞本身的信息素紊乱。
“我自己，带了，omega的抑制剂。明桓，你先给自己推一支隔离剂，这样，我分化以后，你就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也不会引发……分化综合征……对不起，是我给你造成麻烦了，我……”
明桓在他断断续续说话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医用包和谢书辞的一并递给他，只留下一针隔离剂，给自己打进去以后，明桓手放在操控杠上，“书辞，别说话了。是我让你受到惊吓了，可能是因为这样你才提前分化的。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带你回家。”
明桓迅速点启动了战机。
战机缓缓离地。
明桓要小机器人吧那一大堆能源石都收进空间里。
“别硬来……”
谢书辞的声音渐渐喑哑，紧接着只剩下粗重的喘息，明桓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
“书辞，快点打抑制剂，你别担心别的。我能甩掉它。”
然而战机还没有起飞时，上空忽然撕开一小道裂隙，一架小小的跃迁式追猎战机凭空出现，后面不远处跟着一架更为庞大的星舰，目测不到十分钟，就能到达他们所在的位置。
那台星舰是反侦测专用，有【区域限定】的特能。
即可以瞄准一定区域内，使其无法展开跃迁活动。
这种星舰和追猎型战机联合起来，就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黑暗的宇宙里忽然多出许多亮光，将上空照得亮如白昼。
让人手心发汗。
“明桓，先投降。等帝国和联邦和谈。”
谢书辞觉得事情不太妙，一只手抓在明桓的座椅上，指骨用力到发白，“不要冒险，这次是我们栽了……郁上将不会怪你的。出发前他也说了这次是隐秘任务……一旦，一旦被发现就要紧急撤离。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不是被发现这么简单……”
对方时有备而来的。
谢书辞话说得很艰难。
脸色也由红转白，像是强忍着什么。
omega抑制剂好像对他还没产生效果，他觉得浑身上下满是燥郁，每一寸的骨头都在发疼。踉跄着抬手，又从自己的医疗包里取出omega抑制剂再打了一支。
“明桓，你必须听我的。放弃抵抗，这次要投降。”谢书辞说话委婉，很少这样用命令式语气，“别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敲黑板，推眼镜，划重点）万人迷啊受不买股啊。不买！不买！不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