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找的工作?”白喜儿和林宛如都非常地惊喜和高兴,纷纷询问是怎么回事。
白向墨却不急着解释:“娘,有了新工作,你该同意我另外租一套房子了吧?”
林宛如还不敢哭,担心白向墨更加难过。
毕竟最伤心的绝对不是她,她比谁都知道白向墨多珍惜上学的机会。
之前白向墨没有一份正式工作,跟齐铭合作收入是不可预估的。
白向墨本来想要拒绝的,可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东西就被抢走了。
他悲哀地发现,白喜儿一个小姑娘的力气都比他大很多!
可白向墨坚持,又解释了自己是经过深思熟虑,再加上家中确实穷得叮当响,林宛如才无奈接受。
不接受也没用,他们根本支付不起圣约翰大学昂贵的学费。
“怎么刚才不一起放在黄包车里运回来?”林宛如看到也放下手上的针线。
白向墨宣布自己不再继续读书,林宛如一开始是反对的,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白向墨大学毕业成为一名医生。
白向墨扛着一大袋东西回到家中,白喜儿大老远看到连忙跑上去,抢过来扛到自己身上。
之前有奖学金也是勉强应付,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欠着钱呢。
屋子很小,还有些老旧,但是采光很不错,白天的时候亮堂堂的。
他们的家当不多,新房子距离之前的小仓库也就几步路,所以很快就给搬完了。
这房子又交了一个月的房租,临时搬走是不会退的,能省一笔是一笔,他们还欠一屁股债呢。
白向墨也没有勉强,跟林宛如约定只要他找到正式工作,就会重新租房子。
林宛如当然知道现在住得很不舒服,毕竟白向墨都是一个成年男人了。
没费什么工夫,就租下一套一房一厅的屋子。
林宛如和白喜儿睡里屋,白向墨则睡外屋。
白向墨如果要睡觉,拉一个帘子就能把自己隔在里面,也能拥有一定的**性。
“这里真好。”白喜儿开心道。
白向墨笑:“这里哪里好了?”
连一个人一个房间都不能满足,他还得当‘厅长’,但是为了省钱,只能先凑合了。
对比他们之前自己的房子,那是完全没得比。
可就这么一处房子,一个月的房租就要五块大洋。
这片弄堂地界房租都是比较贵的,因为在华界里是比较安全的区域,也是他们一家呆惯了的地方。
这里还有熟悉的街坊邻居,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我就觉得特别好。”白喜儿开心极了,从定下来之后就一直忍不住在笑,“这里让我感到踏实。”
白向墨和林宛如闻言都感到很心酸,白喜儿是小妾生的,一直不被老太太待见。
如果不是林宛如养着,现在恐怕人早就没了。
后来家里败落,每天又战战兢兢担心被白爹卖掉。
而那个小仓库实在谈不上是家,不过是凑合落脚的地方,这里对于白喜儿来说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家。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林宛如才问:
“石头,你刚才说你找了工作,找了什么工作?”
白向墨将那一大袋子打开,里面是一捆捆的信封和一本册子。
“我需要把册子里的地址都写到信封上,只要完成得足够快和好,一个月能有二十多块银元。”
“这么多!”白喜儿瞪大眼,“这可比去工厂好赚多了。”
林宛如很是自豪:“读书人干的活是跟干劳力的待遇是完全不同的。 ”
“读书真好啊。”白喜儿羡慕不已。
“娘,小姑,你们不是都会写字吗,你们在家如果不忙可以帮我抄。”
林宛如和白喜儿震惊。
林宛如虽是旧式女子,可因为祖上是书香门第,自己又天生聪慧跟在哥哥们身边也学了一些字。
加上从小就被当作未来的当家主母培养,要学习管账以及各种礼仪等,也借此认识更多的字。
白喜儿是被林宛如带大的,原身非常支持女孩子读书认字,把自己的课本交给林宛如,让她教导白喜儿,因此白喜儿也是识字且会书写的。
她们都没有正经好好学过,并没有当做一种技能。
林宛如连忙摆手:“这不是胡闹吗!我们都是妇道人家,我们那字哪里是能给人看的,到时候别耽误正事。”
白喜儿很是心动,但嫂子这么说,她也不好反驳。
“娘,你的字我又不是没见过,你那一手字比我爹的都要好,怎么做不来?”
白向墨望向白喜儿:“小姑,你也一样,你是我娘亲手教的,虽然后来不怎么练了,可多写写就能找回手感的。”
林宛如依然不同意:“不行,不行,信封是门面,字不好怎么行。”
“娘,小姑,就算你帮帮我好吗?如果完不成,还要被扣工钱的,我也会被人耻笑,堂堂大学生连这点活都干不好。”
林宛如一听顿时不敢再拒绝,只担忧的问:“我们帮你抄真的没事?”
“没事,并没规定让谁写,完成任务就行。”
白向墨将笔墨放到桌上,让林宛如试试。
林宛如一开始还有点露怯,自从家里败落,她就再也没有握过笔了。
可毕竟功底在那,练了几个字以后,林宛如就能写得很不错了。
“娘,你的字可真漂亮。”白向墨由衷夸道。
林宛如从前还在闺中的时候,为了讨好长辈,经常抄写佛经。
这一手字,也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林宛如摆摆手:“我这字不被人嘲笑是狗爬字就阿弥陀佛了。”
白喜儿:“嫂子,你这么好的字要是狗爬字,那我就是没眼看了。”
“小姑,你的也不错,抄写信封足够了。”白向墨鼓励道。
白喜儿的字明显稚嫩很多,但是非常的工整,也是能用的。
林宛如还是有些担忧:“石头,我们的字真的能行吗?”
白喜儿也一脸怯怯。
白向墨非常肯定地说:“这简直太行了!”
得到白向墨的肯定,林宛如和白喜儿开始积极地抄信封,一开始速度很慢,生怕自己写不好。
渐渐地越来越快,越来越熟悉,没有一个错漏。
林宛如和白喜儿非常珍惜这份工作,她们一直想要找活挣钱,可这个社会提供给女性的就业岗位并不多。
纺织厂等地方倒是招女工,但是非常的辛苦。
有些工厂一天只能睡五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在拼命地干活,压榨得非常厉害。
如果是在缫丝厂工作,还得用手放到热水里抽丝。
白向墨不想让她们受这样的苦,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
现在这份工作三人都很满意,不仅不用离家还能练字,工钱还不低!
姚家内部很快分出胜负,齐铭叫上白向墨前往姚家。
“博弈结束了?”
齐铭一脸严肃:“人命关天,查明真相是必须的。”
白向墨嗤笑,我信了你的邪。
“给你。”
上了车,齐铭给白向墨递了个皮箱。
“这是……法医箱?”白向墨连忙将箱子打开,入眼的都是他熟悉的器具。
“这么快?你不是说得等到解剖室装修完成吗?”
“这些还不够全。”
白向墨大概看了一下,里面常用的工具都有,还有调制好的炭粉和毛刷。
看到自己熟悉的宝贝,白向墨很是高兴:“已经足够出外勤了!”
两人来到姚家,姚家的气氛冷到了冰点。
屋里的人明显分为了两派,泾渭分明。
一派是姚夫人为首,她身边基本都是女性,白向墨也看到了那七位姨太太。
虽然有几位年纪已不轻,眼角已经爬上了鱼尾纹,可依然非常的漂亮。
姚夫人更是雍容华贵,拥有岁月沉淀之美。
只有那个新娶的姨太太显得比较柔弱,跟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眼睛红红的,仿佛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不管是姚夫人还是姨太太们,脸上却看不到太多的悲伤。
另一派则是以姚鸿飞为首,都是一群男人,看着气势汹汹。
好几位还是比姚夫人辈分还高的姚家长辈,只不过忌惮姚夫人的身份,所以才不敢咄咄逼人,可那架势也明摆着,如果不彻查他们是不会允许就这么仓促下葬的。
王探长和他的手下冯大头站在两者中央,不偏不倚,看到齐铭和白向墨,朝着他们微微颔首。
齐铭先来到姚夫人面前,行礼之后安慰道:“夫人,节哀。”
姚夫人一脸憔悴,抬眼看着齐铭:“齐先生也认为我杀死了我的丈夫吗?”
“夫人,我来调查,也是为了您的名誉。”
“为了我的名誉?”
姚夫人冷笑一声,又闭上了眼,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副不愿意被人打扰的样子。
齐铭挑了挑眉。
姚鸿飞将齐铭和白向墨带到一边,目光透着浓浓的悲愤。
“我的父亲绝对不是自杀!齐铭,你一定要帮我父亲找回真相。”
姚鸿飞一边说着,一边愤怒地瞪着姚夫人的方向。
姚氏族人虽然没吭声,可那表情架势展现了自己的立场。
齐铭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你放心,我带来了全上海最优秀的法医。”
姚鸿飞这才将目光投向白向墨,手刚要伸出去,想到什么又赶紧缩了回来。
“白先生你好,久仰大名,一会拜托你了。”
“分内之事。”白向墨看到他的小动作也没在意,“死者在哪里?你们有没有好好保存尸体?”
“我已经按照齐铭提醒的做了,你们跟我来吧。”
姚鸿飞将两人带上楼,推开了一间房门
门一开就感受到凉气直往外涌,让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间屋子装了空调,我还放了很多的冰块。”
这年头能装得起空调的人家可不多,姚家可谓非常的富庶。
齐铭望向房门已经被破坏的门锁:“当时是从里面反锁的?”
“是的,那天晚上我父亲没有像平时一样出门,佣人敲门里面也没动静,门还被锁了。夫人担心里面出事,就让人直接撬开了。”
“谁撬的?”
“五姨太。”
“她还有撬锁的本事?”
“她以前是跑江湖的。”
白向墨微微诧异却也没说什么,抬步走了进去。
他在房间里四处查看,发现所有窗户都是关好的,并都拴上了。
“窗户是谁关的?”
姚鸿飞顿了顿:“之前就已经关了,没人动过。”
“你父亲被发现离世的时候,就是关着的?”
“是的。”
白向墨慎重的又问了一遍:“你确定?”
“我分开问了五姨太和八姨太,她们都是这么说的吗,我父亲也确实有在屋子里时关窗的习惯。”
齐铭微微蹙眉:“窗户房门都被从里面锁了。”
姚鸿飞压抑着愤怒:“这是非常高明的密室杀人,凶手这样做是为了坐实我父亲是自杀的!”
“有没有找到遗书?”齐铭问。
姚鸿飞摇摇头:“什么都没有,如果我父亲真的有离世的想法,绝对不会这样一声不吭就走了。”
“他最近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他才刚刚纳了美妾,正是春风得意。我父亲从来不管家里的生意,向来只有跟人结善没有跟人结怨的,他唯一不和的只有那个女人!”
“你父亲和姚夫人的关系并不好?”
姚鸿飞冷哼:“夫人一向看不起我父亲,她还觉得姚家的一切都是她的!”
齐铭对此不予以评价,这就是扯不清的家庭内部矛盾了。
整个上海滩,这么想的人可不少。
姚家生意确实是姚夫人一手撑起来的,而姚其正来到灯红酒绿的上海之后更是甩手掌柜,在各种宴会、娱乐场所里如鱼得水极为风流。
白向墨一边戴上手套,一边问:
“当时死者的尸体在哪里?”
姚鸿飞手指头顶,“她们说我爹就吊死在这盏吊灯上。”
第二十章
知道儿子有了工作,非常干脆地重租房屋。
他们在这条弄堂已经住了很长时间,因此哪里有房没房多少钱房东是谁等等,都非常的清楚。
“这是我新找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