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翎暮从容不迫、怡然悠闲的样子仿佛他在度假。
刚刚坐定,身后的余雄鹰却忍无可忍地吼道:“风翎暮,你这是什么意思?”
并不急着回答,风翎暮翘起一条腿,将全身放进身后的靠背,微微扬起冰冷的视线看着余雄鹰。深不见底的目光仿佛全世界最冷冽的光,与之交汇的时候,这位曜州最大的组织,雄鹰堂的首领余雄鹰禁不住全身起了一层细细的颗粒。
风翎暮浅浅一笑,笑中尽是阴狠的嘲讽,他只是看着余雄鹰,稳若泰山动都不动。
他看上去非常的闲适,从容镇定的样子仿佛他面对的不是毕生最大的敌手,而是一个无害的老人。
他安静地等着,他要让雄鹰堂这位在曜州组织里叱咤风云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尝一尝什么是心急如焚的滋味!他也定要让他知道,最重要的东西危在旦夕的那种无力与焦躁是怎样的一种煎熬!
无论他的风轻舒怎样,今天他是不会活着让他走出这扇门,当他走进时隔一年之后再度与风轻舒相会的地方,风翎暮在心中有了这个决定。
“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良久的静谧之后,余雄鹰咆哮的声音远在大门之外的人都清晰可闻。
“我想里余堂主应该比谁都清楚我来此的目的是为了什么。”相较于余雄鹰几乎可以震翻屋顶的声音,风翎暮的声音像是在低吟。
“我他妈的不知道!”风翎暮不急不忙的样子惹恼了余雄鹰,暴躁的吼声听得出来他已濒临失控边缘,怒目圆睁的样子令风翎暮想起被人拔了牙齿、切了利爪只能等死的狮子。
“哼!”冷冷哼了一声,风翎暮讥讽道:“没想到接到二方王的手信之后,余堂主居然还有精神在这乱吼乱叫。”
“他妈的,我就知道是你干的好事,一定是你干的好事!只有你才能说服那两个老混蛋联手,令雄鹰堂腹背受敌,短短一个晚上就溃不成军,该死的,都是你干的好事!”片刻错愕之后,余雄鹰勃然大怒,赤红的双目仿佛要滴出血来。
“我只是给余堂主一个回礼而已。”风翎暮轻描淡写地说。
“回礼?你放屁!西方一族与雄鹰堂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雄鹰堂没做过任何破坏承诺的事情。”
“需要我提醒余堂主吗?去年六月西方一族在谯城的分部被人炸了,害西方一族损失了近一个城池;去年十月,西方一族在北方与南方的使馆同时被袭,这一大手笔,西方一族差点就失去了与其余两方的联系;这些如果说不是你余雄鹰做的,那就请余堂主拿出足以信服我的证据来。”
“……你含血喷人……”咬着牙,余雄鹰在做垂死挣扎。
“哼哼,如果余堂主拿不出证据来,就别说我冤枉你,将这笔帐记在你头上。西方一族放任你嚣张一时,并不代表我会任你嚣张一世,你太小看我也太小看西方一族的实力。”
“你放屁,你这是借刀杀人。”余雄鹰发出尖锐的声音。
“这刀可是你亲手递给我的!”风翎暮沉声一吼,威武有力的声音震慑当场,余雄鹰楞住,随即颓废了下来,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他不再精神烁烁,不再张牙舞爪,软下来的他跌进身后的长椅里,把头埋得很低,几乎靠上地面。
“我今天来,是要一个人,你把他安然无恙的交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风翎暮站了起来,气势如虹,犀利逼人,仿佛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余雄鹰。
“谁……”
“西方一族靖王爷,风轻舒。”缓缓说出这个名字,风翎暮心中一阵锐利的激痛穿过。
“我不知道他在哪。”挫败似地摇头,余雄鹰连最后抬头的力量都被抽空。
“或者我该说刘明轩在哪?”
“我不知道。”
“死到临头你还嘴硬?”风翎暮皱起了眉头,眉宇间显露出微微的不耐烦。
“我是真的不知道!”余雄鹰骤然抬头,他与发色同色的灰眼透映着愤恨与绝望。
“三天前下面来报他与你秘密接触过,第二天他来过这,如果他真的与你有任何关系,在自家动手必然会引起你的怀疑,所以我放他回去。回去之后,派了人过去,但是我的人到的时候,他的房间早已是人去楼空,根本就没人在那里,我的人无功而返,不是我的人抓了他!”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说辞?余雄鹰,事到如今,你再狡辩的话,只会更早送你去见上帝,不,你只会下地狱。”
“就是事到如今,我何必骗你?”
“给我说实话!”风翎暮动了杀机。
“哈哈哈哈哈哈……”余雄鹰忽然大笑不止,笑声落地的时候,绝望的脸上露出最后的狠绝,“响当当的西方一族掌权者,为了一个男人竟不惜动用所有的力量,你们两个果真有见不得人的奸情,一年前你被他囚禁成为枕边人的时候,怕也不是被迫而是你自愿的吧。好好,好一对奸夫淫夫,我不好过,雄鹰堂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风翎暮好过,我会在地狱等你。还有,你的风轻舒早已在地狱里等你了,哈哈哈哈……”
看着死到临头还猖狂的余雄鹰,风翎暮阴沉的脸扭曲起来,他是一代霸主,他的威严容不得任何挑衅。
“自以为是的猪,以为一、两句话就骗得过我,难怪你嚣张一世到最后却没有人为你收尸。”狰狞的脸、狠绝的气息令风翎暮看起来像地狱来的阎王,残酷的眼神将余雄鹰最后一点理智完全击溃。
“余堂主,最后叫一次你堂主,好让你在地狱里抱着这个堂主头衔满足你该死的虚荣心,你放心,每年的今天我会送上一、两个曾经是雄鹰堂的人与你做伴!你该感谢到最后我依然对你如此仁慈。”风翎暮转身,向外走去,身后传来沉闷尖锐声响震荡了肃静的四周,随即一片归为死寂,风翎暮面无表情,因为那一切已经与他无关,他在乎的只有他的风轻舒而已。
来到大厅外面,眼前豁然开朗,灿烂的阳光明媚万分,像是小孩子无邪的笑颜,举头仰望,湛蓝的天际没有丝毫的改变,晴朗如洗,凉爽的秋风吹过,轻轻弄乱了风翎暮深蓝坚硬的发……
风翎暮潇洒地捋了一下发,照在他身上的阳光带走了他全身的阴霾,照亮了他深刻的侧面,令他看起来焕然一新。从身后阴暗的光线里走来,刘毅看着这样的风翎暮微微一怔,收回恍惚的神情,刘毅加紧脚步走了过来。
“王爷,处理过了。”
“嗯。”应了一声。
“靖王爷的事情……”
“我在等他。”
“咦?”刘毅看向风翎暮的表情诧异万分。
“那只老狐狸,死到临头还跟我玩心计,他以为先软后硬迷惑我,我就真的会相信他说的话?”
“那靖王爷他?”
“轻舒没死,而且他真的就像是余雄鹰一开始说的那样,他的人到的时候风轻舒早就已经走掉,呵呵……”
“王爷为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忽视了一个人。”
“谁?”
“易容高手秋水。”
“啊!”刘毅霎时醒悟过来。
“秋水被人救走之后,我们一直找不到他的踪迹,我想他打从一开始就回到风轻舒的身边,易容过的风轻舒想要神鬼不知的从暗影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简直就是易于反掌,而且我们全部被他利用了。”说完话,风翎暮的嘴角勾起一抹坦然的笑,对于被利用这一点他并不生气,因为未来他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的和风轻舒好好算算这笔帐,而且他相信到最后胜利的一定会是他。
谁叫风轻舒爱上的是他!
站在台阶上,远远地看见一辆马车驶了过来,风将马车行进的声音传递了过来,看着由远而近的马车,风翎暮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