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皖花朝红雾使了个眼色,红雾才欠身行礼,再次无声无息地隐去。
“我要在三日之内,与你那位暗中的主人会面。无论如何,你要传达我的意思,去吧。”
柳皖花下完令之后,看都不看蓝沁一眼,便大袖一挥离开……
呆若木鸡的蓝沁半天才能有所反应,而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
那个小王爷,若不是人假扮的话,他一定是脱胎换骨了!
这是蓝沁得到的唯一的结论。
而回去后的柳皖花终究没有去打扰老王爷和王妃夫妇俩。
老王爷和王妃竟然就这样一直蒙在鼓里,老王爷最终也没有把实情告诉王妃,而两人也彼此误会,始终没有能揭开柳皖花在世的奇闻。
柳皖花回到卧室,谷碧血早就躺在床上等着他。
两个人就着月光,便宽衣解带上床,终于迎来了分别后第一次肌肤之亲,一尝云、雨之欢。
到了半夜,两人终于尽兴,便相拥而眠,谷碧血在柳皖花耳边道:“如今四方界形势混沌不明,我们在人界也好图个清净,听说这些日子里,四方界发生了极大的变故,但却不知是何种变故。”
柳皖花道:“听红雾回报,这场变故涉及四方界最高隐秘,就算是她也不能深入彻查,如今形势尚不分明,我们就暂且在人间滞留,静观其变。”
“恩,也好。”谷碧血闭上眼睛,“真没想到,我和你竟然会经历这么多的变故,当初你也不过是山野间一只看起来那么傻的金蜘蛛,现在竟和我一起走到了这种地步。哈,真是世事难料。”
“你竟然一直叫我傻蜘蛛,不过算了,这种称呼我习惯了。”柳皖花环住谷碧血的腰身,突然想到什么,于是道:“之前柳静吹说,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人需要药草救命,那人叫做柳星儿,你可还记得?”
“嗯?凡人那段微不足道的记忆,我自然记得。真是恍若做梦,那柳星儿是一名孤儿,现在就在柳家,既然是我人身时的羁绊,明日我想去看看他。”谷碧血道。
“好。不过你的心,只能是我的。”柳皖花故意道。
“哼,我的心属于我自己。”谷碧血还是一如既往地别扭。
于是柳皖花搂着谷碧血安心地睡觉了……
但是到了第二天早上,他又开始发愁了,他怎么去跟老王爷解释呢?
一想到这个就算腹黑的柳皖花也想不出什么好说辞,只好继续在卧室里宅着,并嘱托从墙头出去的谷碧血买点东西来吃。
而王府里百废待兴,出去逃命的仆人们都纷纷回来了,一团忙碌,老王爷哀痛亡子,秘密将爱子的头颅安葬在王府的花园中,正借酒消愁,一上午就喝高了。
王妃只好主持起王府中的大局,忙着安排府中的人事。
看起来,似乎一切又平静了,而柳皖花则成了王府中不是隐身的隐身人。
整个皇城此刻也陷入了忙乱之中,一方面围城的大军终于撤离,面对城外突然出现的十里之城却又无法进入。
众人议论纷纷,一方面皇上抓紧铲除六皇子在朝中的余孽,一举反攻太后党羽,整个皇朝呈现出一片百废待兴的景象。
睡懒觉也睡没劲的柳皖花趁着老王爷喝得烂醉,就问王妃要了零花钱上街逛街去了,王妃欣然给了他一张银票,但是那些跟随老王爷一起上战场抢夺小王爷尸体的家将在门口看到柳皖花出门,都吓呆了。
一名懂些风水的老家将连忙拿出一个干瘪的白馒头嚼了两口,然后跑到柳皖花的面前跪下,用三根树枝插在馒头上,跪拜道:“小王爷,你安心升天,这里有我们照顾老王爷。”
原来他把柳皖花当成亡魂了。
柳皖花道:“贡品太轻。”就出门了。
这是他作为王权支配者第一次堂堂正正地逛大街,所以准备了花花公子必备的折扇,边摇边逛街。
人间的街市永远那么好玩,柳皖花扇着折扇,像所有的花花公子那样边走边看。
吃几串小吃,看看街上的热闹,一上午就这么悠哉游哉地度过了,当他带着买来的一大堆零碎坐到酒馆里的时候,又惆怅起来。
该如何去安慰老王爷呢?
困扰他的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向老王爷解释。
于是继续一拖再拖,索性在酒馆里喝酒吃饭起来。
柳皖花正一个人大吃大喝得开心,酒楼里的人却在不知不觉间对他指指点点,然后一个个都起身离开了。
吃喝得正在兴头上的柳皖花并没有在乎这一点,他端起红烧鱼,把鱼汤浇进米饭里,然后呼哧呼哧地扒饭起来。
实在是太美味了。柳皖花舒服地呼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冷不丁,背后站着一个人,和他面对面……
“父王。”柳皖花微愕道。
站在他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听说了柳皖花显灵赶过来跟踪柳皖花查看真假的老王爷。
经过了一上午的观察,老王爷认定那个在街边乱花钱买东西,见到白色的猫狗就调戏、喜欢围观、吃饭直倒,用一副神棍口气劝陌生人的架的家伙,就是他的儿子柳皖花无疑了。
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人能把柳皖花那懒懒散散和神棍的样子模仿得这么惟妙惟肖,确定是已经被杀害的柳皖花无疑。
但是他究竟是人是鬼呢?……
老王爷不能确信,如果是鬼,儿子在凡间游荡不能成仙实在是太可怜了,如果是人,那么也要彻查究竟是谁和自己的儿子如此相似!
于是老王爷带了很多人,把酒楼包围起来,有道士和尚以及贴身的侍卫。
带和尚和道士来,是因为想要念经作法使得柳皖花安息升天。
所以当柳皖花和老王爷对峙的时候,一堆和尚和道士把柳皖花包围起来,一起念经。
但是老王爷确信,眼前的的的确确不是亡灵,而是活生生的人。
“皖花!你究竟是人是鬼?!”老王爷惊疑道。
“我不是鬼,父皇,我没有死!”柳皖花道。
“胡说,我明明看到你……你究竟是谁?!”老王爷还是不敢相信,毕竟理智告诉他,上午他才刚刚把儿子的头颅埋在后花园。
“是这样的……”柳皖花开始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由于事情实在太复杂,足足解释了大半天。
谷碧血回到了柳家的府中。
很奇怪的是,虽然他还有当初柳静吹时的记忆,但是心境却完全不同,就像当初在幽镜所做的长梦一样。
有时他都不禁要扪心自问,自己是活在梦中,还是活在梦中梦之中呢?
或者一切,包括自己,都不过是别人梦中的过客呢?
这个问题如此之深,以至于他越想越觉得深陷,最后摇摇头,把这个耗费心神的问题甩在一边,举步踏入柳家的大院里。
但是,以前柳静吹是侧房所生,他的兄长柳破风规定,不许柳静吹走大门,柳静吹只能走后门。
但是谷碧血就这样进来了,结果使得正在院落里扫地的小厮吃了一惊,随即脸上化作鄙夷,狗仗人势道:“柳静吹,谁准你从大门进来的?这里是大爷贵人们出入的地方,不是你这种私生子能走的!”
“嗯?一只乱吠的柴犬。”谷碧血看都不看他一眼,负手傲然走过,那小厮在他经过之时,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抛开,倒地口吐白沫,昏过去了。
此刻,柳破风,也就是那位明德星君的转世,正在柳家气派的大客厅里与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商谈生意事宜。
而谷碧血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入,原因无他,只不过直接穿过客厅,走直路去后面的园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