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皖花捏着嗓子道:“客官......我们是店小二!”
“过来,给我倒杯水。”百里破阵道。
柳皖花和谷碧血于是用围巾蒙住半个脸,低着头走了进去。
进入其中,眼前竟然是一片地狱景象!!
只见断肢残臂散落了一地,血肉迸溅得到处都是,甚至一串长长的肠子都被脱出来,被挂在门上,扯扯拉拉的一片,让柳皖花都为之后腿两步,结果一脚踩到了一条断手上,整个贵宾大厅的地上,布满了这样的残骸,根本就没有可站的地方。
而那百里破阵,则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满头满脸都是血,通红的双目瞪着他们:“你们!快去给我倒些水喝,大爷我口渴得紧。否则就叫你们变成这般!”
他突然把手里抓着的东西举起来晃晃那是一个人的躯干,确切的说,是一个还没有死透的人的躯干,这人四肢都被生生扯掉了,皮肤也被剥掉,只剩下血糊糊的一个躯干,但一双眼睛还眨了两下,绝望地看着柳皖花他们那正是被折磨的还没死透的秋霜。
而百里破阵显然已经陷入疯狂,他狠狠地咬下秋霜肩膀上的一块肌肉,呜咽着道:“报复我啊!我叫你报复啊!!”
骇然的柳皖花对谷碧血道:“这人已经入魔了!!”
“嘿嘿......嘿嘿嘿嘿......真是超乎我预料的完美......”黑衣巫师阴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见他缓缓从帷帐后走了出来,他一边用手杖捶地,一边道:“绝望、怨恨、自满......
这一切,都是最好的饲料......嘿嘿嘿......这个人已经成为我的狼犬!”
“住口!!我不会听命于任何人!!”百里破阵扔掉秋霜,将秋霜的头颅踩得粉碎,然后扑向黑衣巫师,却在半路中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阻下......
而他的脖颈上多出一个发光的铁箍,那铁箍似乎有一种魔力,很快焦躁的百里破阵就乖乖地趴了下来,趴在地上舔着黑衣巫师的鞋子,活像是一条被驯服的野狗。
柳皖花咬咬牙齿,问道:“你是谁?”
黑衣巫师抬起头,斗篷里依旧是黑漆漆一片,他似乎是笑着道:“柳皖花,你的好友穆琅,现在也在我这里,三天后,来月牙山崖找我吧!”
最近豫王府里怪事咄咄:
其一,令人不敢相信,本来应该嫁给小王爷柳皖花的妙菱,竟然就成了养父谢铭的新娘子,还在王府里举行了婚礼,之后,他们就远走江南,隐居去了。
其二,小王爷柳皖花依旧神叨叨的,对老王爷说自己是柳皖花,并要去外出历练,从出生至今没出过京城前门大街的小王爷竟然外出历练,这不得不说是一件怪事。
其三,老王爷对于柳皖花的要求,一开始坚决反对,但是在一封书信寄到了王府之后,不得不同意小王爷的要求,并且还向朝廷提出了养老在家的辞呈;最不可思议的是,老王爷竟然要和柳皖花一同外出一段时间。
其实,这是老王爷一家的最高机密,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老王爷的书房里,王妃、柳皖花都被叫了过来。
而王妃虽然和往常一样微笑着,却让人感到她目光中有一丝锋利,而老王爷有一丝心虚。
当着儿子的面,老王爷不得不道:“惠娘,这都是年轻时的一时糊涂,你何必在孩子面前......”
王妃微笑道:“年轻人总是难免犯错,可以原谅,但是如今对方找上门,怎么不能给个交代?”
老王爷难堪道:“这......我不想面对那个人,惠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告诉过你所有的事情,并没有任何隐瞒。那个人的个性那般激烈,见了面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端,我看我还是出去躲一阵子好了。”
柳皖花站在一边好奇道:“父王,母后,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老王爷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不好意思开口
难得见到一向强硬刚直的老王爷有这样吃瘪的表情,柳皖花越发好奇起来了。
王妃于是补充道:“孩儿,你有所不知,在你父王年轻的时候,曾经游历天下,无意中结识了一位知己。
但是这位知己和你爹日久生情,甚至对你爹迷恋不已,苦苦相逼,迫不得已,你父王躲了二十年。但是这个人日前竟然找到了你父王的住处,并寄来书信,要来相认,所以你父王才会如此烦恼。”
“嘿嘿......没想到父王竟然有如此一段感情债!”柳皖花坏笑起来。
老王爷恼怒了,训斥道:“哼,我是怕你出去闯祸,才跟你一起监督你!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乱插嘴!快回去睡觉!”
“哎呀,罢了罢了,你如此气急败坏作甚?都是一些经年旧事,犯不着为此训斥皖花。”王妃最是宠溺柳皖花,见老王爷训斥一句就开始护子。
老王爷吹着胡子气道:“都是你惯坏了孩子!”
“哼,我看皖花不知道比你年轻时要好多少倍!”王妃和老王爷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起来,柳皖花识趣地退下,看来这次月牙山之行,还要带上老王爷才好。
于是第二天,柳皖花和谷碧血准备妥当,就和换上了平民服装的老王爷一起,大清早就从后门悄悄地溜了出来,开始朝月牙山进发。
事先柳皖花已经告诉过老王爷,自己有个朋友被人要挟,要在月牙山碰头。自诩江湖经验丰富的老王爷便充当了柳皖花的谋士,一起展开了救援
好久没有像这样出来历练,老王爷顿时怀念起了自己那充满热血和激情的年轻时代,一路上说个不停,时不时要指点柳皖花他们,似乎极为兴奋。
月牙山,里京城城郊有五十里地,是一处荒山,传说此地经常有鬼魅猛兽出没,是以从来没有人敢靠近这里。老王爷带领柳皖花和谷碧血进了山,还特地叫他们换上蓑衣,作为伪装。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爬到月牙山崖的时候,已经是明月高照,月光洒在整个陡峭的山崖上,给万物披上了一层银纱。
老王爷带他们找了一块隐僻在巨石之后的空地坐下休息,三人拿出干粮来吃,老王爷就开始大谈他年轻时的丰功伟绩。
而谷碧血则在四周设下结界,隐藏他们的气息,使得他们暂时不被邪魔外道所发现。
夜深了,三人吃饱了干粮,便在这崖顶露宿,每人都披了一条毯子,席地而卧,耳边只听得呼呼地风声和不知道什么野兽的吼叫,肃杀而恐怖。而此时离约定见面的时间已经不到几个时辰了。
没心没肺的柳皖花,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呼呼睡着了。
确认柳皖花已经睡死了之后,老王爷突然问同样醒着的谷碧血:“喂,你不仅仅是我儿子的侍卫吧?”
谷碧血有点吃惊,但是没有立刻回答他。
老王爷自顾自道:“你和我儿子,也不仅仅是朋友关系那么简单,从你们的眼神和动作我看得出来,你们彼此都很珍视对方。若我猜得不错,你们已经是......”
谷碧血冷冷道:“是又如何?这世上没人能拆散我们。”
“唉,想不到我柳万壑老来得子,唯一的儿子竟然只喜欢男子!真是天意!”老王爷哀叹一声。不过他随后自我宽慰道:“不过,我不是不开通的人,我也知道,强迫你们分开只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
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感情不仅仅只是靠着一腔热情,更需要的是理智你真打算和我儿共度一生,不离不弃么?”
“没错!”谷碧血回答得很干脆。
老王爷叹道:“唉,那我作为柳皖花的父亲,也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好好照顾我儿。你也看出来了,柳皖花这孩子性格随和,但是就是笨拙,平日里离不了别人的照顾,我就是不放心他这一点离开父母的羽翼,他会吃亏。
这世上我们夫妻俩唯一挂心的,就是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我看得出你是人中龙凤,将柳皖花托给你也许是个正确的选择,只是希望你将来能一直对他如故,如此将来我和他娘百年之后,黄泉下也安心了。
不论你是否真心,我宁愿和你交易,倾尽我王府的能力,换来你一个照顾,你看如何?”
谷碧血道:“你把我当成利用柳皖花的人么?哼,你放心,我不会贪图你们王府任何东西。柳皖花对我有恩,我自然会全心待他,我对他的关照,甚至比你们更细微。”
说完这句话,一股敌意在老王爷和谷碧血之间产生了。
那是一种类似于婆婆和儿媳、父亲和女婿之间的敌意。
而无意中听到这番话、装睡的柳皖花,却感动得一塌糊涂
这世上竟然有对自己这么关怀的两个人,就连一向嘴硬的小碧也......
呜呜呜呜......柳皖花感动地悄悄抹眼泪。
不过那个“笨拙”是什么意思?
腹黑柳皖花露出不屑的神情。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月牙山上终于有了变化......
只见一名黑衣人从山崖的另一边爬了上来,就在柳皖花他们不远的平地上坐下来,那名黑衣人身披斗篷,正是前几日那名收服百里破阵的神秘巫师。
柳皖花等人都躲在岩石后面,静静地观察这个神秘巫师的动作。
只见神秘巫师拿出一个布袋,从布袋里掏出一些亮闪闪的粉尘,然后念念有词地将粉尘撒向四周,空气里顿时充满了一种腻人的甜香。
但这种香尘却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是万年前魔族的魔毒师制作的一种珍稀的毒香,就连大神碰着这种毒香,也会全身腐烂。
真难以置信,这看似普通的巫师竟然有这么歹毒的东西!
好在,柳皖花身上的圣光很快将毒香的毒性抵消,从岩石后面绽放出一簇簇淡金色的温暖光辉,使得周围的毒香氛纷纷退散。
那黑衣巫师这才转过头,道:“原来你们早就来了......”
“这种怪力乱神的感觉,又出现了......”老王爷看到柳皖花身上发出光芒,好像记起了一些模糊地印象,似乎在不久前大战的时候,自己也经历的相同的怪事,但是那时他心力交瘁昏了过去,记不得具体的情况了,以至于后来,他只把那当做是一场梦。
柳皖花从岩石后站出来,此刻的他完全与平日的感觉不同,再次显示出王权支配者特有的威严,眉角间蕴含着使人不得不屈服的气度,仿佛振一振衣袖,便能雷霆迅至。
这样的柳皖花,无论对于老王爷还是谷碧血,都使他们感到陌生和心寒,连在他面前说话都几乎没有勇气这也难怪,柳皖花平时实在是太肉脚了。
只有这种危险的时刻,他才会挺身而出。
“柳皖花,你终于认真了么?”黑衣巫师双手抄在衣袖里,正面对着柳皖花。
柳皖花走出来,立刻方圆十里圣光笼罩,他和黑衣巫师面面相对,冷然道:“无论你是魔界还是天界的人,和我作对的下场,只有灭亡。”
“噢”黑衣人尝尝地拖音,“我真怕。哈哈哈哈哈哈......可惜......你也即将只剩下空口说话的本事了......嘿嘿,不要紧张,我只是一个传达消息的人......柳皖花著,女著邀请你前来天宫一会,怎样?
你有胆量就来吧!穆琅和你的族人,此刻都在我们的手上。”
“嗯?”王权支配者扬起眉毛,真是怪事,在他的圣光之下,竟然还有人能保持如此自主和挑衅的意识,这使得他不禁心中起疑
自己的能力难道对于这个人失效了么?
怎么可能?
除非是......
柳皖花眼中闪过一丝光,突然,他大袖一挥,一掌击向黑衣巫师!
柳皖花一挥长袖,立刻卷动一阵飓风,将黑衣巫师包裹住,黑衣巫师的斗篷被剧烈地卷起,顿时露出了真面目......
但是其实在他的斗篷之下,什么也没有,也就是说,“黑衣巫师”其实只是一团没有形体的气体,这更加验证了柳皖花的猜想,黑衣巫师只是别人远距离操纵的一个傀儡罢了!
刚才的飓风,吹散了月牙山崖上的毒雾,也使得黑衣巫师逃遁于无形,现场只留下一件黑袍,一切又恢复了月朗星稀,柳皖花抬头看着苍穹,似乎在沉思什么。
“你若是担心你的族人,我便陪你一起去四方界吧!”谷碧血来到他的身边,看到柳皖花心中有事,他也觉得沉甸甸的,不甚好受。
柳皖花转过头道:“只是现在四方界形势不明,不可贸然进入。”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皖花,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老王爷也从岩石后面探出头来问道。
“父王,我要讲给你一个十分漫长的故事。关于你我究竟怎么成为父子的。”柳皖花对老王爷道。
“你又要说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了!”老王爷道。
“其实这个世界就是怪力乱神组成的。”柳皖花道。
于是柳皖花把自己从遇到谷碧血开始的事情,一点点都讲给了老王爷听。
最后老王爷完全被柳皖花饶晕了。
柳皖花告诉已经晕头转向的老王爷,自己要去天界一趟,就算按照人间的时间的话,也只需要三天。
老王爷目睹了刚才的异象,早就不明所以,如今又被柳皖花忽悠一番,只觉得云里雾里。最后道:“皖花,你这辈子都没出过远门,爹不放心你,我看还是叫爹和你一起去好了。”
“我已经一千多岁了。”柳皖花道,“而且我们去的地方是危险重重的四方界,爹,你就不要添乱了。”
“上阵不离父子兵,你不要小看你爹!当年老夫也是出生入死!”老王爷依旧不依不饶。
柳皖花狠狠地瞥了他一眼:“你不许去!!”
这一声厉喝连老王爷都被吓住了,柳皖花恶狠狠道:“去,回家安心等我回来,三个月之内不要生事。”
话音落下,老王爷就被王权支配者的威能所慑服,懵懵懂懂地转过身,像个木偶一样离开了山崖。
山崖上只剩下柳皖花和谷碧血两个人,柳皖花道:“谷碧血,我们准备准备,去四方界走一趟看看吧!”
根据少得可怜的讯息,柳皖花和谷碧血推断此时天后魅罗已经篡位当上了女皇,并且掌控了整个柳皖花族,但是如今梵天凌和谷碧血还在云游四方,柳皖花不想打扰他们的幸福,于是和谷碧血合计,先做好充分的准备,等时机成熟,就叫上红雾,一起出发。
为了这次四方界之旅,柳皖花决定先回自己当初在原始林小树屋里的一些东西出来。谷碧血想起那个自己度过最丢脸岁月的地方,一时脸就阴沉了。
虽然这样,还是被柳皖花硬拉着腾云驾雾,很快就在天亮之前来到了北方浩瀚的原始林。
因为王权支配者的福泽,原始林这些年一直草木繁茂,百兽兴旺,是一块没有被人类、天界、魔界、四方界染指的纯净之地,当柳皖花那招牌性的五色圣光出现在原始林的上空时,那些走兽精怪立刻意识到,曾经是这块土地的领袖的柳皖花回来啦!!
于是百兽都在当年柳皖花开会的空地上集合,迎接柳皖花的回归。
看到当年自己的老邻居们都出来迎接自己,从天而降的柳皖花开心得紧,他得意地朝大家挥了挥手,问道:“最近我的学堂,可还有新来的学员么?”
土妖怪们面面相觑,一只兔子告诉柳皖花,那块柳皖花学堂的空地现在还留着,但是和以前一样,依旧没有任何人去学当初柳皖花留下来的礼仪书。
柳皖花挫败地叹了一口气,终于回到了自己那个已经被锁了十几年大门的树屋。
简单打扫了一下,树屋又恢复了往日的舒适,尽管里面的东西都是破烂货,但是柳皖花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
推开床上的机关,露出热气腾腾的温泉,柳皖花邀请谷碧血一起泡温泉,并拿来了从土妖怪们家里搜刮来的果酱美食,和谷碧血先来了个鸳鸯浴。
吃饱喝足泡了温泉,柳皖花就开始在不大的树屋里翻找东西,没过一会儿,就在这间看来简陋的屋子里,柳皖花拿出了惊世的宝物。
那是一罐水晶长颈瓶装着的金色透明的晶莹药水。谷碧血看着这药水,惊道:“柳皖花,你竟然有这种宝物!这可是当年天地圣魔大战时,魔皇都求之不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