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婴等人朝着少林后院逃去,出门后与风雨来楼接应的马夫汇合,急忙乘着马车趁着雨势稍减,驶下山去。
“姑娘,你答应了那姓雷的什么,他肯得罪少林这偌大的生意伙伴。”
汗鞑坐在车厢的一侧望着对面那位女子问道。
“我许他长安地契,将风雨来酒楼开到那儿去,这等一本万利的事,他自会掂量轻重。”
她简单整理下衣衫,见山路陡折不断了些,便将一旁昏迷未醒的念星晨扶着,缓缓放下他的头,让脑袋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师傅,驾快些。”,林婴拨开车帘提醒一声,“幽州比我想得还要乱。”
“少林分裂也就算了,还有军阀私斗,那安定国和李勤国怕是早就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今天李勤国率先露了马脚,耐不住性子,联合元灭试图颠覆少林,恰恰是被安定国抓到了把柄。”
女子手指揉着念星晨的短发,眼中似乎看透了今日发生的一切,“不出我所料的话,安定国不费吹灰之力啃掉了李勤国这块硬骨头,吞并他的余部也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独揽军队,他一家独大。”
“一家独大不好吗?我看他仗义出手,替我们解围,汗鞑敬重他。”
汗鞑向来思考只看一面,在他眼里恩人就是恩人。
“这天下,虎狼之辈并出,他,他安定国,”,说着她犹豫地抬眼看向汗鞑,“毕竟是塞北人,不久才有封常清,之后是不是还会有他安定国?这些独揽军权的戍边大将若有二心,这山河安能无恙?”
话毕那一瞬,脑中闪过某个念头。
戍边大将,郭叔不也是吗?还有李光州
自己是否想得太过了,可这就是事实啊!
手中握有雄兵,有岂会久居人下。
“姑娘?姑娘?”
汗鞑拍拍她的肩旁,唤醒了她。
“啊没什么,赶路吧,希望可立能无事吧。”
今日韩冕也出现在少林了,杨戍、元灭、韩冕、李勤国都在同一条船上。
这滩水似乎慢慢清澈来了的感觉,李勤国被抓,这应该是韩冕最后的底牌才是了,他手中的兵权最大,没了他,再大的风也掀不起浪。
“林小姐,你们去酒楼还是那里?”,马夫挥鞭对着车厢内问了一声。
“去赤水村,当下之际是与可立汇合。”
说完,她指尖滑到念星晨脸庞,稚嫩的脸上渐渐有了血温,鼻前的呼吸缓和起来,蜷缩着身子似野外睡觉警惕性极强的小兽。
窗外细雨连连,背后的那山壁被蒙在其中,整个少室都弥漫着让人精神不振的气氛。
若这世上非黑即白,那人恰恰就处在了夹缝之中,要么白上染了黑,要么黑上涂了白。
他们懂得伪装自己,将一层灰衣披在身上掩盖本心。
就算是元正大师这等被尊为佛法高深的修行者高人,心中也有暗黑的一面,而这成了缠绕他一辈子的梦魇。
他以自杀获得解脱,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眼下去赤水村不是一日的路程,林小姐是否找一处晚上落脚。”
“不必!星夜兼程,越早越好。”
翻过迤逦绵绵不断的山路,颠簸感减弱了许多,林婴和汗鞑纷纷靠着车厢睡过去。
枕在林婴双腿中间的念星晨全身燥热,裹着被褥,蹲在暖炉旁过夏旬也就那般。
他很想努力翻身,背部都快要烧起来了。
元正将毕生所修真气不留余地地灌入了他体内,为得就是能与他身上伴随多年的戾气抗衡。
如今,两股力量斗得不分胜负,好像随时可以把念星晨给撑饱。
“咳——!”
颈间几根青筋暴起,他猛然睁眼望着车顶,低吼一声,腹中如滚烫铁水在炙烤。
“念星晨!”
听见细微动静的林婴惊醒,她也做了个噩梦,发现第二天睁眼,腿上已然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你,你怎么样?”
他痛得龇牙咧嘴,额头上如下雨般滚落汗珠,甚至能感受到身体骨肉肿大,分离,又绑到一起。
对面的汗鞑睡得正香,鼾声如雷。
林婴不敢冒然去碰他,卷起衣袖,小心熠熠地擦拭升着热气的汗珠。
怎么会这么烫?
念星晨胡乱地蹬着腿,眼神四处飘着,嘴中吐着热气,一把抓过林婴的手,吓得她一阵惊呼。
他双手捧着桃瓣般白的玉手,额头稍稍靠在了这手背上,低语呢喃着什么,逐渐息声安静下来。
“娘亲”
林婴心似没在了柔情之中,并未慌乱中抽开手,如安慰小孩子一般任他拿捏。
眼中泛着流光,盯着此刻脸上烙有泪痕的少年,他哭了
她犹豫了一番,将指尖落在了念星晨孩童般看上去稚嫩的脸庞。
明明只是个毛头小子,却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却背负了不知多少人命,这样的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手指触在那道泪痕上,自眼角滑到了下巴。
念星晨身子突然动了一下,松开了林婴的手,整个人翻了个身。
林婴低喘一声,眼见他侧过来,双手顺势环抱起她的腰,将头埋到自己的小腹上。
自己好歹是未出阁的女子,被一个男子这样抱着算什么?
不慌是不可能的,她脸蛋上浮现出夜晚不可见的红晕,胸口不断起起伏伏,酥麻感传遍全身。
这种流氓行为假若换一个人,自己必然拖着他的头发,拉到角落里一顿好打,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只是,她现在实在不敢碰这个人,毕竟他身上带伤,稍有不慎,不知道会落下什么病根。
林婴想到这里,涨红的俏脸,唇抿紧,更显几分艳丽,算是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