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廖将其中利害跟厂子里的工人讲清楚,包括这次的投标人中,刘应是厂子亲戚这一条。
而且刘应的投标明显有问题,老廖将手里掌握的资料分发给厂子里的工人们,试图号召他们一起。
同时,厂子里的监工见了老廖这做法,火急火燎的给厂长去了一通电话。
“冯厂,老廖疯了,他拿着一份不知道从哪收集来的证据,说你的亲戚参与投标,还搞暗箱操作。”
“啥?”
冯厂一听这话,心里凉了半截,可他转瞬就意识到,现在调研小组还没拍板呢,怎么能说他背后搞操作。
“好,我知道了,稳住老廖,别让他继续胡闹。”
“要不要报警抓他?”
“报个屁,厂子里的事情,咱们自己解决。”冯厂挂了电话,马上又打给了刘应。
老廖这一爆料本打算是让大家都警惕一点,如果冯厂真的质疑要跟大家的利益过不去,到时候他便可以有群众为靠山。
没想到的是,他刚爆料完,人群中就炸开了锅。
起因是刚才听见风声的监工将这事不光告诉了厂长,还有负责调研的小组成员,没一会调研小组的人就找到了老廖。
调研小组中为首的叫闫子光,来厂里也有七八年了。
“老廖,你在这闹什么呢?是不是对我们调研小组有意见。”
刚开始闫子光并不打算接下这个差事,是冯厂一再要求,还有其他人也不愿意做,他这才接下了这个工作。
“有意见怎么了?我这是陈述事实。”
“你陈述什么事实?当初选调研小组成员的时候,你资历最老也没见报名,现在关起门来打自己人?”闫子光愤愤的说道。
为了这次的调研他们天天加班,跟外地人打交道,经常是酒桌一桌连着一桌,组里几位平时不擅长跟人打交道的女生,几番折腾下来都面色惨黄。
“好你小子,没想到平时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关键时刻心也黑的狠。”
这是什么时候?这是老廖打算揭穿他们阴谋的时候,闫子光敢这时候来倒打一耙,太黑了。
老廖指着闫子光的鼻子说道:“我今天就认得不在厂里干了,也不能让你们的阴谋得逞。”
老廖气火攻心,一屁股坐在厂子门口,今天是一辆车也别想往里面进。
一伙人闹的不欢而散,这些厂工本是要闹起来的,但见了闫子光和老廖闹的这么凶,看双方像都有些委屈,一时也不好断夺。
“我告诉你,老廖,一会冯厂就会过来,还有那个投标人,倒时候让你们当面对质,看看谁有道理。”
闫子光撂下句狠话,便带着小组的成员回楼上办公室去了。
富顺刚站在门口,见着老廖被一帮人围着,他也不好上前去搭话,所幸是刚才把事情经过听了个七七八八。
这边接到消息的刘应正打算出门,被电话里的冯厂喊住问道:“你找什么急?到时候万一说错了话怎么办?那么多人看着呢。”
“那我怎么办?假的总不能弄成真的吧。”刘应紧张的对着空气锤了两下。
“跟我混那么多年,也不长点心眼?”
冯厂知道事情败露,但他一点也不慌,多年跟厂子里的人打交道他早就理清楚了一个道理,人们更愿意相信简单并且对自己有利的话。
尤其是在厂里,大多数人重复性的工作了一辈子,哪里会轻易的跟自己唱反调。
“到时候,你就把问题说复杂一些,什么施工安全,材料来源,还有将来的事情吗,不要怕,多给大家一些保证。”冯厂说的略有些焦躁。
“哥,我都听你的,是你叫我包这个项目的,我就都听你的。”刘应赶忙说道。
冯厂顿了顿,听起来怎么像坏人就我一个人?
当年明明是刘应在乡下,求着自己给他一个机会,要不是看在父辈之间的关系,冯厂还真懒得理这个刚进城的乡巴佬。
一番交谈过后,刘应驱车打算去到场子里,到时候他和冯厂还有调研小组的人一起,害怕说不过一个老廖?
这边在工厂外等了几分钟的常四虎心中有些忐忑,他不像富顺那么心急,却有种旁观者清的自觉,总感觉这事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你说咱们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一切不是都在计划之内吗?”富顺反问道。
“我怎么感觉,人家那么大的厂子,怎么可能因为你这几句话就,还有那白纸上写的,我觉得或许有人看,但人家不一定相信。”
“没事,你懂个屁,一天天的别瞎捉摸。”富顺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这次他多多少少也投进去了几万块钱,他倒不是怕,而是要面子。
之前他跟吴常运翻墙捣蛋,没觉得自己要面子,是最近他才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得干出点事来,再这么活着太没有滋味。
“我给你交个底吧,这回事我真得成。”
富顺搭住常四虎的肩膀红着眼眶说道:“一个人一生能承受住的挫折和失败是有限的,如果回回失败,我宁可会老家种地。”
“顺哥,那你这给我整不会了啊。”
常四虎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面前这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竟也有执拗的像个孩子一样的感情。
不过这太符合常四虎的胃口了,他就希望看到一个有血有肉的汉子,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称之为兄弟。
“好,你这个忙,兄弟我帮定了。”
“好。”富顺低声喝道。
富顺收了收眼眶里的酸楚感,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可能是付出的越多,就越希望能看到回报吧。
这时,吴常运开着车来到了环保公司所在的片区外面,他坐在车里冷静的思考了一番。
这个时候,富顺应该处在比较关键的时候,这件事他本就没想插手。
吴常运摇开窗户点了一支烟,思绪也随之陷入了沉思,这事最关键的自然是负责考察投标人实力和评定标书的人。
早在第一次进厂的时候,吴常运就觉得这家老厂子很可能将评定标书的事情外包出去,出乎意料的是对方没有选择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