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子安第一次做这些离奇的梦,是在他十岁生辰之后,梦里他爹,也就是以前的长平侯爷想着陪他娘回一趟岳家,因着天气不好,雨水不断,便没带上纪家兄妹。
两人简单带了些仆从就出了门,没想到在半路上碰到了胆大的劫匪,失了性命。
头一回从梦中惊醒,十岁的他只觉可怕,只觉是一个噩梦,当不得真。
但一连几天都做着同样的梦,外面的天气跟梦里也越来越像,这些都让十岁的纪子安不安了起来。
直到某天在饭桌上,听到他爹说,过几日要跟他娘回外祖母家,让他和妹妹好好呆在家里,有事就找祖母和二叔时,他慌了,难道他夜里做的梦竟是真的?
当下就放下筷子,将梦里的事情跟他爹娘说了好一通,但他爹娘跟他之前的反应一样,只觉是一个梦而已,便没放在心上。
纪子安没法,只能在他们面前日日唠叨,长平侯爷便也上了些心,加派了人手,提前了一日行程,想着这样也许就能避开祸事。
但最终,还是没能避开。
虽然这些劫匪最后都被抓了回来,但十岁的纪子安和六岁多的纪娇娇,在那天以后便失了爹娘。
而他的二叔一开始也是诚心待他们的,将他爹娘下葬后,还说过会待他兄妹如亲生,绝不偏颇。
日子就这么过着,直到纪子安十一岁生辰过后,他又开始做梦了,这回的梦跟之前的不一样,每晚都有新内容,梦着梦着就梦到纪娇娇出了事儿,再之后便一直重复着。
将这梦断断续续做了一年,纪子安明白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了些,比如他的二叔,终是在权利中失了心,对他兄妹俩也只剩忌惮,没了真心。
再就是他的长姐,二叔的长女,在嫁入晋王府后,因着晋王嫡子的关系,对他兄妹俩也不再亲厚,关系日渐疏远。
十二岁的纪子安,生怕梦里的事情会再次成真,便早早开始为自己和纪娇娇的以后做打算。
他藏了拙,只让他二叔和晋王府的那些人,觉得他是受了父母双亡的打击,振作不起来了。
暗地里,又偷偷试着画了几幅画,发现自己的画功跟梦里的丝毫不差,还能将现在没学过的,都一字不差的默写下来,这让纪子安觉得,那些梦不止是梦那般简单。
但到底是不是梦,对他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他只想着偷偷画些画,抄写些,再托人将这些东西偷偷卖了。
几年下来,他倒也攒下了许多银钱,一时半会儿是花不完了。
眼见着离纪娇娇出事的时间越来越近,纪子安便想了法子,造了兄妹俩路遇劫匪的假象后,便带着纪娇娇离了国都。
反正他的二叔就盼着他俩消失,最后肯定只会草草了事,不会深究。
兄妹俩一路上还换了好几个地方,都不太满意,终是在三月初十那日到了大安镇,又在江家铺子吃了碗炒饭,遇上了会做饭的小老板,纪子安便想着,就在这儿留下吧。
将这些年,和梦里梦到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纪子安想着终究是不一样了,在这里不会碰到晋王嫡子,倒是能给纪娇娇好好过一个生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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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今天是正月十六,纪娇娇的生辰,江月在忙完午市后,就去了趟纪家书铺,想问问纪娇娇有什么爱吃或者忌口的东西。
正巧书铺里就纪子安一个人,两人说话倒也方便了些。
“小老板,我妹这人什么都吃,你只管随便做,而且……”
而且自从他做了梦之后,就再也没给纪娇娇过过生辰了,今天他妹应该是会高兴的。
江月见纪子安话说了一半就停,实在有些难受,便没忍住问了问。
“而且……”
纪子安见江月这样,觉得有些好笑,到底是将后半句说了出来。
这回倒是江月不好意思再问了,为何能好几年不过生辰,但又想着去年六月初六,忙着食肆开业的事情,她自己的生辰也是没过的,也就没再多想。
又跟纪子安说了几句话后,江月就自己回了食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