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的死亡来的这样猝不及防,沈桐原本猜测的殊死搏斗,亦或是说服顾飞,这些转瞬间化为乌有,沈桐的手掌还按在顾飞的胸口,但是这个人已经彻底死了。
救护车和警笛的声音越来越近,沈桐手指颤抖,缓缓吐出一口气,手掌被段承乾握住,男人沉稳又有安全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怪你。”
这是顾飞自己的选择,沈桐心知肚明,她清了清嗓子:“我不明白。”多年的夙愿在实现的前一刻选择结束,他真的甘心吗?
陈旧的门被推开,警察,医护人员走了进来,他们第一眼就看到靠在墙角的顾飞,而后是旁边一蹲一站的一男一女。
早就听到声音,也明白顾飞最后那两次叫他们走是什么意思,最终段承乾也没有带沈桐离开,而是一直等到警察进来。
医护人员走近,沈桐被段承乾搀扶着站了起来,退到一边。检查过后,医生缓缓摇头,已经彻底没了气息,只不过按照规定,人还是必须紧急送往医院接受最后的人道主义救治。
看着顾飞被抬走,沈桐难得的沉默。
“段先生?”带队的警察认出了段承乾与沈桐,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两个人近来经常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所以对于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两个人,警察整张脸都写诧异与怀疑。
段承乾神色淡淡:“死者顾飞昨天给我们发了消息,约我们过来见面,来了之后没过多久,他就服毒自杀。”
这话警察整张脸都写着不信任,只不过段承乾的神情不像是在说假话,他稳重道:“封锁现场,让痕迹检查组过来看看,请两位先去警局做一下调查,毕竟案发现场只有两位和死者待在一起。”
“辛苦了,可以。”段承乾点头同意,轻轻拍了拍沈桐的后背,他温声道,“警察同志,我未婚妻受到了惊吓,具体细节我来陈述。”
沈桐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其实她已经冷静过来,为了配合段承乾的话故意如此。
警察表示理解,在警察的带领下两人一起出去,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都是一脸八卦的看着他们。
人群当中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刻薄的脸上写满八卦,“哎哟就是他们呀,我就说这里是几年没人回来了,今天怎么忽然就有一辆这么贵的车停在这里,果然是没干好事,啧啧,看着衣冠楚楚的,竟然是杀人,还好我聪明,感觉不对就立刻报了警,要不然非得让他们跑了不可。”
“大姐。”沈桐忽然停住脚步,侧过脸一脸温和:“请问是您叫的救护车吗?”
先前一直在造谣沈桐的妇女忽然就熄了火焰,看着沈桐的脸下意识回答:“不是呀,我就报了警,准备抓贼的。”
沈桐心中明了,她清浅的笑了笑:“谢谢您。”
“不,不客气。”中年妇女忽然就说不出话来,这小姑娘长得这么好,说话也温和,感觉不像是坏人啊,妇女刚刚还在说沈桐他们的坏话,一时之间有些不大好意思,直到看着这两个人被带上车才忍不住嘀咕:我难道猜错了?
坐上警车的一瞬间,人群当中,沈桐看到了一个老熟人,王炳昌王秘书。接着警车的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气息。
段承乾捏了捏沈桐的手心,不需要言语都知道彼此的心情,沈桐眨了一下眼睛,表示自己已经恢复正常顾飞已经死了,他们要做的除了救出陆榆关和叶舟,还要查清楚顾飞的死因。
“真的死了?”
段家别墅内,一身旗袍的沈星澜乖巧伶俐的在泡茶,现在的她脸虽然毁了,但是已经被调教成一个完美的工具人,无论外界说什么,她都不会在意,她只会服从。
赵廓斜靠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桌上放着的一瓶白兰地只剩下一个底儿了,只是抬起手,跪在地上泡茶的沈星澜立刻诚惶诚恐的倒了一杯双手捧着递过去,乖巧得不得了。
王秘书信誓旦旦保证道:“没错,我在那里亲眼看着顾飞被抬走,医院那边也调查清楚了,人送去警局尸检,沈小姐和段先生也被带走,在场有我们特意安排的记者,事情已经见报了。”
“没想到啊……”赵廓意味深长,“顾飞那样的聪明人,竟然自己找死。”
“或许是因为之前,他和那位叶先生见面的时候聊过的几句话出了问题,当时我们应该留下监控的。”王秘书想起这件事,就有些后悔,只不过因为赵廓答应顾飞,不会偷听,要不然肯定会知道顾飞为什么要自杀了。
赵廓随手将杯子扔过去,跪在地上的沈星澜就像一只小狗一样跳跃着去捡起来,然后诚惶诚恐的放在桌子上。
“可惜什么?”他冷哼一声,“一个自寻死路的死人,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王秘书连忙点头附和:“老板说的对,是我太局限了。”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亮起来,这让他有些尴尬,连忙隔着裤兜将手机关机。
赵廓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有发表过多言论,他慢悠悠道:“你审问的怎么样?”
“是我无能。”王秘书露出几分遗憾,“不管怎么问,那个人只写了黑渊两个字,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行吧!”赵廓颔首道,眉眼间闪过几分阴沉,“我亲自和艾瑞克联系,你去盯着沈桐那边,确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王秘书连忙点头,恭恭敬敬的退出去,在他身后,赵廓忽然笑起来,那种笑容像是捡到什么宝贝一样,他按响了放在客厅里的唱片机,这种极有年份的乐器在客厅里奏出美妙的音乐。
“我记得你很喜欢格兰芬多,和我跳一支?好不好?”赵廓的嘴角洋溢着笑容。
跪在地上的沈星澜诚惶诚恐地抬起头,这里除了她别的什么都没有,主人,这是在和自己说话?
沈星澜眼底露出几分希冀,如果主人愿意一直对她好,她绝对不会背叛主人的。
有一种病症很适合形容现在的沈星澜: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明明是赵廓将的害成了这样,可现在,她却将赵廓视为带自己脱离苦海的救世主。
就在她试探着直起身的刹那,赵廓的眼神冷了下来,他一脚蹬在沈星澜的肩膀,将人踹着的仰面倒下。
但是沈星澜并没有躺下几秒,她快速的爬起来,保持跪着的姿势:“我错了,我错了……”
“滚远点!”赵廓十分不耐烦,眼底闪着浓浓的厌恶,不过几秒钟,他眼神里迅速转换为无奈和宠溺:“我错了还不行嘛,真的真的,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好啦,怎么这么大的醋味儿?”
他像是哄着自己最亲密的爱人,目标所及之处却是空气,像是虚握着一个人,一个看得见,一个看不见,在客厅里翩翩起舞。
“……这就是我们身上经历的全部。”段承乾淡然的总结完最后一句,“通话记录,聊天记录手机上面都有,另外在来的时候,手机上面开口录音功能,都能证明我们和他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毫无疑问,段承乾的证据很充分,负责调查的警察将这一段写上,态度很温和,“你说的东西我们都看过,确实都属实,发音那边也将验尸报告拿了过来,他是服毒自杀,毒药藏在他胃部的薄荷糖当中。”
听到薄荷糖三个字,段承乾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
“怎么了,段先生?”警察诧异道。
段承乾声音微沉:“进去的时候,他请我的未婚妻,吃了一颗糖。”
警察吓了一大跳,想到时间过了这么长,沈小姐仍然没有事,他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不过,我们还是有一个问题要询问。”警察神色严肃了几分,“为什么堂屋的桌上放了那么多带毒的药物和一些血清,我希望段先生能够堂堂正正的回答我,同样,这个问题会询问隔壁的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