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大庆门城墙之上,皇帝赵祯看着汴梁城内四处的火把如长龙一般到处奔跑,也听得四处锣声不停,呼喊大作。
赵祯把拳头打在自己的手掌之上,心中喜悦不已,口中说道:“成了,真成了!盘踞在汴京城下的贼人今夜终于要肃清了……”
说得也是憋屈,执掌八千里江山的大宋皇帝,上天之子,麾下带甲百万余,百姓万万人。
几十年来就是对首都地下的这些贼人没有办法,这岂能不憋屈?
一旁还有随皇帝读书的图书馆管理员司马光,他也是兴奋不已,击掌说道:“狄咏当真良才也!谋划周全,布置妥当,身先士卒,当真有勇有谋,栋梁之才!”
皇帝赵祯点点头,欣喜不已,左右踱步几番,忽然开口:“司马君实,你说让狄咏拜在欧阳学士座下如何?”
“啊?”司马光对皇帝转换话题的思路有些反应不过来,立马又道:“那是最好不过的,欧阳学士学富五车,治学有方,定是个好先生,狄咏有欧阳学士悉心教导,定可再上一层楼。”
“嗯,那就如此决定了!”皇帝赵祯终于决定了,对于皇帝而言,这个决定其中还包含了许多深意,不仅仅是只是决定狄咏拜师治学这点小事。
更重要的是皇帝赵祯对如何安置狄青这件事情的转变,狄青实在太强了,军功太甚,在军中威望太高,一呼百应。
在如何安置狄青这件事情上,皇帝其实一直就在犹豫,犹豫不决,甚至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在众多文臣不断攻讦之下,皇帝心态之中已经有要对狄青下手的心理了。
让狄咏拜师欧阳修,就是间接表示出皇帝对待狄青,已经慢慢脱离了一种决绝狠辣的心态。
当然,皇帝心中对于狄青的防备并未削减多少。
决定狄咏拜师之事后,皇帝赵祯忽然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慢慢说道:“栋梁之才,当是要好好培养的!”
司马光不知道皇帝心中这些心态心理的变化,只是笑着说道:“陛下圣明。”
……
此时无忧洞内,清剿行动还在继续,清剿出的人也越来越多,不仅仅是贼人,还有女子与儿童,儿童也极多,这是贼人们用来培养接班人的来源。
已然是后半夜,天色慢慢微亮。
街道上渐渐也清净下来了,枢密院的悬赏令也下来了,缉拿贼首,赏钱五百贯,官升三级。
各处军汉如同打了鸡血,到处搜捕李兴禾,被狄小将军砍断了一条手臂的李兴禾。
还有从无忧洞内传来的消息,但凡汴京城内没有人住的宅子,比较破败的宅子,都要进去严加搜索,有人住的宅子也要叮嘱他们要仔细搜索家宅,及时示警。
无忧洞的贼人出了洞,那自然就是过街老鼠。
军汉几万,百姓无数,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显然不是李兴禾这个断臂之人逃脱得了的。
在汴河之旁,一处草木之后,李兴禾终于被军汉堵个正着。
李兴禾此时断臂之处简易包扎了一下,手提一柄长刀,面色带着失血的苍白,环顾四望,十几个军汉当面,这些军汉却也畏畏缩缩,李兴禾准备搏出一命。
却是各处脚步如雨,几十上百,接着几百,无数军汉蜂拥而来。
李兴禾回头看了看背后的汴河之水,忽然一扔长刀,转身往水中跳去……
“快下水,拿到此贼首,五百贯的赏钱不说,还官升三级……快下水……”
无数军汉开始脱盔卸甲,往水里奔……远处还有军汉割开河边船绳,划船来追!
穷途末路,不过如此,就在几日之前,李兴禾还是这汴京城里人见人怕的枭雄人物,而今……
狄咏自是不管这些,他甚至都没有把李兴禾放在心上,剿贼,对于狄咏来说,一是为了百姓生活,二立功与钱。
立功之事已然稳妥,钱的事情就要好好安排一下了。
清剿之事也慢慢进入尾声,狄咏带着杨得忠等心腹之人到得无忧洞府库面前。
大锁小锁,铜门铆钉,斧子凿子,一通干。
火把入内,杨得忠张大着嘴巴,只问一句:“这……大哥……这得是多少钱啊……”
狄咏镇定自若,抬抬手:“不多,七八万贯……”
“这……大哥,这还不多?”杨得忠都看傻眼了,几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都是弟兄们拿命搏来的,不算多!”狄咏又道。
杨得忠连忙说道:“主要还是大哥用命,弟兄们若是没有大哥在前,今夜岂能成事?”
“就是,大哥威武!”雷达也如此说道。
瞬间几十军汉皆是大喊:“大哥威武,大哥威武!”
狄咏抬手压了压:“且莫多言,速速找车驾来运,留一万三四千贯在此,赶紧运到出口的宅子里先放着,今夜再运回武道馆,过几日,拿出一部分与众兄弟分了。”
“谢大哥!”杨得忠也不矫情,拱手一谢,左右开始吩咐起来,有人找车驾,有人开始往外搬。
狄咏转身出门,杨得忠还在吩咐:“弟兄们可不要动心思,大哥向来义薄云天,定然不会亏待弟兄们,且做事。这事都烂在肚子里,但有人敢说出去,那就是背叛了我们所有人,一家老小的小命,可掂量着。”
这就是狄咏先出门的原因,这些话只能杨得忠说,狄咏不能说。但是这些话又不能不说,出门的狄咏也知道杨得忠会说。
众人一个个喜笑颜开,齐声答道:“都头放心!”
“我等知道其中利害!岂能做那背叛兄弟的小人?”
“大哥待我等恩重如山,我等岂能对不住大哥?定是守口如瓶!”
狄咏在门外显然也听到了里面的话语,点着头,放心而走。武夫,总有武夫的优点,就说讲义气这一点,就不是文人能比的。
一夜搏命,已然尘埃落定,该是去见皇帝的时候了。
狄咏看了看自己满身血腥,想得一想,不换了,就这么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