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现神龙戚少商从不轻易请客吃饭。
迄今为止戚少商在汴梁已有数年时间，一共也只请人吃了五次饭而已，这个数量实在不多，甚至算得上非常稀少。
可这一次戚少商在请陈风吃饭。
赵师容、陈风的话语，戚少商一直没有开口，等两人再一次将视线落在他这位早已今非昔比的神龙捕头身上的时候，戚少商这才缓缓开口。
他的手中端着一杯酒，他的眼神看上去非常沉静，看上去也根本没有半点喝酒的意思，他盯着陈风：“我们一共见过三次面，这是我们的第三次见面。”
“是。”
“我们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交情，倘若要说交情，似乎也只是算得上是交恶而已，昔年你闯进神侯府的时候，我和四大名捕、元十三限等人曾和你交手。”
“不错，你的碧落剑法实在不错，只可惜当年并未大成，并非是我的对手。”
戚少商淡淡一笑，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左袖，又瞧了一眼唯一的手臂，视线这才落在了陈风的身上：“经过一番机遇，我的碧落剑法也已修炼到了登峰造极，曾经我也想和你一较高下，可我也知道，如今即便是关七、萧秋水这些人来了，也未必能伤得了你，何况我这一次本不应当请你喝酒，因为我们之间也并非有私人的交情。”
“似乎是的。”陈风：“可我偏偏在喝酒。”
他的确在喝酒，而且已经一连喝了七八杯了。
戚少商点头：“但我毕竟还是要请你喝酒，因为我毕竟是戚少商，也毕竟是维持京师治安的神龙捕头戚少商。”
戚少商面上很少流露出清楚，可此时此刻面上也已流露出了情绪：“我们这种人并不在乎什么江湖恩仇，也并不在乎什么杀人与被杀人，在我们看来，只要京师上下不出现混乱，无论你们做什么，都和我们没有半点干系，可只要是有可能导致京师混乱的因素，即便不是人是苍蝇，我们也都不能不理会。”
他指着陈风：“任何人都不能不承认，你柳五公子即便什么也不做，但汴梁上下也会因为你的出现，而一片混乱。”
戚少商扫过赵师容、雷纯、狄飞惊、王小石、莫艳霞这些人。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可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意思也很明白。
——倘若陈风不是陈风，这些在京师上下大名鼎鼎的人物，也不可能会聚集在一趟。
陈风笑了起来。
陈风笑得很愉快，他的眼中带着笑意，心里也似乎带着笑意。
陈风望着戚少商的时候，眼中带着一种半点也不掩饰的敬佩之色，他拍了拍手，愉快说道：“最近江湖上很少有什么人的话令我非常满意了，可你这一番话令我非常满意，虽然我并不算太高兴，可也没有法子反驳你，我甚至还不能不佩服你，天底下你这种人应当算得上最值得尊敬的人了。”
戚少商微微点头，盯着陈风：“我们不是朋友，或许也极有可能是敌人，你的存在似乎本就预示着我们之间对头，而不可能是朋友。”
“似乎是的。”陈风伸出右手，指着戚少商道：“你可以继续说下去，我想听一听你到底还会说出一些什么令我有趣的事情。”
戚少商当然会继续说下去，即便没有陈风的话语，戚少商还是会继续说下去的。
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戚少商，除非你杀了他，否则他是一定会说下去的。
戚少商继续开口道：“在许多人瞧来柳五公子柳随风早已经死了，世上也只有一个大隋帝国的风云人物陈风而已，我以前也从未想过柳五公子会再一次踏足汴梁，因此我也从未想过请你吃饭，可前几天我见到了大将军李沉舟，因此也就不能不知道你会抵达京师汴梁。”
陈风：“你又知道我这种人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都会引起动乱，因此当然不能不注意我？”
“是的。”戚少商道：“我不能不注意你，也不能不请你吃饭。”
“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请我这种人吃饭，实在是很困难也很花费金钱的事情？”
“我知道，可也不能不请你吃饭，因为李沉舟李将军希望我请你吃饭，也希望我能将一些话语转告给你。”
陈风还在笑，笑容也还是很随意。
“他让你转告我什么？”
戚少商道：“一些他已经做过但你不知道的事情，譬如今日莫艳霞会被铁手追捕的事情，也都是他的杰作。”
陈风淡淡一笑：“有些事情我并不想浪费时间知道，我只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他说恩怨不能累积，一旦累积，就会越积越多，你我之间的恩怨也已实在不少了，也已不能再继续累积下去了，是时候需要一个了断了。”
陈风面上没有变化，盯着戚少商：“这就是他请你转告给我的话。”
“是的，这是李沉舟的原话。”戚少商道：“也正是因为这样一番话，我就不能不请你吃饭，我并不希望京师上下的治安秩序因为任何人，有任何不稳定的变化，否则我也只能手下无情。”
他说得很平静，仿佛不过说了一件寻常不过的小事而已。
陈风淡淡一笑，望向赵师容：“看来他是要准备请我喝酒了？”
赵师容淡淡一笑，瞧了一眼陈风的酒杯，自己又喝一杯酒，微笑道：“或许是因为他在几乎我们一起喝酒，也是因为这段时日已没有什么人能陪他喝酒了，因此想起了你。”
“或许是的。”陈风连喝三杯，就已不再继续喝下去了，淡淡道：“一个许久没有喝酒的人，总是会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我只希望他做出的事情不要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否则这样的酒宴就太过于无趣无聊了。”
赵师容眼中一闪而过的叹息之色。
“我也希望这样，只可惜世上之事似乎十之**都不如人意。”
此时一阵掌声响起。
雷纯那甜甜的笑容也印入众人眼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