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黄衫来了。
——斗智曲金发,知剑杜黄衫。
这并不仅仅只是一句话而已,而是一句金科玉律。
没有任何虚假的言语。
杜黄衫是名剑客,他算得上武林之中极其有名的剑客,他的‘破云摘星九九八十一剑’绵密细腻、变幻无穷、滴水不漏却又无孔不入,是江湖上极其罕见的剑法,足矣名列曲金发的奇功绝艺榜。
江湖人士不知凡几,武学功法可以步入奇功绝艺榜者或许武学造诣并非天下第一,但武学造诣必极有可取之处,而且造诣极高臻至化境,这也正是曲金发排奇功绝艺榜的原则。
杜黄衫以剑闻名天下,可最有名得并非是自身的剑法造诣。
他的剑法造诣已经算得上极其非凡了,近二十年来比得上杜黄衫的剑客并不多,昔年他曾在薛衣人退隐江湖成为薛家庄庄主之前和薛衣人撄锋而不死就足以见证此人剑法上的本事。
可他最厉害的地方不在于用剑,而是品剑论剑论剑客。
对于天下剑法之详细了解,武林十大剑客之中也只有通晓天下一百九十三种密门剑法,而且已熔于一炉的紫衣侯可以相提并论,可若品论天下剑客剑法,那即便是号称眼力高超卓绝,武学造诣甚至都被誉为天下第一的天机老人、邪帝向雨田、诸葛正我、夜帝、日后、萧王孙、蓝天锤等人也未必比得上杜黄衫。
因此无论什么剑客,哪怕是傲气如西门吹雪、叶孤城,名满天下之如小李飞刀李寻欢、陆小凤、楚留香等人见到杜黄衫也尊敬的很。
他今日来无鹤山庄见薛冠人不是来吃饭的,也不是来喝酒的的,而是送来一份资料的。
不应当说一份,而应当说两份资料。
已是后院的敞轩。
薛大先生原本在大厅招待杜黄衫,可杜黄衫想瞧一瞧那柄剑,因此他们来到了后院敞轩。
杜黄衫立在剑架上盯着那柄剑鞘中的剑瞧了半晌,伸手弹了一下剑鞘。
剑鞘发出了一声砰的声音便再无声音。
杜黄衫回头望着笔直立在他身后简直如同学生一般的两位大人物:薛冠人薛大先生、黄山隐侠武陵樵。
他在黄山隐侠武陵樵身上瞧了一眼,而后将视线转至薛大先生薛冠人身上,道:“薛大先生,你是不是已经请了柳轻侯?”
薛大先生点头道:“不错,你见到柳轻侯了?”
杜黄衫道:“我曾在齐豫之地瞧见过柳轻侯,如今在冀北之地也瞧见了他,可这次和以往不同。”
薛大先生笑道:“哪里不同。”
杜黄衫道:“以前我见他的时候,他总是坐着轿子,无论去什么地方和那位剑客交手,他总是走得很慢。”
薛冠人也承认。
柳轻侯在江湖上的名气虽然并不算大,可也并不算小。
特别柳轻侯以一名侯爵之尊和江湖剑客们生死斗于瞬息之间,这种奇特有趣的人天下间却没有几人。
而且他也知道柳轻侯会做出这些只不过是因为寻找刺激。
杜黄衫继续道:“以前我认为他是位绝顶聪明的人,他至少明白无论是杀人还是被杀,都不比着急。”
“可现在他并不太聪明了?”武陵樵忍不住开口问道,他对那位柳轻侯也非常好奇,他不知道柳轻侯。
他对江湖上的大部分的人和事都不知道,可每次在他踏入江湖上的时候,他都对江湖上的人和事说不出的好奇。
而且他也绝对是有资格可以在杜黄衫面前问这句话的,因为大雷神金开甲死之后,天下第一用斧名家当没有任何争议,甚至于十年前,天下第一用斧名家就已经没有任何争议落在了武陵樵的身上了。
杜黄衫淡淡道:“是的,他这次出行坐得不是舒服安稳的轿子,而是坐上的马车,不停的赶路,不过区区两天就走了将近两百里路。”
薛冠人轻声叹了口气道:“那么他实在不太聪明了。”
杜黄衫道:“不错,可她赶路却是来找你的,你知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来找你的?”
薛大先生道:“我知道,其他人可以不知道,我不能不知道,因为是我要他来找我的。”
杜黄衫问:“你为什么要让他找你?”
薛大先生淡淡道:“我想瞧一瞧他的剑,而他也想瞧一瞧我的剑,因此他来了。”
杜黄衫叹了口气,走到木桌前将管家薛和泡好的雨前龙井一口饮下。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光,望着薛大先生道:“很好,我终于可以拿出一份资料给你了。”
杜黄衫说完就已经拿出了资料。
一份资料可用两种截然不同的纸写上的。
其中一种是带着香气的硬纸、还有一种是软纸。
无论时硬纸还是软纸,上面的字迹都非常工整严密,如同杜黄衫的剑一样滴水不漏。
上面是柳轻侯的资料。
薛大先生深吸了口气,从杜黄衫的手中接过两种纸。
柳轻侯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他的面色是如同死人一般的惨白色,可那却也是贵族才配拥有的,因为只有贵族才可以用权力不用在太阳光下做事,因此他们看上去比普通人白得多。
他穿着华丽至极的朱红长袍,身上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香气,他就这样安静坐在太师椅上,身上就已经流露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势,何况太师椅上还斜躺着一柄巨剑。
四尺九寸三分长、三十三斤三两三钱重的剑本就世上少有,再加上无匹富贵的装饰,这柄剑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尊贵的气质,此时此刻柳轻侯瞧上去更加尊贵高贵了,他的气质甚至足以赶上了一方诸侯了。
陈风就立在柳轻侯面前。
他望着柳轻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面色苍白的柳轻侯道:“我实在很佩服你们这样的人,因为我知道像你们这样的人倘若不下了比常人还要可怕的苦功夫绝对不可能练就如此高明的武功。”
柳轻侯的面色更苍白了。
陈风似乎根本没有瞧见柳轻侯那苍白的面色,他盯着柳轻侯。
柳轻侯是可以明显瞧见陈风眼神中没有半点讥讽之色的,可他还是忍不住愤怒了。
他的心里仿佛居住了一头洪荒巨兽,想要将任何凝视他的人都烧为灰烬,迄今为止没有几个人敢正面瞧他。
因为以往如此打量他的人都已经死了。
此刻他已经有要杀掉眼前这人的心思了,可柳轻侯还没有动,他必须等待陈风将话说完。
——听别人将话讲完,这也是贵族的气质与风度。
陈风道:“你知不知道近年来成名于江湖的傅红雪。”
柳轻侯眼中闪过一抹光,故意以一种极其冷淡的语气道:“我知道,据说他击败了突厥高手跋锋寒,可却最终败在你的剑下了。”
陈风道:“是的,可我佩服他,不是因为他有杀我的本事,而是因为他以一介残疾之躯可以练就如此高明可怕的刀法,对于他这种人我不能不佩服。”
傅红雪是跛子,这件事不知道的人恐怕不多了。
他望着柳轻侯的腿,微笑道:“因此我也佩服你,因此我也相信你为了练就你如今的本事,下的苦功夫绝对不下于傅红雪,甚至可能比傅红雪更多。”
柳轻侯的额头上已经留下了汗。
不是冷汗,而是热汗。
他的眼中已经闪过的血丝。
有杀气有杀机有杀意。
杀意杀气杀机都不是从柳轻侯身上流露出来的,而是身侧的那八条大汉以及马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