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婉刚躺在床上。
她才回来不久,已经换下了衣服,穿上了一件宽松而舒适的睡衣。
她的一双儿女都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她也是刚刚躺在床上的,她已经快睡着了,可还没有真正睡过去。
她在等待他的丈夫,等待司马超群。
司马超群已经去见卓东来去了,卓东来今天的痛苦重担一定比大镖局上下任何人都要多,此时此刻可以安慰卓东来的人,只有司马超群一人而已。
可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一定会回来的,不管多晚,司马超群已经会回来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了。
门口发出了动静。
吴婉已经有些高兴起来了,司马超群已经回来了。
大门已经推开了,小声的推开了。
可吴婉的心沉了下去,她瞧见了那个人,那个魁梧非凡的人。
这个人不是司马超群,可身上有着一种和司马超群相同的气质,一种上位者的气质。
这人是谁,为什么要闯入大镖局,竟然敢闯进大镖局?
吴婉的心沉了下去,可人已经动了。
她小心翼翼从床上起身,披上了不久前才脱下的劲装,此刻吴婉的身上已经没有半点平日的优雅,而是一种说不出的锋锐凌厉。
那个人没有动作,一双漆黑冷酷的眼睛只是平平静静的盯着吴婉的一切动作,他的眼中甚至有了种说不出的欣赏之色。
他在来之前是了解过吴婉这个女人的吴婉。
温婉、大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家闺秀。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位大家闺秀身上竟然能有如此坚强果断的一面,此时此刻他瞧见得不是大家闺秀,而是一决然冷静的人。
一个不喜红妆但喜武装的女将军。
一个人,一口剑,吴婉走到了门口,走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面前。
男人面上并未遮挡纱巾,世上有一种似乎永远都堂堂正正,即便是杀人也一样,这条大汉似乎就是这种人。
吴婉可以从这个女人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阴沉冷酷气质,可她依旧没有多少情绪。
她盯着男人道:“你是来找我的,不是来找我孩子的,因此我们出去说吧。”
男人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找司马超群的?”
吴婉望着男人冷冷淡淡道:“因为你不敢,世上绝没有任何人敢在大镖局挑衅,即便是西门吹雪也不例外。”
男人眼中已经流露出了一抹尊敬之色。
世上有一种女人是应当赢得尊敬的,吴婉似乎就是这种女人。
吴婉已经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那令人胆寒的杀气,她相信这个男人倘若要杀她,她就只有一死,可她还不怕,大镖局的女人又如何懂得怕这个字?她是吴婉,她是司马超群的妻子,自然不能怕。
她盯着男人道:“你胆敢在此时此刻找上这里,应当已经得到消息司马并不在,否则你绝对不敢来,现在我们可以走了,你必须和我出去。”
男人冷笑:“为什么,老子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他的声音很洪亮,可必须可以压抑着声音。
因为这里是大镖局,戒备森严的大镖局,司马超群居住的地方。
吴婉已经推开门了,她淡淡道:“因为这是我说的,在大镖局在这个院子我说得话就是命令,你也必须要听我的命令。”
她说完这句话就走出了房间。
男人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了。
他发现吴婉实在是个非常有趣的女人,是个非常有胆魄也值得尊敬的女人,倘若他不知道那件事,那他一定会非常尊敬这个女人。
可他现在必须听话,听吴婉的话。
屋檐下,斜风刺骨,细雨追魂。
沉沉夜色,只有细微的灯光照亮着这两个人,两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女。
吴婉盯着眼前这个魁梧的男人,她瞧了半晌才慢慢开口:“你是不是朱猛,是不是雄狮堂朱猛?”
男人道:“你认为我是朱猛?”
吴婉淡淡道:“你可以不承认,但你能承认吗?”
男人不能不承认。
他是朱猛,朱猛这一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他又怎么可能不承认自己不是朱猛呢?
朱猛一直以自己的名字而自豪,因此他只能承认自己是朱猛。他道:“是的,我就是朱猛,你这个女人果然有点本事。”
吴婉道:“我的本事还不仅仅只有这一点,我还知道你来找是因为蝶舞,你知道蝶舞在大镖局,你想找到蝶舞,是不是?”
朱猛道:“是,我要见到蝶舞,你知不知道蝶舞在哪里?”
吴婉道:“你难道不知道?蝶舞岂非在卓东来哪里。”
朱猛的眼中闪过了光,两道血光,吴婉感觉到可杀机,可怕得杀机。
她能体会朱猛这种感受,无论什么男人听见自己的女人落在别人的手中都会愤怒,朱猛岂非也是如此,何况蝶舞是朱猛唯一的女人,朱猛最疼爱得女人。
吴婉没有任何示弱。
她可以示弱,可她的身份不能示弱。
她是司马超群的夫人,她足以有资格和世上任何人平起平坐,何况眼前的人是大镖局的死对头朱猛,因此她自然不能示弱。
吴婉望着朱猛道:“你来见我是想请我告诉你蝶舞的消息,甚至策划暗中将蝶舞带出大镖局,送到你的身边,是不是?”
朱猛忽然发现了一件事,他发现自己这个纵横多年的枭雄霸主竟然在眼前这个女人面前占不到任何便宜。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意料,吴婉的性情也已经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他甚至难以相信这个人就是吴婉,司马超群的夫人吴婉。
可这个女人正是司马超群的夫人吴婉,这一点他是绝对不可能认错的。
朱猛盯着吴婉瞧了半晌,吴婉没有半点示弱的气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朱猛开口了:“是的,我要你将蝶舞送出大镖局。”
吴婉淡淡道:“我为什么要将蝶舞送出大镖局,你是大镖局的死对头,我为什么要帮大镖局的死对头做事。”
朱猛笑了起来。
他盯着吴婉,眼神说不出的凌厉玩味,吴婉甚至感觉这一刻她没有穿衣服,可吴婉依旧冷静,她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随时准备拔剑出鞘。
朱猛已经开口。
朱猛一开口,吴婉的面色就已经惨白起来。
朱猛只说了两个字:郭庄。
他望着吴婉道:“郭庄这两个字是不是已经足够了?”
吴婉的面色惨白了,惨白得如同死人一样,这一刻吴婉的灵魂似乎都已经散了。
郭庄这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令吴婉的灵魂都散了呢?
这个人仿佛一把剑,一把将灵魂都毁灭的剑。
吴婉的灵魂都被这柄剑击碎了。
朱猛深深吐了口气,他明白自己得到的资料没有错,已经死去的郭庄的确是棋子,一颗非常好的棋子。
专门对付吴婉的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