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南宫平?”
谢晓峰说出这句话,陈风没有半点惊讶,他也没有任何迟疑,微笑望着谢晓峰,轻叹了口气:“翠云峰方圆数百里,果真没有什么事可以瞒得过神剑山庄,你呢,是不是已经准备启程去祁连山见西方玉罗刹了?”
“昔年魔门四分五裂,无论是罗刹教还是五行魔宫亦或者中土魔门都欲恢复昔年魔门盛世,何况一直以来罗刹教都将神剑山庄看做东进祁连山不可逾越的障碍,你认为除开迎战以外,还有其他法子?”
陈风直视谢晓峰的锐眼,老实摇头,他道:“法子并非没有,只可惜你是神剑山庄的谢晓峰,因此我口中的法子你一种都不会算,何况就算我有让你脱离樊笼的法子也不会告诉你,毕竟现在你应当算得上我的情敌。”他没有隐藏自己的情绪和心思,非常平静说话。
谢晓峰是什么人,他并不清楚。
陈风对于谢晓峰的了解不过在于前世的小说书本以及今生的一些见闻中,他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绝对不会因为那人东西而对一个人放松戒备,何况谢晓峰本就和他关系复杂,即便谢晓峰此时此刻动手杀了他,也并非没有理由。他会直言不讳,不藏私心只不过是因为他看见谢晓峰这个人而已,他愿意相信这位神剑山庄的三少爷。
——每个人都应当相信别人一次,陈风愿意将这个机会给谢晓峰。
谢晓峰有些惊讶,不过没有愤怒,甚至还有一些理所当然,他从来没有祈求别人的相助,即便是慕容秋荻,他也从来没有流露出过这种奢望。他盯着陈风,一字一句道:“很好,那我问你,你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了慕容秋荻?”
陈风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虽然他明白此时此刻最快回答谢晓峰的问题,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不过他要思忖,他要思忖自己对慕容秋荻的感情,因此他沉默了。
谢晓峰很安静,他很安静在等陈风的回话。
关于陈风的资料,他已经看了三面,他对陈风虽然算不上非常了解,但也绝对算不上陌生,从资料中他至少可以看出陈风是一个很冷静而且很守信用的人,因此他愿意个这样的人一个机会。
半晌,陈风开口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并不愿意你和他在一起,否则在我见到南宫平的时候就应当为你想法子,而不是想方设法不要让慕容秋荻知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诚实’这是谢晓峰对陈风此时此刻的印象。半年前如果有人对他说这句话,他或许已经杀掉那个人了,但现在已并非半年前了,他已经到慕容世家退婚,虽然事出有因,但这件事毕竟是事实,何况他现在根本已经没有法子考虑儿女私情了,他现在只想看一看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配当慕容秋荻的男人。
“我喜欢老实人,你很老实”谢晓峰冷冷道:“你为什么要见我?”
陈风淡淡一笑,谢晓峰的话如利剑,可他依旧淡然,他道:“因为我想看一看名震天下的谢晓峰究竟如何?我也想看一看和谢晓峰之间有多么大的差距。”
谢晓峰冷冷一笑,立刻陈风就感觉一股寒意,顿时便是毛骨悚然,耳畔已经响起了谢晓峰的声音:“你应当听过我的事迹。”
陈风点头,江湖上不知道谢晓峰这个名字的人实在没有几个,他望着谢晓峰,神情依旧平静,淡淡道:“我知道你的剑从不轻易出鞘,而且你的剑一旦出鞘,非死即伤,而且死在你剑下的人比你伤在你剑下的人要多。”
谢晓峰冷冷盯着陈风,他一字一句道:“你既然明白,又何必自寻死路?”
他说得很慢,语气也很平静,可陈风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压迫,那并非是内力或气势上的压迫,而是一种在灵魂上的压制。显而易见在剑道之路上谢晓峰明显已经比他走得更远了。
陈风笔直立在谢晓峰面前,他眼中没有半点忌惮或畏惧,他直视谢晓峰,望着谢晓峰身后那高高在山的神剑山庄牌匾,道:“倘若是我一个人,那我无论如何也都不会上神剑山庄来找你的,我知道谢晓峰对人从来都不手下留情,而是全力以赴,但这一次谢晓峰却不能不例外。”
谢晓峰望着陈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因为慕容秋荻?”
谢晓峰笑起来很阳光,即便是非常冷酷的笑意,不过他的这种笑容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讥讽意味。
陈风神情淡然,他低头瞧了一眼谢晓峰腰间上的那柄昔年天下第一剑客谢天的佩剑,而后瞧了瞧腰间上的剑,“至少我知道谢晓峰绝对不愿意伤到慕容秋荻,哪怕一点。”
谢晓峰盯着陈风,眼中闪过一抹寒意,忽然他拔出了剑。
谢晓峰的拔剑手法非常优雅,简直就如同名门公子摘花书生写字一般,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高贵气质,可也就在陈风感觉这高贵气质的同时,剑尖已经搁在他的剑上,刺入他的衣角中,淡淡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现在你是不是已经看见了我的剑?”
陈风不是瞎子,他自然看见了。
谢晓峰也不是瞎子,他自然也看见了陈风的神情,陈风神情流露出一种他都感觉不可思议的平静。
在他的预料中,他若拔剑陈风至少可以作出闪避的动作,可陈风却如石雕,一动不动立在哪里,亲眼看着他的剑搁在他的脖子上,难道陈风如此自信他不会杀掉自己?
谢晓峰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心中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郑重。
此时此刻他有把握一剑杀掉陈风,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如今的陈风不过强弩之末了呢?他重视陈风,并非是因为陈风的剑道领悟,而是这个人实在太安静太理智甚至太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倘若一个人的身上有这三种品质,无论这个人是不是身怀绝技,都是一个极其可怕的人。
他望着陈风,眼中已经闪过了一抹杀机:是不是要将这样一个城府极深的人留在慕容秋荻的身边呢?
谢晓峰平生以来杀人不少,但很少为自己杀人,这一次他迟疑要不要杀陈风,却是为了自己。
陈风回头瞥着搁在肩上的剑,他很仔细,一寸一寸打量着这柄剑。
两百年前天下第一用剑高手当之无愧是创立神剑山庄的谢天,昔年谢天用得这柄佩剑自然是名剑,但算不上是神剑,无论这柄剑的材质铸造工艺都算不上神剑,可这是一柄名剑,一柄因谢天、谢晓峰两人而有名的宝剑,至少在陈风眼中看来是如此的。
他在这柄剑上停顿半晌,才望向谢晓峰,“我看见了你的剑,我也看见了你的人。”
“剑如何?人如何?”
“剑是名剑,人是名人,名不虚传。”
谢晓峰没有说话,他平静将剑收入剑鞘,这才开口:“你呢,现在你是不是应该走了。”
陈风笑了笑,他看见了谢晓峰的剑,也看见了谢晓峰的人,更亲眼了目睹了谢晓峰的拔剑术,此行他已经收获良多,他实在应当走了,但他的步子没有移动,他望着谢晓峰一字一句道:“我是应该走了,但在走之前你至少应当看一看我有没有资格。”
“资格?”
“见慕容秋荻的资格,看你剑的资格。”陈风淡淡一笑,他的手握住了剑,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取而代之得这是一种说不出的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