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四。
这一趟上官龙刚从洛阳帮回到自己的府邸。
他的心情原本是很不错的,因为他刚刚和人达成了一笔交易,可以瞬间赚取将近七八十万两银子。
他的银子至少已经不少了,可世上又有什么人会厌恶银子太多呢?上官龙只希望自己的银子越来越多,甚至全世界的银两都是他的他才高兴。
因此这一天他刚和十六房小妾在床上翻滚了一番才起身。
他已经是一个将近六十岁的老人了,可他对于自己很满意,他的精神瞧上去不二三十岁的小伙子还好,他的体力足以在床上征服两个小姑娘。
活到他这个年纪能够有这种本事这种本钱这种地位,上官龙已经非常满意了。
他一向非常注重自己的体力,因为做他们这种事情的人,需要时时刻刻面对任何对手的偷袭以及杀手的刺杀,虽然他喜欢享受,不过在将小妾征服在床上至今都起不了床以后,他竟然生吞了一直拳头大笑的蛤蟆。
这种事情他也不愿意去做,可为了恢复体力他不能不去做。
今天的天气非常不错,是罕见有太阳的天气,而且太阳还不小。
上官龙甚至都开始想着要不要将外面的貂裘大衣脱掉然后在外面游玩一下,可这个念头才在脑海中闪过,一道精壮的身影就如影子一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了。
上官龙是一点也不惊讶的,他手下有不知有多少这种人。
“什么事?”
阴冷如毒蛇的声音响起:“雄狮堂堂主高渐飞送来了挑战书。”
一双修长干枯的手将挑战书交到了上官龙的手中。
上官龙的心情忽然不太好了,灿烂的阳光暖和的天气仿佛都阴冷无匹。
他盯着眼前的大汉,一双眸子中仿佛已经出现了幽碧色的绿光,一种仿佛来自地府焚烧一切的鬼火。
“雄狮堂堂主什么时候成为了高渐飞的了?”上官龙狠狠跺了跺他的铁拐,坚硬的大理石上立刻出现了如蜘蛛网般的裂纹。
无论什么人都应当瞧得出上官龙虽然已经六十岁了,可气力还是有的。
精壮的大汉神色却是没有半点畏惧甚至面孔上连一丁点变化也没有,淡淡回应:“雄狮堂原来的堂主是朱猛,如今朱猛已经将雄狮堂传给了高渐飞,高渐飞自然就是雄狮堂堂主了,现在雄狮堂的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在帮主你的手中,他自然是不能不来找你的麻烦的。”
“玉虎?”上官龙冷冷道:“上官小仙已经将玉虎交给了高渐飞了?”
“当然。”大汉说:“如果玉虎还在上官小仙的手中,那高渐飞还算不上雄狮堂堂主。”
上官龙的面色阴沉的滴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才开口:“高渐飞约我明天在洛阳帮演武场交手,到时候多情公子侯希白、楚留香、欧阳希夷等人都会来瞧热闹,我是不是已经骑虎难下了?”
“一日是江湖人就一日要遵守江湖上的规矩。”大汉道:“你自然也是不例外的,这一战对于洛阳帮来说并不太紧要,不过你一定要和高渐飞交手。”
上官龙眼中射出两道精芒:“为什么?”
精壮大汉冷冷道:“因为有人想要瞧一瞧那个为中原一点红出头对付楚留香的陈风,你是不是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他的口吻竟然一点都不想是属下对待帮主的口吻,而是一种非常平等的语气问道。
上官龙狂躁易怒,可如今竟然变得非常冷静,语气也变得说不出的温和:“好,我知道了,明日决斗我一定会去,而且一定会胜。”
精壮大汉没有说什么,转身就已经走了。
上官龙望着精壮大汉的身影,眼中闪过了一抹凛冽的杀机,可脑海中闪过那道声音,立刻就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他非常清楚自己能有如今的地位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努力而已,而且还因为那个人。
倘若那个人放弃了他,那他就只有一落千丈。
高渐飞已经住进了雄狮堂,他是雄狮堂堂主自然要住进雄狮堂,而且今天也绝对没有任何人打搅他,明日他就要和上官龙交手,他必须要养足体力和精神。
陈风没有留在雄狮堂,他也根本没有想过留在雄狮堂,而是准备去拜访楚留香。
楚留香居住的地方非常幽静也非常偏僻。
知道楚留香居所知道的人不多,这一路上原本应当是非常顺利的,可这次偏偏不太顺利。
一条寂静的小道。
虽然阳光明媚,可小道还是说不出的阴凉甚至有些寒冷。
不过最寒冷的不是小道,而是人。
寒意是从一个老妇人身上发出来。
这个老妇人穿着一身没有几个老妇人穿的大红袍,一只手还拄着一根拐杖,弯着腰,看上去仿佛连走路都走不动了,又谈什么杀人呢?
她那张脸上布满着皱纹,瞧不出年轻的时候是美是仇。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
那双瞧上和普通老人没有什么区别的浑浊眸子,可若仔细去瞧可以发现这双眸子竟然是不是闪烁着一道令人心悸心凉的冷光。
老人就这样随随便便立在小路中央,陈风就已经停下了。
他不是自己愿意停下来的,而是健马停下来了,因此他也只能停下来。
健马仿佛已经瞧见了老妇人身上那种令人心悸的寒意,因此本能听下,而且还不停后退。
老妇人重重咳嗽了一声,而后弯腰从背后拿出一个装满了炒树栗子的篮子,以一种非常沙哑而苍老甚至令人几乎都快流眼泪的吃力声音道:“好吃的糖炒栗子,又香又热的糖炒栗子,才十文钱一斤。”
陈风盯着老妇人瞧了半天,似乎发现这个老妇人死在寻常不过,竟然停下了马,向着老妇人走了过去,随随便便拿起了一颗糖炒栗子,望着老妇人道:“十文钱一斤?”
老婆婆笑眯眯点头:“只要十文钱,不信你尝一尝。”
陈风仔细闻了闻栗子,摇头道:“我想尝但又不敢尝。”
“为什么?”老婆婆非常奇怪的望着陈风:“难道你不喜欢吃糖还是吃不了糖?”
“我喜欢吃糖,我也喜欢吃糖炒栗子。”陈风望着老婆婆道:“可我害怕你会毒死我,因此我不吃。”
老婆婆愣住了,似乎震惊极了,惊讶极了。
她盯着陈风瞧了半响,而后低头瞧了篮子中的糖炒栗子半晌,张了张嘴,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
只有一道幽冷的青光闪过。
在陈风眼前闪过。
老婆婆自然不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只不过是因为不喜欢说话了,她想动刀子。
这不是刀,是把短剑,非常锋利的短剑。
短剑上虽然没有毒,可又快又狠。
这个老婆婆的身手也非常好,不但一点也不老,而且出手可以比得上她的也没有多少了。
这猝不及防的一刺,无论任何人都是闪避不开的。
因此陈风似乎只有死了。
只可惜这一刺对于陈风来说不是触不及防的一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