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一些智者认为世上最复杂的谜团其实是人。
——而且他们还认为越复杂的谜团对应的人其实也是越简单的,当复杂达到了极致,其实对应得也只不过是非常简单非常纯粹的人。
只可惜世上的人都太复杂了,因此非常简单非常纯粹的事情在他们眼中非常复杂非常匪夷所思非常难以揣度,他们一生都在揣度他们认为匪夷所思谜团的人,可事实他们想要的答案非常简单,甚至说不出的幼稚可笑。
公孙兰是什么样的人呢?
有些人想过,在他们瞧来公孙兰实在太复杂太匪夷所思了。
他们的推断当然不是没有道理的,事实上如果不是和氏璧的事情,世上也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传闻中的公孙大娘是个妙龄女子,即便是卓东来、司马超群、萧十一郎这种聪明人都想不到。
而且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得出公孙大娘原本就叫公孙兰。
卓东来、司马超群、萧十一郎这些人都实在太复杂了,或许说他们将公孙兰看得实在太复杂了。
她实在有许多非常复杂的身份,如【女屠户】、【**娘娘】、【五毒娘子】、【桃花蜂】、【熊姥姥】。
这些身份中的任何一种都比公孙兰这个名字要有名气得多。而且每一种都代表着绝对危险绝对可怕绝对神秘。
一个拥有这么多复杂危险身份的女人,世上又有几个男人会愿意将这个女人想象得非常简单纯粹呢?恐怕最愚笨的人也不会望着这方面去想了。
何况她的本事实在太大了。
她不但易容术精绝天下,而且剑法造诣几乎都可以快追得上叶孤城、陈风等人,她的心机毒计智慧,每一样都可以令天下大部分男人望尘莫及。
这样一个女人当然是非常不简单的。
当然世上怎么会有人将公孙兰想象得非常简单呢?
公孙兰实在不太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她是知道柳长街、萧十一郎、卓东来、司马超群等人都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公孙兰甚至可以想象得出那位一向不动声色,可本事比世上大部分人都要大的卓东来卓先生已经开始暗中打探她的一切事情了,这些她是一点也不在乎的。
公孙兰只在乎一点:陈风。
陈风是不是也在怀疑她呢?
这才是公孙兰最在乎的。
原随云已经开始怀疑公孙兰了。
一直以来他都对长安古城发生的一切事情冷眼旁观,公孙兰的表现当然也自然事情瞧在他的眼中的。
原随云当然是有理由怀疑公孙兰,公孙兰最难排除的一点便是——公孙兰为什么要夺得和氏璧呢?
知道原随云都明白原随云是个非常风度翩翩的优雅公子,他对任何人从来都不失礼的,也从来不对人说一句重话,这样的人不见得人人都喜欢,可也没有人会讨厌的。
可如今原随云偏偏以一种非常锐利审视的神色望着陈风。
陈风是可以明显感觉得出四周的气氛忽然变得说不出的肃穆冷峻。
他还是微笑着望着原随云的。
陈风不说话,只是有喝了两杯酒,这时候原随云已经开口了。
“公孙兰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得到和氏璧?这些事情你原本是应当问公孙兰的。”原随云:“你本不应当出现这种错误的,可偏偏出现了这种错误,。”
陈风笑了笑:“我为什么不应该出现这种错误?”
原随云:“你喜欢招惹麻烦,无论是中原一点红的事情,还是逍遥侯的事情亦或者招惹水母阴姬、玉罗刹,这两年来几乎每件大事件之中都有你的身影,可我知道你也是非常小心非常谨慎非常冷静的,如果不是你拥有小心谨慎冷静理智这些特性,即便你的武功再高,智慧再超凡,你也已经死了!”
“这种错误你不应当犯下,可你偏偏犯下了?”原随云叹了口气:“因此有些话我就实在不能不问你了。”
“你想问什么?”
“你为什么愿意无条件相信公孙兰?”原随云:“公孙兰又是什么人,值得你无条件相信她呢?”
陈风微微一笑,他没有立刻回答原随云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认为她是什么人?”
原随云摇头:“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她不是你的女人,如果公孙兰是你的女人,这种事情正如同上官小仙是你的女人一样,你的第三条腿或者阴嫔、梅吟雪这些女人或许早已经东奔西逃,甚至已经死了。”
“是的,她当然不可能是我的女人。”陈风重重叹了口气:“不过她算得上我平生以来最佩服的人。”
“她是你平生以来最佩服的人?”原随云不可思议,好奇极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这样佩服一个女人。”陈风叹道:“可我是不能不承认的,她的确是我平生以来最佩服的女人,或许她算得上是当今世上迄今为止我最服气的一个女人了。”
原随云不太明白,可他是想象得出此时此刻陈风的面上已经带上了尊敬神色。
原随云很想知道,但没有再问了。
陈风并不太愿意让他知道这件事情,他就不问了。
原随云一向非常尊敬人的**,也绝对不喜欢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事情。
陈风相信公孙兰,原随云也已经相信公孙兰了。
他没有再怀疑公孙兰了。
“那商秀珣呢?你难道也没有怀疑过商秀珣?”
“我明白你的意思,而且卓东来也已经告诉我商秀珣和跋锋寒离开大镖局其实是去见上官小仙的。”陈风:“但我并不怀疑她。”
原随云:“你为什么不怀疑她?”
陈风:“慕容秋荻都相信商秀珣,我为什么怀疑她?何况我这次也只不过是得到一块石头而已,就算上官小仙和她对我有什么想法,也是希望我可以先得到和氏璧。”
他淡淡一笑:“我将和氏璧交到公孙兰手中,如果公孙兰护不住这块石头,那这块石头就自然是别人的,我又为什么要在意了。”
商秀珣面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了。
慕容秋荻面上已是笑容满满了,她轻轻拍了拍商秀珣的肩膀。
慕容秋荻什么也没有说,商秀珣已经明白慕容秋荻眼中的意思。
——我没有信错人。
“公孙兰的身份是不用怀疑的,至于商秀珣是不是上官小仙的人,其实也没有任何关系,重要得是如何得到和氏璧?”陈风已经放下酒杯,望着原随云:“我只希望你为我做一件事:我不希望柳长街、萧十一郎、卓东来、司马超群这些人和这件事有任何牵扯,这件事本就不干他们屁事,他们根本没有资格插手。”
原随云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只有自顾自为自己斟满一壶酒,原随云现在总算明白一直以来陈风都是打得这个主意。
他已经饮下酒,泪几乎都快流了下来。
原随云没有流泪,他慢慢道:“我答应你。”
“不谢,只希望下次还能听你弹琴!”
陈风走。
原随云弹琴,送别琴。
还是一曲凤求凰。
慕容秋荻不言不语,望着陈风离去的身影。
她只是望着,没有送。
商秀珣也没有言语,可风沙忽然很大,眼中仿佛已经进了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