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洒落一地。
泛黄的叶子,盛开正艳的百花,上面都染上了斑斑点点的鲜血,蝴蝶上在上飞舞,似乎在见证着非常愉快的一幕。
祝玉妍杀鲁妙子,易如反掌。
鲁妙子年轻二十岁,祝玉妍杀鲁妙子或许要百招,如今不过区区三四招而已。
即便祝玉妍一招之间杀掉鲁妙子,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有一个人已经倒下,那个人并非是鲁妙子,而是祝玉妍。
——杀人并不困难,困难的在能够杀人的时候,如何让人被杀,祝玉妍做到了。
她在击杀鲁妙子的最后一瞬间,忽然收回了掌劲,而鲁妙子全力出拳,一拳狠狠击中在她的左肩上。
这一拳的力量已是鲁妙子平生以来的极致了。
这一拳落下,祝玉妍的人就如折翼的风筝向后飘然坠落。
可没有坠落在地上。
这一拳击下,已伤五脏六腑,虽然还要不了祝玉妍的性命,可祝玉妍全身上下已没有半分气力了。
按照道理祝玉妍应当狠狠从空中坠落下来,狠狠摔在地上。
可有一个本不应当出现的人出现了。
商清雅只瞧见了一道影子。
她知道那个人是陈风。
祝玉妍的娇躯在半空中的时候,陈风已经出现搂住了祝玉妍。
他的轻功造诣的确冠绝天下,一瞬间就已经出现在祝玉妍的面前,搂住了这位阴癸派掌门,未来魔门之主。
陈风重重叹了口气,望着眼前这位面色忽然更苍白,全身上下没有一丁点血色的女子,慢慢说:“何必呢?”
祝玉妍全身都已没有一丁点力气,想要甩开陈风,只可惜一丁点力气的祝玉妍有如何能甩开陈风呢?她只能被陈风半拥在怀中。
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丁点血色,可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就如同白天黑夜,泾渭分明。
“你认为没有必要?”
陈风瞥了一眼怔住的鲁妙子一眼,淡淡道:“我只知道倘若鲁妙子不是身上有沉珂旧疾,刚才他那一拳,你已必死无疑了。”
祝玉妍淡淡一笑:“似乎是这样的,可你为什么不认为我已经算准了他身上有沉疴旧疾,因此我才故意收手呢?”
陈风沉默了,过了很久很久,才慢慢开口:“如今你的目的似乎已经达到了?”
祝玉妍微笑点头,她想推开陈风,只可惜她身上真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了,不过这时候陈风真已经被她推开了,不过公孙兰出来了。
公孙兰、陈风很早就在了。
公孙兰搀扶住祝玉妍,而祝玉妍的视线也已经从陈风的身上,转移到鲁妙子的身上。
她的眼中已经没有刚才面对鲁妙子时候,那种淡淡的笑容,一双眸子中反而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玩味之色,慢慢说:“你和过去还是一样,爱恨之间,泾渭分明!爱,便已是极致;恨,亦也是极致,如今刚才这一掌我总算明白你已恨我至极了,很好,实在再好不过了。”
鲁妙子双手颤抖,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了。
祝玉妍微微一笑:“二十年前我对你下杀手,重创于你,对你的身上施加了天魔暗劲,刚才你这一掌也险些将我置之于死地,而我又已经解除了你体内的天魔暗劲,我们两人却已经算得上两不相见了。”
她说得很平静,也很随意。
祝玉妍似乎在和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开口谈话而已。
言语中的随意冷淡,无论任何人都听得出。
没有刻意的冷漠,也没有故意的笑容,只有一种随意与淡然。
鲁妙子已经忍不住开口了。
他大步流星走到祝玉妍面前,可鲁妙子是走不到祝玉妍面前的,因为他和祝玉妍之间还差一个陈风。
陈风立在鲁妙子、祝玉妍之间。
鲁妙子已经从陈风身上感觉到一种杀人的剑意。
鲁妙子只有停下:“你这次来不是取我的性命,而是还我一掌?”
“是的。”祝玉妍:“我欠下的东西是要还的,今日之后我已不欠你,我们两人也已没有任何干系了,不过未来或许有时间魔门还可能有事请你帮忙,到时候希望你不要推辞。”
她说得很冷静,也很客套。
鲁妙子沉默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可祝玉妍在陈风、公孙兰的搀扶下,已经离开了。
鲁妙子、商清雅还没有离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商清雅才走到鲁妙子身侧,以一种飞叉诧异的眼神,打量着鲁妙子:“你是真看不出,还是假看不出?若祝玉妍要杀你,何必等到现在?你认为你聪明绝顶之极,而祝玉妍只不过是愚蠢笨蛋?亦或者你认为飞马牧场戒备森严,可以媲美皇宫?”
鲁妙子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
商清雅淡淡道:“即便是皇宫大内,祝玉妍也是可以进出自如的,何况飞马牧场呢?你应当猜测的出,无论如何祝玉妍都是不应当来杀你的,倘若你连这一点都想不到,那实在不配是鲁妙子,或许说我昔日认识的鲁妙子已经死了。”
鲁妙子沉默不语,他不是不想开口,而是什么都说不出。
他原本已经知道祝玉妍不会杀他的,可当祝玉妍挥出那可怕至极的掌法时候,他已经将世上的一切都抛在脑后了。
商清雅的声音神情都还很冷静,并没有一丁点怪罪的意思,只不过阐述了一个再明显也不过的事实而已。
商清雅说:“当年你被祝玉妍追杀,而我违逆父亲的意思接纳了你,并非是因为你是我的夫君,也并非是因为你是秀珣的父亲,我只不过认为你不应当死。”
“当年我不愿意再和你回到昔日,也不是因为你背叛了我以及秀珣,只不过是因为我已经看懂了你!你是一个性情中人,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将一切都交给他,当你恨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会不惜一切毁灭他,当你的生命收到威胁的时候,你会怀疑一切,这样的鲁妙子,我商清雅不配也不愿意成为他的妻子。”
商清雅望着鲁妙子淡淡道:“我请你在后山修身养性二十年,原本希望你能有一丁点的改变,至少可以想通一些事情,只可惜你的心中全然只有恨意,鲁妙子啊鲁妙子,你什么时候如此聪明又如此糊涂了呢?”
商清雅不说话了,她已经走了。
商清雅一点责备的意思也没有,只不过有些遗憾。
二十年过去了,鲁妙子还是看不穿。
——昔日她认识的鲁妙子,的确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