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绝壁。
异乡人。
一人、一马、一剑,一颗寻找秘密的心。
来到了一方本熟悉,可如今已经无匹陌生的世界。
帝王谷。
或许这里原名是帝王谷,可如今已不是了。
这里不叫帝王谷,甚至帝王谷这个名字也已彻底消失了。
他也不知道这里叫什么,或许他已不知道这里应当叫什么?
魔神的忌场?还是天神之陨?
有许多种称呼,每种称呼都代表一种截然不同的传说与秘密。
如今他已至少听到了三种。
不重要。
这些对于他来说实在不算太重要。
现在他只想寻一个地方。
——可以吃饭可以喝酒可以睡觉的地方。
再华美的衣裳穿上十几天,也会厌倦,也会有些凌乱或邋遢。
这间衣服的主人不是他,是上官小仙。
上官小仙极少有任性的时候。
雄图霸业这四个字用来形容上官小仙再合适不过了。
可上官小仙偏偏也有人性的时候。
他本不想穿上这套衣服,可已不能不穿上了。
——无论什么人遇上人性的上官小仙都很难有法子的。
他也一样。
现在他一点也不埋怨,甚至应当有些感谢。
倘若不是上官小仙这套衣裳,他应当只能赤身**在山道上行走了。
杀戮。
无穷无尽的杀戮。
第三世界和第一世界有一条连接线。
第三世界存在的区域,原本是帝王谷。
帝王谷原本就是世界的一方空隙,而第三世界的出现,则彻底弥补了这一方空隙。
他从第三世界出现在第一世界,就已是立身在一座高山上了。
一脚跨入第三世界,就已坠入了高山。
似乎第一世界本就在第三世界的天上。
匪夷所思。
可不是最匪夷所思的,最不可思议的在于忽然出现的武者。
刀、枪、剑、戟、飞爪、银鞭、暗器、判官笔等十六种兵刃。
十六人。
十六种兵器,十六个不一样的人。
可眼神是一样的,杀人的眼神。
他们有些从半空坠下,有些从黄土中冒出,有些悄无声息出现。
一瞬间就已出现了十六个人。
十六双杀人的眼神。
——他们出现为了杀人,存在似乎也为了杀人。
他们这一生的目的似乎要杀人。
他们不是杀手,可眼神比起杀手更加冷血无情,更加可怕至极。
陈风甚至认为自己已不是人。
至少在这些人的眼中不是人。
这不是一种很好的感觉,可偏偏没有法子阻止。
幸好不是一直都没有法子。
没有一句话,山巅卷起一阵肃杀的冷风。
风中的冷意,甚至已将世界都已淹没了。
尖锐,凄厉,冷冽,沙哑,狂暴。
声音忽然一瞬间响起。
十六人同时出手。
招中藏杀,杀中带杀,血中带血。
一招出,仿佛就是一招挥出,可仿佛已是无所不能的一个超级巨人的出手。
十六人竟然一瞬间仿佛化作了一个人。
招式不但互相弥补破绽,而且最可怕的是,他们竟然一点也不介意在弥补破绽的时候,伤到甚至杀掉对方。
他们出手狠辣,不留半点情面。
他们似乎不是人,而是傀儡。
灵魂已经被人彻底掌控住的傀儡,因此才一点也不迟疑出手,一点也不迟疑的不闪避。
没有情绪,只有一种冷。
一种说不出的残酷。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似乎就是他们的生存法则。
不想死,只有杀人。
陈风不想死,只有杀人。
他不想杀人,可剑只能挥出。
剑拔出鞘。
一剑如流星过天,划出了潇洒的剑痕。
剑痕还在,剑已回鞘。
陈风已走。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
一切寂静,一切的动作都已止住。
十六人如同没有任何人操纵的傀儡,他们施展着成名绝技,可已没有任何动作。
五步过后。
这些人才动。
可已是倒下。
砰的一声,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鲜血流出。
鼻子、咽喉、心脏、嘴唇、眼珠、肩膀、太阳穴、天突穴等。
从各种地方流出。
沟壑纵横,填满了鲜血。
鲜血汇聚,呈蜘蛛网的小道。
鲜血染红地面,陈风已走。
脚下没有鲜血,身上没有鲜血,人也没有鲜血。
他看上去才从家里走出来一样。
只可惜只是看上去而已。
这一剑已快到了不可思议了。
这一剑挥出的时候,没有知道这一剑会如何施展出来。
陈风也不知道。
——这一剑显然也已至剑法之中随心所欲之中的至高境界。
因时而变,因势而变,因人而出。
这场刺杀并不算可怕。
至少对陈风来说并不算可怕。
可也只是对陈风来说,也只能对陈风的经历来说。
这只是第一场杀戮。
杀戮从来没有停止过。
一次都没有停止。
这只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一次。
一场可怕的血战之中,他原本的套衣裳也已被毁了。
衣裳褴褛,不能不换上上官香妃给他的衣服。
可如今即便这套衣服上面也已经充满的血污。
寻常人或许已经死了七八次了,他竟然没有死,这已算得上奇迹。
奇迹不是来自于天,而是来自于人。
他若不是精通暗器暗杀,倘若不是他的剑法绝伦,对于刀法招式都有相对应的了解。
没有任何人可以救得了他。
可现在他已很疲惫了。
他只希望可以寻到一个地方好好休息一番了。
只可惜如今偏偏还没有寻到。
他还在下山的路上。
第三世界,只有山。
陈风只瞧见山。
山风凉爽,天气阴凉。
只可惜他只有厌烦,说不出的厌烦,应当说极其厌烦,不可思议的厌烦。
——无论什么人在山间呆上大半月,都会厌烦。
现在他只希望有一些人来杀他。
有人来杀他,那他就可以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已经过去了三天,没有任何人动手了。
或许山间已没有任何人。
不但人,甚至野兽都少得可怜。
这里仿佛也化作了禁地,被人鬼神魔都已遗弃的境地。
虽然似乎这里一直都被第三世界的人,认为禁地。
可第一次如此寂静冷静过。
山道崎岖。
崎岖的山道已近,前方已是康庄大道了。
这时候他已瞧见了人。
准确来说不是人,一口轿子,飞来的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