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
二胡。
哀而不伤,忧而不怨,缠绵悱恻的二胡声忽然在茶馆中响起。
声音不是从茶馆里传来的,而是自茶馆的外院传来的。
这拉二胡的人绝对算得上一位高手,而且似乎也是有许多忧伤愁绪,但又看穿了忧伤愁绪超尘脱俗的贤者。
这个人似乎已经历了太多的传奇太多的苦难,反而自那些传奇苦难之中顿悟而出,成就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奇妙境界。
二胡仿佛并非是二胡,而是这人对于前尘过往的思绪与回忆。
西门吹雪在喝着白水。
视线并未往那一方向瞧半眼,虽然他也感觉得出那人是非同寻常的人,可这次他不是来见那个人的。
对于不在乎的人,就是不在乎。
对于在乎的人,就是在乎。
西门吹雪一向如此,过去是,现在也还是。
健马嘶吼,声音竟清亮如龙吟。
西门吹雪眼神更加锋锐明亮,茶馆也显得更加冰凉沉冷了。
霜雪仿佛一瞬间已更大更猛的覆盖了小小的茶馆。
健马门口停下,马上的是一位瞧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
这个人的年纪看上去不大,不过全身上下充斥着一种锋锐与阳刚,看上去就如同一口巨斧。
巨斧虽未动,就足以给人一种强大的震撼与压迫。
他身着一袭明绿色的长衫,后背还披着一丹红色的披风,再加上那棱角分明,宛如刀斧劈成的冷峻面孔,无论任何人瞧上一眼,也都将难以忘记。
健马笔直再简陋寻常的大门口停下。
青年立在马上,一双眸子射出极其刺眼冷冽的光扫过茶馆,最终落在西门吹雪身上。
茶馆中还有一些人。
这些人武艺并不算若,甚至还有一些自傲的本钱。
他们也在第一时间盯着那青年,可忽然青年就已不见了。
暗青色的光一闪,
青年就已消失了。
茶馆中忽然吹起了一阵凉风。
一道身影也已不知什么时候立在茶馆中,出现在西门吹雪面前。
此时此刻西门吹雪才正好喝下一杯白水。
杯子已放在桌上。
西门吹雪也已抬起了眼。
他的眼神并不算锐利,可他身上的那种冷,那种锋锐,偏偏是任何人都难以承受得了的。
青年也已感觉西门吹雪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锋锐与孤傲。
可他竟然没有退步。
竟然笑了起来。
拱手施礼。
“阁下可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对于第一界大隋的江湖人来说,是个绝对耀眼的名字,几乎没有什么人不知道,可这一界知道西门吹雪这个名字的人,可真没有多少。
西门吹雪已收回的视线。
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之色,冷冷道:“你不是我要找的人,请回吧。”
他的声音很冷,语气也非常坚决。
虽然声音之中并未带上半点杀意与杀机,可那种危险气息就如同沉睡的洪荒凶兽。
即便已在沉睡之中,也令人感觉说不出的危险。
青年当然也是已感觉到了这种危险,可眼中竟然没有忌惮,反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兴奋与好奇。
“阁下为何认为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西门吹雪瞧了一眼英气勃勃青年腰间斜插的那口剑一眼,冷冷道:“我知道你的名气,当今武林十大青年高手之中,你是可以排到前五甚至前三的,你应当自傲甚至自负,可你还并不在我眼中,也不配和我交手。”
他的声音还是非常冷淡而坚定,简直就如同剑挥出。
西门吹雪的剑是绝对不留半点余地与退路的。
言语也是如此。
无论任何人听见这种话的面色都不会太好,这位英气勃勃,气势不凡的青年也一样。
可他的面上竟然还有笑容。
而且竟也一种非常诚恳的态度询问:“还请阁下指教。”
西门吹雪不说话。
他从不说废话。
言语已毕,就已没有言语了。
虽然他是非常欣赏眼前这位青年的武功以及青年那行侠仗义豪气干云的性情的。
可还是没有例外。
沉默、寂静。
天地间只有一种声音,二胡的声音。
可很快这种寂静已被打破了。
这种寂静并非是肃杀的极其,更并非是一种可以的寂静。
这种寂静甚至还带有着一种尴尬,简直就如同薄冰忽然冰封了茶馆,可寂静还是被打破了。
一道平淡的声音打破了。
不是青年开的口,也不是西门吹雪开口。
青年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能等。
西门吹雪若不回答他这个问题,他是可以一直等下去的。
说话的人不是来自于茶馆内,而是茶馆外。
“因为你一出手就一定会死在他的剑下,他不想杀你,因此才不愿意出手。”
声音落下,人就已出现在大门口。
茶馆门前出现了两位年轻人。
其中一位身着淡青色的长袍,外套着红白相间的长衫,头带着一种极其古典的高冠,儒雅而贵气。
还有一人身着蓝白相间的长衫,看上去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慵懒意味,不过这人的腰间斜插着一口剑。
这口剑看上去似乎是随随便便插在腰间上一样,这个人看上去也是随便之极的人。
说话的人正是这个人。
这个人瞧上去实在并不太起眼,可和身侧那位儒雅贵气的青年走在一起,无论任何人都不能不太注意。
他身侧青年实在太显眼太夺目了。
就如同明珠一样,明珠发出光的时候,无论任何人都不能不主意。
那位提剑的青年虽然看上去不起眼,可此时此刻也显眼起来了。
有些诧异。
立在西门吹雪面前的年轻人有些惊讶。
他忽然瞧见西门吹雪竟然站起身来了。
一双眼中竟发出了极其犀利的光。
这种光似已凝聚城实质。
可这并非是最不可思议的。
最不可思议的是那位慵懒的青年,忽然一瞬间身上的慵懒之气已经不见了,一双眼眸射出如闪电一般的剑光,凝视着西门吹雪。
一瞬间极静。
一种静的力量忽然弥漫开来。
这一刻青年感觉呼吸也都格外难受,此时此刻就连那极其高明的二胡声在这一刻也变得有些听不太见了。
青年已向后退了几步,他望了望西门吹雪,又瞧了瞧那慵懒的青年,似乎已经明白西门吹雪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