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安抚失恃幼童,并从他口中问出龙门镇异状】。奖励【沟通】熟练度 1,四面骰 1。”
柳舒言选择把骰子直接摇了,3点,多了6个系统币。
“看来我今天的幸运值不错啊。”
打扫完出来,柳舒言刚准备伸个懒腰,就看到小孩乖巧地握着扫帚站在树下,圆溜溜的眼睛就像黑葡萄似的瞅着她。
“知道了知道了,你赢了。”柳舒言忍不住笑了。
苏开朗立刻放下扫帚,开心地奔向她:“仙女姐姐还有那种甜甜的水吗?”
原来是还想喝奶茶啊。
柳舒言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彩霞,快日落了,逐渐收束的霞光越发的绚烂,半片天空都烧了起来。
“收拾了一下午的院子,朗儿不累吗?”柳舒言取出了披风铺在了石榴树下,自己一屁股坐下,朝他招手,“小孩子吃太多甜食不好,容易长蛀牙。”
小孩儿犹豫了下,跑到她身边。带着绒毛的披风似乎比他身上的麻衣还要干净,他揪着衣角,想坐在树根上。
柳舒言把他拉过来,让出了大半的位置:“吃了姐姐这么多糕点,还这样见外的?”
苏开朗红了脸,坐下后好一会儿不敢乱动,直到忍不住偷偷拿余光往边上瞄,见那位怪姐姐伸直了腿,上头搭着小包袱,在穿针引线。夕阳的橙光在她身上渡下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系统内心十分复杂,一时不知该夸她险境中还会见缝插针做任务,还是怼她缺了一根筋,根本不知道怕。
“你是我见过最奇葩的宿主了。”
“哦,”柳舒言还在跟那个小小的针眼缠斗,随口应道,“说吧,你到底有过几个宿主,红的,绿的,还是蓝的?”
“是狗的。”煤球自闭了,把自己沉进了海里。
柳舒言好不容易把线头插进来针眼里,结果一兴奋,手一抖,线又出来了。
“姐姐,我能帮你。”旁边一个声音弱弱地道。
柳舒言从善如流地把针线交给他。小家伙果然熟手,一下子就把针穿进去了。
“朗儿真棒,没白吃姐姐的糕点。”柳舒言笑着夸了他一句,接过针,把师妹的衣服铺好,对齐破缝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对穿。
光线逐渐变暗,柳舒言的动作还是一板一眼,若是不看她膝上的“杰作”,估计会以为她绣技了得。
在她准备把绣好一半的衣衫举起换个位置时,肩膀一重,小孩睡眼惺忪地靠着她,打了个哈欠,仿若梦呓:“姐姐,以前阿娘也会在窗边借着月光补衣服。”
“她绣一会儿就会揉一下眼睛。”
他好像困得坚持不下去了,眼皮子一直往下搭。
“姐姐,我想阿娘了。”
柳舒言放下了针线,给他挪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又从储物袋里取了件长褂,给他盖上:“困了就睡吧。”
他又一个哈欠,眼里的雾气更重了,在闭合时汇成了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溢出,“如果娘来了,你一定要喊醒我。”
柳舒言默默地看着他,见他呼吸渐而平稳,把长褂拉到他肩上。
“……好。”她的唇动了动,声音轻得自己都听不见。
日头已经完全含在了地平线中,最后一丝光也要消失了。今夜,无星也无月,真晦暗啊。
针线都收回储物袋里了,她取出了阵符反手贴在了披风下面,掩好,走到设好的结界之外。
柳舒言点亮了玉符,听到那边着急地唤道:“师姐?”
“诶。”柳舒言把目前查看到的情况都汇报了一遍。想了想,她还是把异样源于鬼修的推论也说了。
“这阴气范围似乎会扩散,吞噬里头所有的活物,所幸龙门镇附近无别的村落。”
“你们暂时不要派人来。若是明日日落前还未收到我的通讯,再联系七曜寺和飞龙寺的高僧一同前往。”
她回头看了一眼,“如果你们到时在西侧种有石榴树的屋中发现一个六岁左右的孩子,检查无异样的话,就把他带回剑宗吧。”
那头沉默了好一阵子,好似换了另一人问话:“大师姐为何会认为是鬼修所为?……我们并非质疑师姐,只是鬼修不入人间,生灵之息对于鬼修而言,乃是剧|毒,我们需要证据去说服他人。”
若非煤球的提示,她也不会怀疑到鬼修身上。
柳舒言取出了药瓶,倒出一枚破障丹,扔进嘴里,不小心咀嚼了下。
呸,好苦。
“师姐?”玉符亮了,还在等她回复。
柳舒言捂着嘴,咳了两声:“啊这,等我抓个鬼修问问就知道了。”
系统&一众剑宗弟子:???
不知是日落的原因,还是她手抖把通讯挂断了。天地间刹那安静得,宛若只剩下孩子细弱的呼吸声。
她尝试联系曲志明,玉符亮了,传回来的都是杂音,仿佛尖刀在石头上拖拽。
再联系项朋义,也是一样的结果。
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煤球,别装死。”柳舒言在识海里泼水召唤,“出来给我唱首战歌,要慷慨激昂的那种。”
系统从海水中冒头,摇摆了一阵,终于决定大球有大量,不跟她一般见识,所以它——
“哼唧叽叽叽叽,唧唧唧吱吱……”
以为是木兰辞,结果是木兰的织布机。
“……行了,你可以闭嘴了。”柳舒言无奈地扶额。
“我唱得不好听吗!”它第一次展示歌喉呢。
“好不好听,你心里没点ac数?”
两只正吵着,似乎没察觉到四周的空气阴冷了下来,黑沉的幕布已经把她们圈进了牢里。
“宿主!”
破空之声传来,不须它提醒,柳舒言已拔出了长剑阻挡。奇怪的是,她反应极快,剑却还是落空了。
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柳舒言放弃格挡,足尖轻点,向后闪退。在她滑过的地上,紧跟着一串抓痕,仿佛有无形的东西在向她奔袭。
长剑再度刺出,剑气扬起的尘土完整地落下,没受到任何阻挡。
周遭再度恢复寂静,黑暗中似有无处不在的凝视,随着越发沁入的阴冷逸散。
柳舒言的耐心渐消,这样的环境总会唤起她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在石榴树和屋子间犹豫了一息,她旋身往寝房的门口冲去。
那股阴气似乎被刺激到了,分成了两股,前后向她夹击。
柳舒言面色不改,白虹剑刃上卷起了凌厉的剑气在她挽剑翻腕时一并挥出。
向后发的剑气落空,但她前置的剑气却被扭曲的空气墙挡下。在寝房门口之前,一道褪色的人影渐渐现形。
她瘦弱如柳枝,轻飘飘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眼下有浓黑的阴影,两颊凹陷,唇色青白,如寿衣般的外衫上衣襟处有一滩艳红的血,衣袍一直在无风自飘,空荡荡的仿佛其下就是一架白骨。
只见她张大了嘴,看不见牙齿,就是一个黝黑的深洞,不断有鲜血从眼眶中溢出。
离屋门越近,她的力量仿佛越强,模样也更加渗人。
“太可怕了。我好害怕哦。”柳舒言提剑轻转,冲了上去。
见她不退反进,女鬼织长了尖甲,朝她抓去。白虹剑划断了指甲,女鬼见势不妙再想消失,柳舒言却挽剑向屋门逼近。
不得已,女鬼再度分|身,一影五官渗血,长发如蛇地挡在门前,另一影分|身利了双爪,自背后袭来,朝柳舒言抓去。
“娘!不要伤害姐姐!”孩子的哭声在这样的夜里像刺穿寂静的利刃。
面前的鬼影犹豫了一下,散了。柳舒言回身,只见那女鬼褪去了阴森的相貌,就像一个寻常妇人一般,低头看着面前的孩子。
“姐姐是好人!”小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竟然自己跑出了结界,还张开双手挡在了她面前,像只护犊子的母鸡。
柳舒言强忍住,才没笑出来,偷偷把指间一直捏着的镇鬼符收了。
唉,贴在披风下面的驱鬼符也省了,等下收起来或许还能再送一波温暖。
女鬼面色灰白,唇动了动,抬起的手慢慢放下。成为鬼的那一刻,或许就没有了眼泪,她目光浸润了悲伤,仍是默了声息。
在孩子向她靠近的时候,她下意识退了一步。
“阿娘……”这个岁数的孩子似乎还未懂得生死间的含义,他察觉到异常,却无法联系在一起。
柳舒言的手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女鬼的目光同一时间黏了上来。柳舒言面色不变:“我们聊聊?”
她兑换了一杯温牛奶放到小家伙手里:“朗儿先去树下吃点零食,姐姐和你阿娘要聊点大人才能知道的事。”
“小孩子不能知道?”被杯子吸引了注意力,小孩仍扁了嘴。
“你长大了就能知道。”顶着女鬼可怖的目光,柳舒言把孩子抱了起来,故意背对着她,一步一步走到石榴树下,把孩子放在了披风上,顺带收回了驱鬼符。
她回头时,女鬼还在原地。柳舒言想了想,从储物袋里翻出了一颗夜明珠,挂在了石榴枝上。
“这是星星吗?”小孩抬头,惊喜地问道。
“是可以摘的星星,朗儿要帮姐姐看着它,不能让人摘走哦。”柳舒言和女鬼对视了一眼,一同走进了屋中。
一具僵直的女尸躺在床榻上。或许因为这几日阴气重,温度低,它仍保持着生前的模样,就跟柳舒言身后的女鬼一模一样。
“你……知道了。”怨不得她不敢在孩子面前开口,外表再好,声带已逐渐腐烂,吐一个字仿佛在割一次喉咙,还能听到血管撕裂的声音。
“在下剑宗,柳舒言,是为调查龙门镇异状,也是为了搭救受困的同门和龙门镇的居民而来。”柳舒言垂眸,执剑向女鬼正式行礼。
“剑宗……姑娘是修仙之人啊。”女鬼叹道,狰狞的模样收敛了许多。
她在龙门镇异变之前就已经病死了,却因为放不下幼儿的执念,不愿跳入忘川河,在黄泉路上徘徊,直到被阴气浸润,迷迷糊糊间被推回了人间。
但这人间也有些怪,活物都逐渐被吞噬,环境跟鬼界也越发相似。她得以停留,过着昼伏夜出的生活,尽可能地保护朗儿。
可惜她的记忆每夜都在衰退,今夜她苏醒得最晚,差点连朗儿也认不出来了。
“她魂魄太弱,无法成为鬼修,再不投胎的话,等到记忆完全被磨灭,就会魂飞魄散。”系统提醒道。
柳舒言也看出来了,女鬼的目光时而愣忡时而滞弱,只会变相吓人,实则一点攻击力都没有,说是厉鬼,都为难她了。
这样的魂灵是如何能够跨越鬼门关,重返人间的?
“可否请娘子告知我异变的原因?”柳舒言凝眉问道。
女鬼恍惚了半晌,才道:“今天是最后一天……鬼王……”
“鬼王要诞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目测接下来到下周三都是日更,21点左右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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