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想这件事情的关键性在于,我或许无意间解开过他的某个心结,只是因为这个心结占的比重不多,所以他只是有了一点点的反应。”
“要是这么说,关于虞城的心结,我或许了解一些。”
付爷爷听完许攸攸的话,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太苦了,也许从刚知道自己是个被抛弃的那一方后,这件事就成为了他一直以来的心结。”
这种说法,许攸攸倒是有点耳熟。
很多被抛弃过的孩子,心里就会留下无意识的阴影——自己是个不配被爱的孩子。
“抛开这些,这孩子还对他弟弟的病一直怀有愧疚。”
听到这里,许攸攸忍不住了,“可那又不是他的错。”
“不是他的错,却是因他而起。”
好家伙,不得不说豪门水深吗?
好好的一对双胞胎兄弟,放在正常的家里,这会关系该是铁的没话说了。
但现在这兄弟俩,没一个心理是没受到摧残的。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付麓的病真成了付虞城的心结,这事就有点难办了。
她又不是什么神医,总不至于突然获得一些妙手回春的医术治好付麓吧。
带着这种疑惑,夜里她又一次入了付虞城的梦中。
这次进入的环境要比上一次暗一些。
她怀疑自己是在一个地下室,因为这里有些闷热,密闭不透风,只要呼吸急促一点,就容易喘不上气来。
许攸攸打量着周围。
这是一个十分狭窄的房间,只能容纳一人。
墙角放着一张小床,墙壁上涂满了孩子的涂鸦,头顶悬着一根电线,上面用衣架挂着几件衣服。
视线再往左靠一点,便到了房间的尽头,是一扇破旧的木门。
墙壁上的墙皮因为受潮而大片大片地脱落,许攸攸走近床边,只见床中心的被子有微微隆起的一小团。
被子应该很陈旧,很久没有见光了,所以她一走近,就会闻见一股带着湿气的霉味。
许攸攸伸手戳了戳被子中心那个小团子,不一会,便有一个容貌精致的小男孩从里面探头出来了。
“你是谁?”
男孩子语气有些好奇,有些试探,却唯独没有害怕。
“我?我是……”
“你就是护士妈妈说的神母吗?”
许攸攸:“……?”
人家都是只有被喊仙女姐姐的份,怎么到她这就直接成神母了?
她好好一个姑娘,婚都没结怎么突然晋升成神母了?
她看起来有这么慈祥?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神母姐姐,那我可以向你许一个愿望吗?”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看这孩子这么惨的现状,现在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她,许攸攸心都化了。
“好啊,那你告诉姐姐,你想许什么愿望?”
“我想要一个爸爸,一个妈妈。”
“你……”
许攸攸看着他,有些哑然。
她突然想起,这是在付虞城的梦境里。
一个小孩子,被抛弃在这种房间里,身份和付虞城童年极为相似。
再加之她仔细观察了一下,面前精致的男孩,确实和付虞城有那么几分相像。
许攸攸盯着面前这张孩子的脸,仔细辨认了好久,良久,终于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吴名。”
吴名,无名。
这名字像是映衬了他现在的现状。
许攸攸蹲下身子,让他不必再伸长了脖子,仰着头看自己,“我觉得这个名字不好,给你重新起一个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名字好不好?”
男生眨着他的大眼睛,睫毛扑闪,“好啊,叫什么?”
许攸攸沉思片刻,“唔……我姓许,希望你以后高高兴兴的,不如就叫许开心吧。”
付虞城:“……?”
“开玩笑开玩笑。前途艰难,希望你可以不要放弃希望,忧思远虑,步步夺金,是以谓虞。”
“未来坎坷,愿你无坚不摧,心智坚固如城墙,是以谓城。”
“至于你的姓嘛,没找到父母之前,我就做你的监护人了,姓许如何?”
小虞城听得似懂非懂,但总归是能从她身上感受到善意,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许攸攸松了一口气,抬头扫了一眼四周,微微皱眉,“这里的环境不适合你发展,姐姐带你回家去好不好?”
“回家?”对方抬起头来看她,眼神懵懂,似乎在疑惑。
“对,回我家,”许攸攸笑着朝他点头,“在你父母找到你之前,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带你回家。”
许攸攸说着,朝他伸手。
付虞城盯着她,面露迟疑。
来之前,许许攸攸的衣着还算是干净整洁,所以这会儿看起来自然是不会差的。
她笑着伸手想拉付虞城,手一直悬在半空中,因为长时间没有着力点而酸痛不已,脸也快笑僵了。
不多时,他终于动了,将自己一双粗糙干燥的手搭了上去。
霎时,原本密不透风不见光日的狭小密闭房间里,像是突然有了一束光,落在了两人肩头上。
许攸攸拉着小虞城的手把他从床上带下来时,他轻轻地抽了一口气。
声音很小,但因为许攸攸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所以很快注意到。
“怎么了?”
小虞城瞥了一眼自己被她握住的手,摇摇头,没有说话。
许攸攸当即意识到自己可能太粗鲁了,松开他的手检查情况,“是我太用力了吗?”
手上是没有什么红痕,但他皮肤的情况确是看的许攸攸眼眶一红。
一双本该属于小孩子的光洁无瑕、白嫩的手,此刻在手背上爬满了裂纹。
许攸攸看得鼻子有些酸涩,轻声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我也不清楚,每次洗手的时候都会疼。”
那应该就是平时接触的东西太干燥了。
许攸攸连忙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一条护手霜来,帮他涂抹了上去,一边涂,一边又问他,“你的手平时经常会这样吗?”
小虞城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摇摆,“不……不经常。”
两人便也没再说话,安静之余,他又把目光落回了许攸攸许攸攸那条护手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