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虞城顺着司机手指方向看去,神色开始变得微妙。
外面那个躺在地上,一脸做作的女人……碰瓷的?
等了半天没人扶她,许攸攸从地上坐了起来。
肿么肥四?现在这些总裁已经不吃这一套了吗?
她上前,敲了敲后车窗。
车窗纹丝不动。
司机这才看清她的脸,侧头看向付虞城,语气有些迟疑。
“好像是夫人。”
付虞城自然也看见了许攸攸的正脸。
他一只手懒懒地搭在车门和玻璃窗之间的接壤处,修长的手指微微屈起,在胶制的扶手上轻敲着。
“怎么回事?”
“夫人好像是喝醉了。”
付虞城眯着眼,英气的眉紧锁着,盯着醉成烂泥的许攸攸,似乎是在回神思忖。
片刻后,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窗外人道,“去把她扶上来。”
司机有些意外,但也没多说什么,“那夫人坐前排?”
“嗯。”
司机得了吩咐,利落地从前排下来,一面将许攸攸从车边拉开,一面又和她说着话。
“夫人,省省劲,我带你上车。”
谁料许攸攸全然不让人省心,一把扯住司机的衣角,声泪俱下,“叔叔,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们老板了,请您告诉他我叫许攸攸。”
司机面露难色,认真地解释,“夫人,先生知道你是谁。”
他话音刚落,许攸攸就扯开嗓子朝车内大喊,“我叫许攸攸,许攸攸!付虞城你记住没?”
杀猪般的叫声让付虞城隔着降噪效果极好的车窗都听得眉头一皱。
司机去拉她,她便甩的和条泥鳅一般,和一名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周旋起来,居然也丝毫不落下风。
司机拿她没办法,又不方便强硬地去拖拽她,只好折回身去找付虞城。
“先生,夫人这……还要带过来吗?”
司机虽是询问付虞城,眼神却没忍住往还在乱动的许攸攸那边看,声音里忍着笑意。
付虞城没出声,揉了揉眉心,直接开了门,朝许攸攸那边径直走去。
他腿长,步子迈的也大,不出几秒,高挑的影子落在了她扬起的脸上。
“许攸攸,醒醒。”
付虞城出声,双眸沉沉地看着她,似乎要与这重重暮色融合。
他声音清冷,让听的人如清风贯耳,不自觉清醒起来。
“要闹进去再闹,免得在外面让人拍到。”
许攸攸是真的醉了,即便付虞城如此唤她了,她却依旧目光迷离,眼前的人影重叠着晃动,居然映出一张莫名熟悉的脸。
她不自觉,眼泪滚落下来,蹙着眉头,像是询问,又似乎就是在叫他。
“爸爸?”
付虞城:“……?”
他嘴角可疑地抽动了一下,却还是冷着脸抬手,仔细拨开她脸上因剧烈动作而凌乱的头发。
随后,他丝毫没有绅士风度地捏住许攸攸双颊,迫使她目光与自己相对,低头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不想明天上头条就立刻给站起来,嗯?”
“上头条!对!上头条!”
许攸攸突然挺直了腰杆,作势相走过来。
她捂着脸,踩的是阳光自信的道路,迈的是六亲不认的步伐,就这样摇摇晃晃地探身向前。
一愣神的功夫,许攸攸已经朝付虞城抬起手来了,看得出来她想抓住付虞城的头发,但由于身高差距,最后却只拽住了他的衣领。
付虞城:……?wtf?!
司机:“……”
付虞城觉得自己二十多年的脸全在一天里丢了个干净。
他看着许攸攸,咬牙切齿道:“你在干什么?”
许攸攸没理他,在付虞城发火动手之前,突然松开手,笔直地朝他倒下来,跟竹竿似的直挺挺躺在他怀里。
付虞城:???
他居然有些猜不透这剧情的发展。
只见许攸攸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故作娇弱了喘了几口气:“不好意思啊,我家刺绣卖不出去,现在家里已经揭不开锅底了。
我这一天都没卖出东西,魏橙柔不让我吃饭,现在实在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不好意思啊。”
司机在一旁都看惊了。
大姐,你刚才吼的跟鲁智深倒拔垂杨柳似的,你跟我说你没吃饭?
还有刚刚抓付总头发的时候也没见你身体没力气啊。
现场的空气仿佛凝涩了几秒钟。
随后,付虞城沉着脸,在司机诧异的目光中,将许攸攸从自己的怀中揪了出来。
紧接着,他伸出手臂,毫不犹豫地拦腰拎起眼前这节提不起的猪大肠,将她扛上了车。
第二天清早,许攸攸没能吃上早餐。
她卑微地将一屋子佣人问了个遍,结果都只得到“付总吩咐过要让您今早好好清醒清醒,不让您吃早餐”这一类答复。
昨天晚上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不然付虞城这个狗东西不至于在今早这么对她。
可是许攸攸是真的没法想起来了。
没办法,她只好捂着剧痛的脑壳去上班。
“所以你到底还记得你干了什么吗?”
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许攸攸讲述了她今早上是如何被虐待后,魏橙柔这么问了一句,还随手给她递了一块姜片。
“不记得了。”许攸攸努力想了想,最后却还是只能摇头。
她再次意识到自己昨天好像真的断片了。
照付虞城这个态度,难道她昨天晚上打他了,还给了他几大嘴巴子?
“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吗?你再好好想想。”
“不要。”许攸攸冷漠地塞了口面包,表示自己并不想回忆。
一个上午的时间过的比想象中的要快。
刺绣宣传的事情一筹莫展,现在公司的业务也仅仅被限制在为某些不出名的小品牌批量印图上。
这样下去别说扩展业务了,就是连公司员工的工资维持起来都有些困难了。
头一次当总裁,着实是有些没有经验了。这方面可能还得向付虞城请教一下。
心中这样敲定下来,许攸攸便也没再这方面多想,理了理桌面上,因方才思考而胡乱扯下来的一堆头发后,便去包里翻找,从昨晚到今天一直没有打开过的手机。
肚子饿的空饷,找出手机,许攸攸先是给自己和魏橙柔一人点了一份外卖,然后才去查看手机界面上的通知栏。
大概有十几通未接来电,点进去一看,发现居然全是闫宇阳(四号)的。
完了。
许攸攸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
昨天晚上光顾着安抚自己受惊吓的情绪,直接和肖骁(一号)回来了,没想到闫宇阳(四号)还在酒吧里。
完蛋玩意。
这不就是把人家拖出来晾了一圈吗?
她回想起闫宇阳(四号)那双亮晶晶的小鹿眼,顿觉自己罪恶万分。
十九岁在校大学生,还只是个孩子啊。
爱穿运动t恤,喜欢打篮球,俊朗阳光的容貌备受追捧,看向她的眼中总是带着笑意。
作孽啊。
许攸攸拿起电话,准备给闫宇阳(四号)回上一个电话。
只是真等对方接起来,满腹的道歉草稿,到了嘴边,却全成了伤人的利刃。
“有事吗?打这么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