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赵老爷的吩咐,孙老爷却是没有直接应是,反而还皱起了眉头,“要找那帮家伙?现在的局势也没烂到那个地步,至于这样吗?”
同时那其余两位也跟着有些吃惊的问道,“要玩的这么大吗?”
“如果‘不法’来了的话,最终会造成的影响那就谁也控制不住了,必然也会波及到我们…”
这世间的怪异远远非是只有‘贝’这一种,并且其互相间也不是互不知晓,互不干扰。
甚至有时还会联合起来,从而造成远超单一存在的破坏。
‘贝’与‘不法’此两种怪异同时出现时,能够形成一片信息黑幕,让任何存在都无法算计,能够彻底糜烂一切,将整个地方都拖入深渊。
凭借着这种特性‘贝奴’与‘不法之徒’经常联合起来和九州对抗,双方有着非常深的联系。
同样的也正是因为双方在一起会造成的混乱影响,还有‘不法’那不受控制腐化一切的特质,‘贝奴们’一直压制着其在神赐之地中活动。
所在在这关外,在这被贝奴所创造的神赐之城中不见“不法”的踪迹,毕竟自家的地盘要是乱了,那还玩个什么。
见到几人都是难以理解,畏首畏尾的担心自身受到损失。
赵老爷脸色一沉,冷冷的说道,“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搞不好一切都得玩完,哪里还顾得了其它,还有什么是不值得做的?”
钱老爷闻声连忙应和道,“这说的也是,面对九州那帮家伙还得是叫上那帮老朋友一起才行。”
“刚还说那些妖怪,我们也照样是富贵久了,一些身外之物都舍不得了。”
其它两位也都是好似被惊醒了一般,回过神来苦笑了声,“唉…确实是我等动了贪念了。”
“舍得…舍得…有舍才能得。”
说着语气便变得决绝,“到了现在这般境地,也没什么豁不出去的了,我们这次就以这座商城和那些想要它的人好好的耍一耍…”
如此便是将这事定下了。
而抛除掉了那些不舍私念,将事情纳入盘算中的几位却也因此发现了新的天地。
孙老爷转动着一双精明的眼睛,念叨着,“说来,让‘不法’来还挺适合的,毕竟城北那摊子专门针对我们而存在的体系模式,对于‘不法’却是未必有用。”
“何止是没用…”
赵老爷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这两者要是碰在一起了,说是针尖麦芒也不为过,绝对有着好戏。”
“‘不法’针对于人心,针对一切感觉到委屈,感觉到不畅,感觉到悲苦,感觉到束缚……的心。”
“只要这世间还有一件不如意之事,‘不法’就永远也不会消失。”
“因为这种特质,很多对此有认知者都认为‘不法’代表的是堕落。”
“只有少数存在知道,‘不法’所代表的其实是‘自由’。”
“那是挣脱一切道德,一切律法,一切法则,随心所欲的自由,绝对的自由。”
“所以才称作‘不法’啊!”
“城北那边现在虽然通过种种远超人力的机关造物,从而创造出了能够满足自身所需的东西,但是那些东西能够填满每个人的心吗?”
桌上四位同时果断的摇头,“人心唯私,除非是‘所有’,是‘一切’,否则没有什么能够填满人心。”
接着其互相看了一眼,会心一笑。
钱老爷继续道,“城北那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使得那位可以如同天道神灵一般高悬于上,将所有的人、物都纳入到掌控计算之中,将效率发挥到极限。”
“但他计算得了所有,称量得了人心吗?”
“开天辟地,创造新世界?呵…艰苦之时还好说,但新世界创造好了怎么分?”
“一头猪谁肥谁瘦?谁满是筋膜一乱串?一栋楼谁高谁低?谁家漏水又背阴?”
“砌墙的,缝衣的,扫地的…谁多谁少?”
“要不要分个高低贵贱出来?但就算是这样有用吗?”
“没用…”孙老爷接着道,“不平而生妒,均衡而不岔,怎么做都是错的,再准的秤也称不出个公平。”
“没有人会认为自己所得的那一点就是丝毫不差的,除非本来就是不公的那一方。”
“嘴上说的都是假的,唯有心中只有自己知道不为人所分说的那一抹私念与不岔是真的。”
“要是平常之时还就罢了,但如果面对‘不法’,任何对于现实世界所不满的都会归于极乐…”
钱老爷继续轻笑道,“而且城北的那种依靠着神灵信仰对于众生心灵的占有,以及通过那种将所有人都运动起来的庞大工程,最终而形成的绝对掌控…”
“如果碰上了代表绝对自由的‘不法’,估计也还会起到另一番变化,这才是真正的针尖对麦芒。”
“光这点就值得我们拭目以待了。”
见其它几位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越来越兴起,赵老爷招了招手,也跟着笑道,“你们说的确实是不错,但这只是于外,对于敌人的手段。”
“真正让我想到‘不法’的,想将其找来的,其实还是它是否可以对我们起到新的助益。”
“我有一个想法…”
另外三位闻言都纷纷端正了身子,期待的听着。
“之前我们与‘不法’联合在一起共同对抗九州,只是联合起来在施展破坏,但如果将那力量用在“正道”上,用在“创造”之上呢?”
“如同我们现在创造商城编织利益之网那样,我们和‘不法’更准确的说是和极乐之境真正的配合起来…”
“极乐之境的吸引力,所有存在智慧,存在**的生灵都无法逃脱,如果不加以控制那么必然会让其堕落,但如果我们将之控制起来。”
“让之沉醉其中,却又不让其失我,让他们见识真正的极乐,又限制它们进入其中…”
钱老爷道,“就和那些烟馆一样?”
才刚说出口,便立刻摇了摇头,“不,这要比那个还要强过几百几千倍,毕竟这可是一个拥有一切,随心所欲的世界。”
赵老爷继续道,“我们借此便能够以此将所有人的身与心全部控制住,这将是比城北还要更加绝对的控制。”
“如此也可以如同城北那样,正好试一试这一套好似专门针对我们的而生出的模式体系。”
“不单单只是如此…”
孙老爷眼中放光的补充道,“我们还可以将极乐之境也如同现实一般运行起来,那里拥有着一切,但那一切却是需要‘贝’。”
“开始可以给予一段时间的福利,如此才能消除人的戒心,之后就需要付出代价了。”
“让它们从出生到死亡,不…就算是死了之后也要成为我们的羔羊,为我们劳动为我们创造价值,这才是真正的控制啊。”
“真是有你的,老赵!”
面对赞赏,赵老爷却是摇头,“都是交易的话,那为什么不通过‘贝’将极乐之境与现实彻底的联通起来了,模糊虚实的界限。”
“可以将‘贝’化作一个个虚数,全部由我们来保管,其他任何人的所得交易只通过极乐之境中的转账就行,就像地府的功勋一样。”
“这就连最后一点风险也排除了,更重要的是‘贝’就变成了真正能够运转一切的东西。”
“大道唯‘易’。”
“‘贝’变成了所有…”
“哈哈哈…”
“真是大有可为啊。”
一个个脸上再也不见之前那般阴云密布,满脸为难,转而露出了无比期待与得意的笑容。
就连周围那如画般的景致也变得和谐了许多。
“既然如此,关于‘不法’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赵老爷又朝着对面一直少言寡语的李老爷交代道,“还有最后,老李,你去试一试城东的真正成色。”
“可不要我们这边弄的鸡飞狗跳一场,最后是自己吓自己,同时也看一看那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没问题…”
将那最后一点事宜都定下来之后,赵老爷便举起了桌上早已放凉的凉茶,“诸位…”
“让我们认真起来和其好好玩一玩,好告诉那些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这里是关外,不是九州腹地。”
“当是如此…”
众人说着便以手中之杯碰了一下,在大笑中一饮而尽,然后便各自离去进行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随着桌上的定策,以“贝”为根基的这个巨大存在,彻底的运转了开来,所有与之相关,随其而生的存在都被调动了起来。
仿佛被开动起来的巨轮,将碾碎挡在其前面的一切…
…
…
城西。
号称万般皆有,能让人生**不如意事通通如易的“如意楼”。
此楼坐落在城西最核心最繁华之处,共有二十四层,好似通天之塔,但巍峨又不失精致,让人一眼就不能相忘,算是整个城西最高最绝的一栋宝楼。
此时不为外人所知,不对外人开放的如意楼最顶层,正有两个人站在能够将整个神赐之城尽收眼底的窗前。
赵老爷拿着自己那根从不离手的金杆,身后站着身形如同凶兽姿态却仿佛小猫一般的武宗。
两人静静的看着四周街道上宝马雕车香满路,游人风姿卓越轻声漫步,如诗如画…
就这么似是欣赏的看了好一会儿。
赵老爷忽然开口轻笑道:“富足者总是谨慎,只有贫穷混乱才能让人不顾一切。”
“我实在是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因为自家的繁华而苦恼。”
“可能是我之前真的是太过善良,将这地方建设得太过美好了吧。”
感慨了一通,然后动也不动的问道,“你觉得这一切怎么样?”
武宗探着身子一看,玉宇琼楼鳞次栉比,一眼望不到尽头,穿梭其中者皆是不凡,更有那随处作响仿佛是最美妙乐曲的贝壳碰撞声。
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迷醉,然后朝着身前的赵老爷舔着脸说道:“这是真正的神赐之城,人间天国,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想要来到的地方,这都是因为您的善良而生。”
赵老爷点了点头,“是啊…可是很快这一切就要毁了。”
脸上应时而出现的那一丝可惜,好像是在为那感慨增加说服力,“本来是无需这般的,但是时间却是不等人,要怪就怪九州那帮家伙逼的实在是太紧了吧。”
“知道这次叫你来干什么吗?”
武中轻飘飘的说道,“杀人…”
赵老爷摇了摇头,“准确的说是为那些失去一切的人讨个公道。”
“是城北那边?”武宗不由而看向了北边,小心的说道。
“不,是这城西和城中,有可能还会包括城南…”
…
骤然间,一直以来都是祥和安然,而接下来仿佛也要永远这么下去的神赐之城中泛起了道道暗流。
在那些被掩盖在光鲜亮丽之下的贫贱者中,渐渐的生出了一点消息,并很快传遍四方。
…神赐之地这个被上天所赐予的神灵之所,在这个地方中本来所有人都是富裕的,都是善良的,都是拥有一切的。
然后无数外来者听闻这富裕汇聚而来,接着那些卑鄙无耻,阴险狡诈外来者偷偷的篡取一切财富,将善良单纯的人赶到了小房子中。
最后甚至还要将那些被夺走家园的人赶到城南、城北,在拿走了一切之后连身体与灵魂也要拿走…
谣言已经生出便不受控制的愈演愈烈。
在贝奴们所控制的神赐之城中,长盛不衰的人家总是少有。
富余的总是‘外来者’,当然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些一时光鲜亮丽的富裕者就会抽筋扒皮个干净,腾出位置被旁人所替代,这就是一个不断流动的轮回。
但是在这一时之间,这些人却如同烟火一般,是那么的显眼…
更重要,也可以说是更为要命的是,此时那些本来就光鲜亮丽至极的人身上多了一个更加显眼的身份,外人,富裕的外人!
一个同样而又特殊的身份总是能够让人团结起来,如地域,种族,眼睛的颜色…
同样有些无意义的东西也能让人以此在心理上对其它异类自认高人一等,特别是当一些人只有一这些的时候。
但当其心里所鄙夷的一切与现实产生割裂的时候,便会生出愤怒,而当那些让自己愤怒的存在身上被染上一层邪恶之后…
有人如同花一般鲜艳,就有人是鲜艳之下的淤泥,而差距总会带来嫉妒,带来怨恨…
当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神赐之地的人被某种东西分割开来,变成了两类人。
神赐之民,外人…
贫贱的,富有的…
正义的,邪恶的…
然后一些事情便会不受控制的发生。
不知是被谣言所携裹,还是因为心中阴暗,不受失去一切或者自认为失去一切的人们,不知不觉中在一些为民做主的强大者的带领下,开始了报仇、发泄。
一场针对于不同身份的全体迫害开始了。
本来高高在上的存在们四处逃窜,跪地求饶。
但这只能激发人的兴致,为之带来更为强烈的快感与正义。
无数的人从高宅大院中被拖出,叫喊着被架在火上,联通着那身狼狈而又靓丽的皮草一同烧死。
在灰烬中留下一堆堆扭曲的焦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