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站的这块地已经裂了,马上就要掉下去,而后面传来的危机感愈盛,那未知的怪物要出来了。
进退维谷!
在最后一刻,湛长风说,“跳下去!”
“啥!”
这鬼地方太深了,跳下去准死定啊!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湛长风已经跳了。
姜微也跟跳了。
松石子一脸绝望,太高了,就算出口在下面,也会死人的。
“老子跳了,死不死就一条命,你随意!”敲山客纵身跃入渊中。
“算了,不跳也得跳了!”松石子一抹脸,闭眼下跳。
兀然传来一声喝,“闭什么眼,接着!”
一物呼啸而来,啪一声糊在松石子脸上,松石子下意识抱住,才知道挥过来的是一根藤条。
忍着痛睁开眼,看见先前下来的几人都攥着崖壁上的藤蔓荡着呢。
松石子感激地看着湛长风,湛长风颔首,看了一眼乘着大蛇攀壁游下来的巫非鱼,再次拉着藤蔓一荡,这回直接跳进了水里。
“生死有命,能跟上我的,跟上!不能跟上的记住往西北方向游!”
一众人纷纷跳进水里,这才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一入水便如瞎了一半,景物根本看不分明,且上头的石头如雨点般砸进水里,一不小心就会被压进河底,哪能分清湛长风在哪个方位。
如此,只好卯足了劲朝西北游。
湛长风侧身躲过一块掉落的石头,眨眼便见一金黄大蛇追了上来,巫非鱼贴着蛇身,不要太轻松。
突来一阵拉力袭来,拼命将她们扯向水中漩涡。
巫非鱼神色凝重起来,驱使金蛇抵抗,却见湛长风摇摇头,一瞬,人便被漩涡卷走了。
她只好照做。
旗山机关冢墓口
老高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眼看着两方人马打得血流成河。
一方披着黑斗篷或山民打扮的,是从墓里出来的。
一方身着武士服手拿精良兵器的,是突然冒出来的,约莫有点螳螂捕蝉的意思。
他爷爷的,这两方人到底哪来的,殿下别是栽了。
老高苦哈哈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顺便接住一具尸体挡在自己面前,这具尸体肿得跟猪一样,眼珠子还啪嗒弹了出来,吓得他连忙推开。
黑斗篷一方人数不占优势,却个个都是玩蛊的,手段一出来就叫那些打算螳螂捕蝉的武士们措手不及,百号人生生地毒死了一大半。
然而剩下的小半人却不能小觑,竟全是后天高手,放当今武林上那就是大师!
其中有一人最让人惊惧,他一手刺棱使得出神入化,双手交错截杀的时候,气流爆裂,隐有尖啸。
这他娘的是内力外放啊,只有不出世的先天宗师才能做到!
老高一直以为先天宗师是白发苍苍,脸上的褶子比菊花还灿烂的,然而此人却是高大英俊,皮肤嫩得让他眼疼,这是练功走火入魔逆生长了还是哪里来的绝世天才,顶了天也就只有二十吧!
“都别动,否则我就杀了他!”一名高天族喝道。
高天族可不用把兵器架在人脖子上,他那蛊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不知何时就落到了老高身上。
老高大叫,“我又不认识他们,你拿我威胁有什么用!”
别说,武士们居然真的停手了,老高没有庆幸,反而冷汗迭起。
“没想到这里还藏着一群玩蛊的,真是大意了。”公孙靖持着刺棱,眼神玩味。
“你们到底是何人,来闯我族重地做什么!”双方僵持间,高天族先一步开口质问。
“你族重地?”一冷面男子转头和公孙靖低语,“三公子,东西会在这里?”
“殷朝天子只剩两人,龙甲神章既然没在老皇帝手里,就一定在小太子手上,就算先前不在,现在该在了。”
公孙靖相信自己的直觉,否则白白追踪了那么多时日。
当是时,脚下传来震感,盗洞边上的石砾簌簌往下掉,这边还算是轻的,远望,另一个山头正在崩解!
“怎么回事!”
“下面发生什么了!”
“你二人守在洞口,其他人随我沿山搜!”公孙靖大手一挥,率着一众武士朝崩解之山掠去。
他们的身法极为高深,几瞬就没了人影,高天族一撇头,发现连那老高都被掠走了。
“全都随我来!”高天族不遑多让,紧跟着公孙靖他们奔走。
山石在崩塌,河水在鼓荡,一声响雷后,雨偏偏风渐渐。
湛长风拖着一身湿衣往河岸上走,亡者形态已经维持不住了,阴寒退回骨髓,血液重新开始流转。
可惜反噬太严重,血以一种喷涌的趋势从她半边残破的身子上、从她脸上的伤口上流出来,眨眼间,她一米内的河水都染红了。
腹腔中的器官都在抽痛,她咳着血,回忆在洞天渊底看到的东西。
先前她说,她们这一脉的天子,都有一个特性,但凡自己藏起来的东西,宁肯毁掉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这话听着有些偏激狠厉,但其实是有道理在里面的。
天子的准则便是为大局而生,如果非要藏起一样东西,那只能说明它还不适合出现。
渊底都是金银,只不过现在已经彻底掩埋在山石下了。
看样子开国皇帝是真不想“天福”宝藏显世。
开国皇帝精通预测,未必没有预料到八百年后殷朝的没落,且从那扇巨门的设置来看,他对后嗣来取龙甲神章是有预见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将这笔库藏给她,若有这笔库藏支撑,于她的计划将是如虎添翼。
湛长风不由笑了出来,其实不给她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她是在颠覆开国皇帝形成的统治。
天子为大局而生。
但是她们家的天子,只为自己心中的大局而生。
而她与开国皇帝,恰好背道而驰。
她又咳了一声,铁锈味泛上来,却被她咽了下去。背后有水声,利刃破空。
湛长风察觉到了,但没有力气去躲,于是那把利刃就抵在了她的后心。
“殿下,得罪了。”姜微道。
第三个出水的是松石子,陡然见主仆相残,僵在了原地,目光竟下意识找起那养蛇的女子来。
养蛇的女子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人都没从水上露面。
第四个出水的是敲山客,他脸色青白,神色却奕奕,“小赵”被杀后,他身上的蛊虫就死了,没有死亡危险,俨然一身轻。
敲山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姜微身边,眼神冷峻,“总算没白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