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子实际上不想放任湛长风在外面,焉知她会不会像三千年前那样挑起战争乱斗,单看她在小黎界和投影世界的作为,真是将战争当做吃饭饮水般的家常事,一点也不合无为的作风。
......又要从头教起了,凌霄子捏须蹙眉,将她送回无垢宫,“好好修炼,别再生事了。”
湛长风一点也没将他的话放心上,她从来不生事,都是事儿来找她的,还有紫府里莫名其妙随她出现在现实世界中的阴阳二字令,似乎是石碑文中记载的神朝至宝阴阳律令。
而这个神朝,好像和天庭.妖庭同时代的,可她看过那么多古籍,没有见过关于神朝的记载。
神朝.乾坤界的碎片.被削减的神朝气运,样样不简单,尤其看到最后一句,她怎感觉神朝和她殷氏部落有关联。
投影世界中的那个皇族,跟易家也有点相似,俱都是子嗣凋零,近乎灭族灭国。
湛长风下了决断,这次回小黎界,一定要再去神州看看。
她落到地上,重新戴上面具.绑覆布条,上空的万象钟鸣塔依旧熠熠生辉,虽三十天的时限已到,仍有大部分人在里面。
周边等候轮回结束的裁判和已经脱离小世界的参赛者看到她出来,又看到她光明正大地伪装起自己:......你是不是当我们瞎喂!
早出来几天的余笙敏锐地感到场中许多人露出了爱恨难言的神色,随着湛长风向自己走来,那些眼神就幽幽地落到了自己身上,犹如芒刺在背。
“你在轮回世界里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余笙低声问,她那世界没什么大事,就一天到晚开荒,努力活下去,她想明白为什么活着,就自然脱离轮回世界了。
湛长风盘坐下来,等裁判宣布第三轮结束,“我没干什么。”
骗子.禽兽,韩千禧觉得自己还沉浸在被她亡国的记忆里,瞥开了眼,平心静气,最后要不是轮回世界里的师兄一直开解她,她恐怕到现在都出不来。
缘觉念了声佛号,“战争世界最是多变,恐怕有众多参赛者还没来得及经历感悟什么,就死了,小僧还要感谢施主给我一个舍身证佛的机会。”
“你要谢就谢轮回世界中的我,不过我劝大师别挂在心上,一场轮回一场空,一世因缘一世断,过去和现在,虚和实,当分清楚。”
“阿弥陀佛,还是施主看得开。”
刚从万象钟鸣塔出来的巫非鱼讶然,“什么姻缘,你与这和尚成亲了?”
“不是这个姻缘。”
巫非鱼哦了一声,兴致缺缺地打坐去了,在一个满是妖魔鬼怪的世界里着实心累。
独在一边阖目养神的岁清寒因为这个词颤了下心弦,又复归于平静,一场轮回一场空,一世因缘一世断,那个世界中的“赵离忧”已经得到答案,解开心结,而从小黎界归来的一魂一魄,得知此人还好好活着,便已经释然了。
这一魂一魄其实最为单纯,只是作为神州赵家之女,在有限而纯白的生命里,于皇宫中遇到了一个足够惊艳时光的人,又在宫变中,感激这人能来救自己,带自己离开,即使自己也许在她眼中跟其他妇孺没有区别,也甘心为她挡刀,希望她能活着。
从她少年时的容貌中,发现她就是神州太子,且好好活着后,这一魂一魄就放了心,真正与自己相合了。
岁清寒守持道心,没有去看湛长风,湛长风也没有去看她,离开轮回世界,她们不过萍水相逢。
三十天的期限到了,蒙玥先生统计了三个世界中准时出来的人数,每个世界都随机投了一百人,大荒凉背景下出来了三十二人,妖魔鬼怪背景下出来了二十四人,战乱背景下竟然只出来了十六人,嚯,是全都死得早,去了新的轮回,还是想不开啊。
“今次获升龙令者,七十二位,尔等随时可去荒界寻找机缘。”蒙玥先生施法召出七十二枚赤金令牌,送于诸人面前,“荒界十分危险,最好脱凡或者生死境再去。”
众:“谨遵教诲。”
“苍莽斗法正式结束,离政道会结束还有五日,都散了吧,好好去休息休息,另外玲珑大会在这五日里,可是会出不少适合你们的好东西。”
等裁判们离开,众人也向传送阵走去。
“难得过了三关,不如一起去喝酒吧。”将进酒欲言又止,最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他在轮回世界中结结实实当了一把被大乾太子安插到明汤的细作,直到在拓荣城战才回到大乾,一生戎马倒没什么,就是脱离了世界,见到湛长风,还是有点怵,莫名就想肝脑涂地了。
岑熙也点点头,他被逼着编了十年的书,最后好歹从书中领悟了道理,回到了现实,然对大乾太子的威势心有余悸,到现在都不相信印象里温文尔雅的人会成为战争凶兵似的杀神。
他好好瞧了几眼湛长风,眼下这风光霁月.从容自如的样子多好啊。
硕狱见气氛有点微妙,朗声笑道,“咱那个世界,连粒米都难找,过得跟苦行似的,今日且喝个微醺,放松放松。”
“就去会馆旁边的酒家吧。”湛长风道,余笙.巫非鱼没意见。
顺便又招呼了将墨.于慎,他们几人中,还剩何云天.聊清凡.镜时没从轮回出来。
岑熙邀了同界的宰飞星.岁清寒,然后方筹.妙玄.百里无涯.顾翰星.白寻沙也来了,不知不觉除了几个急于回去巩固心境的,大部分都涌进了酒家。
他们喝酒,有大口灌的,有小酌的,都尽了兴。
湛长风安坐一旁,听同桌的人讲述轮回世界中的趣事,一阵香风飘了过来,“殿下的真容已经在小世界中暴露了,怎还要戴面具,着实可惜了点。”
此人颜色艳丽,身材玲珑,执着酒杯,举手投足没有任何逾矩,却偏偏娇媚得令人面红耳赤。
魔道容天雅,亦是容夫人。
若她是火,这会儿却是遇上了化不开的冰。
湛长风有礼道,“早晚是枯骨,何必着相。”
“你怎也来秃子那套,要我说,红颜勿深藏,行乐须及时呢,我先干为敬。”她一杯酒饮下,噙着笑意,又飘去另一桌了。
湛长风摸了下酒盏,接到顾翰星的传音,“你怎招惹上她了?”
“这算招惹?”
“嘿,她看你那眼神**裸得很,看在咱是同一兵团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这人是修合欢道的。”
“.....”
顾翰星就像喝醉了,幸灾乐祸道,“别以为你是女子就不放心上,她那道功法可以自由转换男身女身,修的还不是普通合欢道,是无情合欢道,用爱上一个人.杀了这个人来证道的那种。”
湛长风半点不怯,“那你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嗯?”
“刚才她似乎往你酒杯里放了什么东西。”
顾翰星惊得跳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抱歉,我还以为这是你们魔道中人的情趣。”
去他娘的情趣,顾翰星黑着脸匆匆跑了,残酒撒了一地。
湛长风继续安静小酌,万事过心,不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