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清坐在马车内听着外边声响,沉默不语。
008颤抖着腿子:“我......我怎么感觉不太妙啊,你真准备好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杭清笑:“他要是敢动我,外边的人立马冲进来,我这也不是太过自信,难不成你以为单单一个十六卫,就能跟我的亲卫较量?”
宫内的禁军,她更不怕。
不打无准备的仗,之前世界得到的稀有卡片:‘百宝卡’她只使用过一次,之后她觉得这卡真的好用,就耗巨资进行了升级,升级成为‘百宝箱’,还剩下两次使用机会,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一张‘百宝卡’内有4x4立方米大小的空间,‘百宝箱’则拥有40x40立方米大小空间。升级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
40x40立方米,非常大了。
足够她装下千余人的兵器。
至于那些巨型攻城武器,早被拆分开来分批送到了,不知不觉,万事俱备。
景寰本想上位后立刻着手收拾边关,赵苍瑞,景昭还有老二老五老六,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淮阳王被他软禁在京城王府里,只等日后寻个借口解决,老六则是连着赵夫人被看守在了宫内,其他诸位皇子更不成气候,景寰也是走出了这一步才发现,篡位并没有多难,只要先发制人出其不备,有了兵权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怪不得父皇防那些掌兵的跟防贼一般。
可景昭回京的速度,太快了。
十六卫慌忙进宫禀报时,景寰正在跟属下商议着明日的登基大典事宜。
吉日不打算等了,他不再迟疑,甫一拿到庆帝的“亲笔”退位诏书,便打算立刻登基。
“太子!安国公主带了三千人马回京,暂时被臣下看守在京郊,她只带了五百公主卫入皇城。”
太子对着中外诸军事曹大将军慌忙道:“不是说了,登基之前一只苍蝇不要放进京城来!你的属下为何私自放她进皇城?”
曹大将军比太子早一步得到消息,此时眼皮都没抬一下,脸上全是默然:“安国公主是皇女,如今太上皇退位,她回京侍疾难免人之常情,臣还敢将人晾在京外不成,落在他人眼中岂非坐实了太子您篡位的传闻?五百公主卫,连兵器都被扣了,殿下无需担心这个。”
曹大将军原先跟太子并不熟,若不是想着从龙之功他无需冒这等风险,既然走出了这一步,便要一条黑路走到底。
他着实看不上太子性格里的细微谨慎。
这是谨慎,可有时难免也是胆小怕事。
连老皇帝你都敢软禁喂药,你还怕这怕那......
脑子有缺。
景寰毕竟是头一回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惶恐不安:“孤自然不担心五百人马,哪日都成,只明日登基大典,决不能横生变故。”
曹开山摸了把胡子,不以为意:“太子即位名正言顺,众望所归。京中兵马调动全在臣掌控之下,京外有军权的如今更是远远观望,一个公主罢了,纵使在博阳有些兵马,天高路远,这次也只带了三千人,能成什么事?”
曹开山嫌景寰畏首畏尾,景寰何尝不嫌曹开山莽夫一个?
只是他如今还需依仗着曹开山,听了这番漫不经心的说辞景寰额角跳了跳,没再说什么。
只之后对着内侍们说:“派人盯着景昭那边,等明日一早便宣召她入宫,不允许她带兵卫进入,她若是入了宫,便直接将人领到母妃那里,决不能叫她瞧见太上皇。”
太监们低着头连连称诺。
小心使得万年船。
景寰安排好一切,忽然又觉得杭清回来的正是时候,等他登基后,第一个就要收拾她,这般送上门来,岂不妙哉。
他恢复笑意,不甚在意道:“摆架去椒房宫。”
他这几日忙着政事,难免冷落了明月,明日之后,他是帝王,明月便是他的皇后。他们这对曾经遭到无数臣民鄙夷的兄妹,在皇权之下,终于能光明正大。
四月初三,帝京仍是一片春意,只是今年这个春天注定与往日不同。
庆帝久病不愈,眼看时日无多,传位于太子景寰。
太子临危授命,为江山平稳过渡,更不愿劳民伤财,于这日举行登基大典,称帝。
京中军务已被景寰拿捏在手里,登基这日也早早巡视了周围,严兵巡逻,四处站岗,只为了这日能平稳结束。
登基大典结束,他便是帝王,可调令天下,有不服从者便是逆臣贼子。
再有军队想要回京反他,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担得起叛逆惹得万人唾弃的名声。
可一旦他登基,更是无路可退。
景寰深知,庆帝遭他软禁,京中更是被他的人严防死守,消息这才传不出去。等消息一经传出,旧日里与他为敌的反派,那些作壁上观的世家,只会顷刻间化身为饿狼猛虎,反扑而来——
庚午,颁布诏令于天下,文武百官,不,朝臣只来了一小半,景寰身着大衮冕金饰,垂珠十二旒,站在太和殿玉龙阶上,接受众人朝拜。
帝王登基,除了朝臣,皇族宗亲更是必要在场的人物,由于时间紧急,他得位不正,各地的皇族宗氏来了十不足一,景寰倒是觉得正好,免去了麻烦。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瞬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而后便是出宫前往圜丘祭拜天地。
接受完朝拜,景寰心下松了一口气,后背早生了一层薄汗。走完这一步他已经是帝王了,遂满脸笑意的乘坐龙撵,往圜丘去拜告天地宗庙。
身前一眼望不到头的仪仗开道,身后无数禁军随行。
杭清笑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景寰胆子竟然这般小,一拿到诏书就迫不及待登基,封锁了消息不说,还连她这个妹妹都不敢提前告诉,这叫什么登基?带着几个他的小喽啰玩单机?
也太......废物了。
难道以为偷偷摸摸当皇帝就能坐稳?
杭清半点不着急的在府邸里等着,果然登基仪式没多久贵妃就急匆匆宣召她入宫。
她召来下属:“你说父皇也真是,这么大把年纪了不好好养老,还骑马?骑马就骑马吧,还摔了。这下好了,也不知能不能好了......叫这个窝囊废当皇帝,国真就要亡了。”
下属听了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辞,反而咯咯笑个不停,她们换上侍女服饰,一群手里沾满了血的女将,转眼成了一个个宫娥,走起路来别具一格,别说还挺养眼的。
“走吧,好好去玩玩。”
宫中白日,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杭清乘着轿撵一路入了内庭,身侧走来一群宫人,便要迎了她入寿安宫去。
杭清笑:“哪有入宫先面见妃嫔的道理?”
内侍低着头提醒她:“殿下,今日陛下登基,寿安宫的贵妃娘娘如今可称不得贵妃了,那便是太后之尊。”
杭清单手扣着轿撵,嗤之以鼻:“本宫倒是没听说父皇驾崩了,贵妃竟然成了太后?”
内侍们一听这话,纷纷紧张起来。
可不是么,庆帝只是退位,还没死呢。哪里来的太后?
“殿下说笑了,是奴才口误,寿安宫中不仅有太上皇后娘娘,诸位娘娘都在。”
杭清:“既然知道自己口误,便去一边掌嘴。几年不见,宫中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收留不成?这等口误也能犯?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旁人以为陛下早驾崩了,是太子秘不发丧呢。”
众位内侍一听,纷纷跪倒在了路道两旁,连连磕头,口称不敢。
杭清也不是来找这群人吵架的,她本来也是要找的人,如今自动排好队伍送上门了。
“安国公主到——”
寿安宫外层守着一排带刀侍卫,里边正殿坐满了惶恐不已的妃嫔命妇,而首座竟是独孤贵妃带着明月。
杭清:“???”
008快被气死了:“这两个碧池看见你来屁股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是想受你的礼?”
杭清倒是看的呵呵直乐:“站得越高摔下来才越惨嘛。”
杭清今日名利场,穿的是宝蓝朝服,双履上绣遍莲花,头上戴着极高的镂金朝冠,两侧垂绦。
她这会儿倒是没等上手人开口,直接逗乐般的开口:“呦,这是干什么呢?开茶话会呢?”
其他女眷们此时已经没心情笑出来了,她们昨日就被统一宣召入了这里,竟然也不放她们出宫,众人苦坐了一夜,连合眼都未曾。
今日一早外边又来了重重侍卫守着,估摸着一座宫殿外围守卫都达到了上百,能有什么好事不成。
独孤贵妃见到杭清,有些不自在,勉强笑道:“今日你哥哥登基,本宫左右无事便把人都叫来了这里提前见见,熟络熟络,你别多心。”
杭清:“不多心啊,怎么父皇病重不让本宫见,就连皇后也见不着了?”
独孤贵妃闻言色变,语气低沉:“都病重,不方便出来。”
杭清:“这倒是奇怪,这宫里有妖物不成,专门吸人精气。”
独孤贵妃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
明月从昨日便知晓杭清回了京,面对仇人的情绪酝酿了一夜,今日为了能一改她曾经的憋屈,叫杭清狠狠下回脸面,她是早早的就将皇后的服饰穿在了身上,裙摆杏黄,头上佩戴着华丽的九凤双龙冠。
景寰早上已经登基,这会儿已经去了宫外拜天地祈福,宫内所有人等都改称他为陛下了,景寰监国以后便将明月立为太子正妃,将原本的正妻则变成了良娣一直留在东宫,如今明月可不就是皇后么。
她这副打扮,华丽的耀眼,却也美的耀眼,收获了无数内外命妇羡慕嫉妒的眼光,在杭清来前,心惊胆颤的命妇们甚至已经给明月同独孤贵妃请安跪拜了,行的都是朝拜大礼,重要场合给太后同皇后的跪礼。
这两人被捧了一天,早飘飘忽忽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明月伸长了脖子,等着杭清给她行跪拜礼。
杭清:“呦,这是小娘啊?什么时候父皇又给本宫娶了位小娘?生的这般貌美,身段还风骚,难怪父皇这大把年纪冒着被人骂老不休的风险也要娶,怎么本宫都不曾听说?小娘年方几何?这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滋味不甚美妙吧?”
众人一愣,随即险些笑出声来。
明月怒意泛上面孔,景昭还以为自己是当年那个任她宰割地位在她之下的可怜人吗?
她胸口微动,指着杭清:“放肆!”
要不是看在独孤贵妃的面子上,她恨不得叫侍女撕烂景昭的嘴!
独孤贵妃听着杭清话说的难听,出口骂她:“你说的什么话?这是明月,寰儿的皇后!昭儿,如今你可不能继续口无遮拦了,她是你皇嫂,更是日后的六宫之主,你需向她行礼问安。”
独孤贵妃倒是没有要强迫杭清给明月出气的意思,再如何不喜欢杭清,到底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可明月如今已经是皇后,于情于理女儿都该尊敬明月一些。
可瞧瞧她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小娘?一树梨花压海棠?
这等粗鲁之言,如何能说得出口?光是听着就叫人羞愧不已。
杭清闻言忍不住发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明月啊——”
她拖长尾调,忽的面孔严肃了起来,充分扮演着一个恶毒女配的角色:“你原先不是太子侍妾么?就凭你跟景寰兄妹通奸,你当皇后?哈哈......”
明月气的发抖,她当年嫁给景寰早就隐姓埋名改了身份嫁进去的,虽说知晓她原先身份的大有人在,可世人忘得快,随着时间推移,之前见过他们丑闻的那一批贵族女眷要么守口如瓶,要么早随夫君迁往外地去了。
今日的寿安宫中内外命妇,有八成是不清楚这回事的,只以为明月是哪位虽家室不出众,可德行品行容貌出众的,才能叫独孤贵妃同太子如此怜爱。
如今当众遮羞布被撕碎,叫她如何不恼怒?底下人看明月的眼神直接叫她如同被人扒光了衣服在人前公然处刑一般。
杭清往上首的位置走了两步,看着脸色难看至极的两人,面上全是讥笑:“贵妃是脑子犯糊涂了不成?与这等□□并坐,是不是要叫全国女性以你为榜样?叫我瞧瞧,女表子能当皇后,那牲畜是不是都能做皇帝?”
明月一口气卡在嗓子上,上不去下不来,一双眼睛恨不得化成毒针射向杭清。她还未曾出口,身后的女官倒是先替她出口:“安国公主放肆,你可知不敬皇后的下场?”
明月尖叫:“给本宫掌她的嘴!”
杭清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掌我嘴?真当景寰当皇帝了?作为皇妹礼貌的提醒你们一句,最好立刻退位,否则——”
杭清幽幽的挑眉,下巴扬起,语气十分欠揍:“否则,我们众人当有眼福亲眼见证历史,崇国史上的在位最短皇帝皇后,时长半日。”
殿内众人原本都作壁上观,只想着她们装成聋子瞎子,这日恐怕就能平安度过。可如今一听这安国公主句句放肆,杀人诛心的话语,纷纷苍白了脸庞。
这要不是起了旁的心,有所依仗,谁敢说出这种话?!
独孤贵妃同明月强撑着一口气听完杭清字字诛心,只觉得心头钝痛,恨不得就此杀了眼前这位不孝女。
“你说的什么话?对母亲便是这般态度?你再这般,我是保不住你了!”
杭清扫视了一眼原先守在延寿宫外,自她进来后便纷纷站立在殿门外寸地,面色不善紧盯着自己的禁军,她冷冷问:“母亲?你担的起这个词?你焉能不知......景寰宣召我入宫安的是什么心?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呢?”
独孤贵妃听了一惊,往常这孩子虽然嘴上不客气,但却从没说过自己一句不是,如今怎么一开口,便是如此诛心话语?
独孤贵妃攥紧手帕:“你误会了......这群人——这群人他们是寰儿派来保护我们的。”
杭清看着外围已经拔刀相向就差将刀架在她脖子上的禁军,她心中有底,自然不慌不忙。
她看向他们:“太子要你们如何?是软禁本宫还是当场诛杀了本宫?”
禁军低头不答话,脚下却是朝着她方向越来越近。
明月见此不免得意起来,高傲的蔑视一笑:“昭儿姐姐好生的聪慧,不过是否晚了点?今日你自然出不了这扇门。是生是死,似乎都由本宫决定呢。”
独孤贵妃有些慌张,抓着明月的袖子:“不是说好的只是软禁吗?”
明月冷笑:“我千辛万苦劝说哥哥饶昭儿姐姐一命,可您也瞧见了她是怎么回报我的,哼,我到要叫她见见,蔑视皇后是个什么罪名。”
杭清笑:“呦,□□还给我求情呢?”
至此杭清的表演欲消失的差不多了,她眼神一凌,对着空气道:“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