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六郎你可听到了?你媳妇儿这是蹬鼻子上脸。以为自家兄弟立了个狗屁的功劳,就如此蛮横?这是在诅咒我?”老太妃本就没见过书,幼时做人家婢女,好的不学,一嘴的市井话,学的不少。
一火起来,什么不三不四的话都往外蹦。
萧元嘉冷笑:“母亲不必生气,我已经打算休了她。”
老太妃一听,开心不起来了,急的瞪眼:“你,你......你怎么这个打算?”
她虽然厌恶杭暮云,但也没想过要休了她。
“是不是陈氏那个小贱人?又在煽风点火?我跟你说,整个府里,就属那个小贱蹄子最是一肚子的坏水!”她是过来人,陈卿卿的作态没人比她更清楚,当年她就是靠着这副样子把老安王迷的神魂颠倒的,男人不都爱这套嘛。
如今自己儿子走了他爹的老路,轮到她心里不是滋味了。
萧元嘉恼火不已:“与卿卿无关,是儿子自己的主意。过几日便去镇国公府上。”
“儿啊,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啊?”她虽然愚昧,却也听进去了娘家嫂子的话。
杭氏的兄弟可是在边关立起来了,杭氏一门一个镇国公,一个长平侯,虽然长平侯没有男丁,但大夏谁都知道,杭肃正是为了救先帝去的,长平侯这个爵位,即使没有男丁,也是要留给淑宁县主未来儿子的!
所以任杭宝微再是蛮横,人家确确实实有蛮横的资本。她又不需要嫁人,以后选个世家子弟,做上门女婿。
杭清那边的镇国公爵位更是不得了,等他袭了爵位再娶了一门得力的妻子,杭氏岂不是顷刻间恢复了往年风光?
刘氏出身本就不高,多少背地里嗤笑她的?如今儿媳妇来头大,一定程度上也解决了她的虚荣心。
如此显赫的娘家,她家儿子以后能找着更好的?休了杭氏恐怕为的是要把陈氏那个贱人扶正吧!
“你能再找个比杭家好的岳家?你别告诉我你想把陈氏那个贱人扶正?是不是她撺掇着你的?只要我活着一天,绝对不可能!叫那个小贱人别做梦了!”
萧元嘉听到母亲这般辱骂自己的心肝,脸色沉了下来:“您别开口闭口都是粗俗字眼,卿卿她可没煽风点火,是儿子受够了杭氏。”
刘氏气的心口疼,苦口婆心:“儿啊,如今你被陛下防着,没了杭家这个助力,你自己想想!想想当年我们过得是什么日子!你还愿意过那种日子吗?”
刘氏再是愚蠢,对着这个自己生出来的孩子,心知肚明他的死穴在哪。一番话说得萧元嘉脸色阴晴不定,攥着茶杯的指节发白,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刘氏的话,半晌才道:“容我再仔细想想。”
他不是不明白,冷静下来后有些后悔说出口休了杭氏的话,可如今刘长丰和卿卿那里都在等着,要他如何是好?岂不是骑虎难下?
刘氏看着她这个儿子,她生了六个,五个都是闺女,就得了萧元嘉这一个宝贝疙瘩。生的眉星目朗,俊俏非凡,如今皱着眉头也是好看的,自家儿子的长相,什么女人拿不下?
她高傲的笑了笑:“只要你上镇国公府上说些软话,哄哄她,杭氏还能记恨你不成?”
这天晚上他没有去陈卿卿院子里,独自在书房坐了一夜。
第二天就带着十几个侍从出发去了镇国公府。
府上的人拦着,说大姑奶奶上山烧香去了。把萧元嘉拒之门外。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拒之门外,脸色极度难看,一气之下回了郡王府,陈卿卿笑着在门口迎接他,见他一回来就奔进了他的怀里。
脸上的伤痕还未恢复,萧元嘉避开了陈卿卿充满爱意的眼神。
“六郎,可是与她说了?”
“未曾,今日她不在府上。”
“不在府上?不在府上将休书交给下人就是了......”陈卿卿开始撒娇,嘟着嘴不开心。
“昨夜...昨夜母妃听说了,百般阻止,甚至险些犯了心悸。”说了其中利害关系,卿卿也不能理解,萧元嘉干脆拿刘氏做幌子。
陈卿卿脸上一白,不可置信一般:“六郎?你这是什么意思......”
“等母妃那边想通了,我绝不会推脱,立刻休了她。”
陈卿卿心中一亮凉,不依不饶道:“母妃什么时候才能想通?她若是一直想不通,你是不是就一直要委屈我?”
萧元嘉有些火气,暗恨她不能理解自己,不愿说话。
陈卿卿明白过来,也不敢蛮横,只委屈道:“我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能发火吗?难道我就白白挨了顿打!”
...
那厢长平侯夫人带着杭暮云杭宝微去了京城出名的相国寺礼佛,她一向是最虔诚的信徒,长平侯府中甚至特意开拓了一间屋子用来给她礼佛。
人说信佛信久了,身上的气质也变得不同,长平侯夫人就是这般。她烧完香,默默祈祷完,拜了下去。
杭暮云和杭宝微到没如同长平侯府人那般信佛,但也不敢再佛前言说,皆是静默不语,跟着长平侯夫人一同跪拜下去。
等折腾完,正准备叫来轿子下山,就见到外边伺候了镇国公府几十年,头发微白的老人满面红光的赶过来,走了急,额角都冒出了些汗。
“侯夫人,大姑奶奶,三小姐。”他恭谨的行礼,语气说不上来的激动。
“老管家?你怎么来了?”长平侯府人惊讶问道。
“少将军特意差遣人送来了一批女侍,叮嘱夫人小姐们以后出门也要贴身带着。这不,少将军吩咐的话,我也不敢耽搁,就给送过来了。”他一听到要贴身带着,左等右等等不到众位主子回府,若是这些时间出了差错,他也担待不起,遂就带着女侍赶过来了。
这下轮到三位主子震惊了:“女侍?”
阿清千里迢迢送女侍来是做什么?两个府邸里仆人都有上百人,才三个主子,完全使唤的过来。
“小姐,侯夫人,您们出去看看便知道了。”老管家知道一两句话解释不通,他见到那群女侍时,嘴巴瞪得老大。
那一个个,壮的跟牛犊子似的。这怕不是雇佣来的仆人,是雇佣来的打手吧。
绕过清鲤池,穿过外殿,杭暮云就见到了外边立着的乌泱泱的一大群所谓的女侍。
此时她们已经换上了镇国公府仆人的衣物,打扮的也不出奇。可细看总觉得奇怪。
确实奇怪,一个个身材高大,皮肤不算白皙,瞧着那双手,似乎都格外的宽厚。
领头的是个男人,杭暮云认识。
“胡伯,您回来了?您身体可还好?阿清可还好?”
老胡心里激动不已:“都好,都好!少将军身体康健,如今在边关训练军队。他让我带话回来,说他不日就会回来,让大小姐您就安心待在镇国公府里,别回郡王府了,一切等他回来。”
老胡也不清楚大小姐和郡王出了什么事?远在千里之外的少将军难不成听到了什么消息?他来时问了老管家,老管家也说不清楚,只含糊其辞说是打架了。
夫妻间的事情,外人也不清楚。
终于听到了最真实的关于杭清的消息,三人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她们也是没用,劳烦的阿清放心不下,特意千里迢迢的送人回来。
杭宝微吸吸鼻子,欣喜的问老胡:“可是女武士?”
“三小姐好眼力,这些都是军中千挑万选,武力过人的奇女子。且被少将军亲自带着训练过的。”
长平侯夫人见了立刻明白过来:“这孩子想的周到,这是怕外院的侍卫离得远,赶不及时。随身带着女侍,想来再不用担心安全。”
她看向杭暮云:“真若是清河郡王府的来比逼你,带着这些女侍回去,也不会同上次那般,连个消息都穿不出。阿清真是有心。”
她是为数不多知道内情的人,三个孩子中,包括她亲生的杭宝微,她最最心疼的却是杭清。
她常告诉宝微,若不是有阿清替她撑起了杭家,她们孤儿寡母,日子尚且不知多难过。
想到此她又开始忧心,阿清日后要如何是好?总不能女扮男装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