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话,林清朗急切的脚步赫然停下。
他眼皮掀起,望了眼林嫣然闺房的方向,冷冷笑了。
不让他去她闺房?
他可不会听。
这父母之命,林清朗从来都不会遵从,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回回被林父打得鲜血淋漓,只剩下半条命。
但此时,听桑言这语气,他也只能拂袖转身,先去见他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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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朗去了书房,敲门而入,朝他父母行礼问好后,单刀直入,直接问道:“父母大人深夜传唤,可有急事?”
他垂首立在林父林母,礼数周全,但语调冷冷,周身俱是不耐烦之意,漫不经心地想着,他的妹妹嫣然,这时可否睡了。
睡的又可好。
林母瞥了眼同样没好脸的林正初,未免又变成了棍棒长鞭家法处置的局面,她忙上前将林清朗领到一旁坐下,不停地朝他使眼色,示意他莫要与他爹争吵,免得又是一顿抽打。
“今日谢府那边来请帖了,说他们过几日会举办一场春日宴,邀了京城不少贵女公子过去赏花聚会,娘想着你刚下战场没多久,见多了打打杀杀,去赏赏花骑马射箭,多见些风雅之事,多认识些同年纪的人也是极好的,你便同嫣然一道过去罢。”
林母先是面上带笑,温和着说出了这番话,后又怕这父子俩一言不合又起什么冲突,忙坐到林正初一侧,紧紧地攥着他手……
不让他有拿棍棒打林清朗的机会。
“春日宴,赏花宴?”林清朗这边面色愈冷,淡淡反问,语气又是寒了几分。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赏花宴是何意思,要他和嫣然一同前去又是什么意思。
林清朗墨眉压紧,沉声提醒他们:“父母大人是忘了么,我曾经和您们说过什么。”
林母听此脸色一变,攥着林父的手劲又大了些……
“我要娶林嫣然。”林清朗直言不讳,简短几字似从齿缝中咬牙挤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响彻屋内,也是在他父母心上重重敲了一锤。
林正初听此当即便冒火了,要不是有林母拽着他手,当真是要抄起棍棒长鞭对着林清朗一顿家法处置了。
“你这逆子说什么?你也知道嫣然现在的的姓氏是林!在外人眼里嫣然便是你的亲妹妹!你这是要践踏礼法,罔顾人伦吗?!”林正初被他气到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怒吼道。
林清朗却依旧冷硬着一张脸,平静说了一遍:“我要娶嫣然,我说过,她嫁给谁都不行,只能嫁给我,这辈子她都不能离开林府。”
“她是罪臣之女,你若是想她死,便尽管将此事弄得众人皆知!”林父愤愤拍了下桌子,两道斜飞剑眉直直入鬓,已然是气愤不已。
林清朗听到此话蓦然一怔,锐利的眼眸渐渐黯淡下去,直至成了一个无底的深渊,深邃且黑暗。
“好了好了,果真是两父子,回回都剑拔弩张,跟上战场一样。”
林母轻叹了口气,见状林清朗已然有了顾忌,便缓了缓语气趁势说道:“唉,爹娘不是不知道你对嫣然的情意,尽管她并非我们的亲生女儿,你的亲妹妹,可现在这一层关系我们是无论如何都扯不下去了,除非……你想让她死,想让我们全家死。”
“苏家犯的是谋逆的大罪,为了护嫣然周全,我们才不得不说她是你爹年轻时所养的外室之女,你若在外人面前与她过分亲密,惹人怀疑你们的关系,甚至是要迎娶她,那这层关系势必被有心人发现大做文章,到时嫣然的身份一暴露,你当真以为你还护得住她?”
林母抓着林清朗的软肋娓娓道来,向他陈述其中利害。
而林清朗垂眸,沉默地看着已被自己指尖刺出鲜血的手心。
鲜血顺着他掌心的纹路蜿蜒而下,滴了一滴在地上,顿时地面洇出一片红色。
“父亲,您与嫣然父亲是同僚,您认为他会做出谋反的事情,而后畏罪自杀,甚至放火,致使苏府上下几十余口都葬身火海吗?”林清朗淡淡问他父亲。
林正初面容严肃,眉头紧锁,只道:“我们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今圣上如何想,身为臣子,皇命不得不从,也无法违抗。”
林清朗听之,嘴角抽动,冷冷笑了。
他并不认同。
但他承认,皇命无法违抗——
因为,还未到时机。
他得忍耐。
林母见林清朗沉默不语,只当自己这儿子终于是听进去了今天这番话,干脆趁热打铁地说:“这次宴会是谢世子的母亲长公主亲手操办,谢世子现已发觉你们关系过分亲密,若此次邀约还推脱,势必更会引谢世子生疑,也会得罪谢家,好儿子,你这次你就听我们一回,好吗?就当是为了嫣然?”
林母知晓林清朗的性子,只要将她这女儿嫣然搬出来,这事他十之八|九会同意。
她现在已有意将林嫣然许配给谢蕴,这次宴会也不过是为了给两人制作见面机会培养感情,顺便让谢蕴母亲见见嫣然。
而林清朗趁着这次宴会也可多接触些京城贵女,指不定到时候对某位一见钟情,便会放下对嫣然的执念,那男娶女嫁,这一切就皆大欢喜了。
只是在她这儿子放下之前,他们有意将林嫣然许配给谢蕴这事必须要瞒着他,否则,这个家又会……
林母在心里盘算许久,而林清朗听此沉默许久,后并未再说什么,点头应了此事,朝他父母行礼后便出了书房。
夜色宛如浓稠的墨水,深沉得化不开,而一轮明月高悬夜空,月光倾泻他身,越发显他周身寂寥、沉郁。
林清朗缓缓朝前走着,一贯矜傲冷漠、目下无尘的他失了几分魂魄,手里紧握的指尖已然发白,而那鲜血还在顺着他冷白指尖蜿蜒落下,将他雪青衣袍的下摆染成了嫣红。
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们的真实关系,因为现在还未到时候。
她会受伤害。
可他也无法容忍旁人觊觎她,无法容忍她嫁与任何人,与人亲密。
这是个矛盾的死局。
破局又是哪一天。
夜色愈深,林清朗穿过回廊欲要回房时,习惯性地抬眸一瞥,看到了林嫣然已是熄灯的闺房。
鬼使神差地,只这一瞥,他叹息一声,衣袖随晚风轻扬,他侧身换了个方向,便去了林嫣然的屋。
今日一日都未曾见她。
他很想她。
门开后又关上,屋内须臾间沁入了丝丝清冽的气息和淡淡的血腥味。
屋内没有点灯,但窗外落进的如水月色静静照耀这室内。
也在林嫣然的灼灼芙蓉面上铺了一层纯净的光辉。
此时她呼吸清浅,睡颜静谧,看着当真是宛若神女。
令人心生朝圣者的虔诚,又……忍不住想要亵渎。
林清朗坐在床边凝望她,目色无端晦涩了几分,也灼热了几分。
他长睫垂下,不知看了她多久后少女忽然紧蹙秀眉翻了个身,两只白到晃眼的细白手臂便露到了被子外头。
欺霜赛雪,滑若凝脂,宛若春日枝头上初生的蓓蕾那般美好。
林清朗垂下的眼睫颤了颤,眸底已是无可遏制的满是水雾。
他喉结轻滚,后终是怕她着凉,轻轻握着她手腕这一截柔荑,想要放回被子替她掖好被角。
可谁知此时,小姑娘微张的红唇里又溢出了些无助、绝望的呓语。
“爹,娘,你们,你们在哪啊……栀栀怎么都找不到你们了……”
“娘,娘……娘你快走!娘你快走!这里火好大……娘你别管栀栀了……”
“哥哥,哥哥……你别抛下我,把我带回家好不好,这里、这里好黑,我好害怕……”
少女带着浓重的哭腔哽咽说着,这些话断断续续,但里面包含着的绝望和痛苦直令林清朗陡然愣住,双眸失焦。
似乎她在梦里感受到的痛苦一分不差地传到了他心里。
甚至更甚,有多无少。
林清朗握她手腕的手顿时停在半空。
又做噩梦了吗?
他沉沉地呼了口气,手顺势从手腕滑入她手心,与她十指交缠,紧紧握住。
而后,他又俯身靠近她耳际,低声哄她:“嫣然没事的,哥哥就在这里,哥哥会一直护着你,不会抛下你的。”
他安慰她,低声轻语,里面带着柔软的、极致的温柔。
林清朗可以猜到她又梦到了什么。
是那场大火——
苏府那场大火发生时,林清朗当时不过八岁。
他们两家本就是至交,父母双亲皆是好友,他与她也是青梅竹马。
当时他不相信她死了,一个人跑去苏府,疯了一般地徒手挖着被烧焦的废墟。
他没有恐惧,没有畏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没死,他要找到她。
后面不知挖了多久,他终于从一处角落里找到了她。
林清朗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这情景。
她像只脏兮兮的小猫,双手抱着膝盖,脸深深地埋在膝间,蹲在一巨大的横梁木下。
而在横梁木下……还站着她的母亲。
她母亲将她护在身下,而自己受了大火焚烧,已是面目全非。
林嫣然不敢抬头看,也无法抬头看,她就这么蹲在角落里,黑暗里,没有哭,也不出声。
也许她哭了太多次,眼泪流干,嗓子哭哑,已经不会哭了。
林清朗紧紧咬唇,看着这样的她几要窒息,但为了躲避即将而来的官兵,他无法安慰她,也没法安葬她的家人,只能先背着她回家。
后面他将她带到林府时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抬手擦去她小脸上的脏污印迹,笑着对她说:“没事了,以后都会没事的。”
这时,林嫣然才扑到他怀里,突然放声大哭。
泪水洇湿了他衣襟,直直流到了他心里。
他的心也随着她的哭声一抽一抽地疼。
直到现在,她每次哭,他的心都会碎裂流血,疼得厉害。
这次也不例外。
林清朗低低哄着她,他能明显感受到掌心小手在用力地抓着他五指不放。
她一向很是依赖他。
林清朗稍稍回过神,目光又向上移动,细细地漫过她红润的唇,直挺的鼻,最后停在了她满是泪水的绯红眼尾。
她哭了,宛若凋零梨花,楚楚可怜,令他心疼,也令他发狂。
林清朗眸里大雾弥漫,满是氤氲湿意。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眼尾的眼泪许久,心里又在碎裂流血。
片刻后,他稍稍俯下身,薄唇翕张,在她潮湿的、发红的眼尾处落下了一个吻。
他本想一吻便离开,轻轻地触到她肌肤后便离开。
可,他唇瓣一触到她滑腻细嫩的肌肤,他便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自制力。
她的眼泪还在往下落,林清朗的唇没有离开,眸光一暗,转而病态地吸吮着她眼角的晶莹。
后他似是觉得这还不够,轻轻舔了下她耳垂、颈侧、喉咙、下巴,甚至是手指。
“只要是嫣然的,什么都好。”
他轻声喃喃,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那晩的旖旎场景。
她的脚伤了,纯白之中泛着点点嫣红,就如落雪的红梅。
他看着她脚上的伤口又心疼又痴迷,后无法自控地吻了上去,轻轻舔舐。
他抚慰着她的伤口,后吻遍了她的脚背、脚心、脚踝、小腿,还有那如玉圆润的脚趾。
只要是嫣然的,什么都好。
他也什么都想要。
只能他要,旁人触之半分都是亵渎。
林清朗长睫颤颤,削薄的唇张开,眸内一片风雪,晦暗如夜。
随即,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极是自然地抚上了林嫣然的脚。
锦被被掀开一角,在薄如烟雾的纱裙之下,是她细腻莹白、线条优美的脚踝,映着窗外的月色,越发圣洁,美好。
林清朗的琉璃眼瞳染上了几分迷离,脊背一弓,倾倒在她床畔,裙下……
后,也是如那晚一般,他捧着她的脚,面若霜白,眸似烈焰,病态又痴迷地吻了下去。
他细细抚慰各处,在脚踝、脚背、小腿处皆留下了月光般的水迹。
暧昧无比,又闪烁着清冷的银光。
而此刻,他身下之人似已停止了那些呓语,少女如玉两颊泛着潮红,无意识转而溢出了些破碎的娇吟。
而她五指微微蜷起,身下云锦已然皱起一片。
林嫣然刚开始的确是做了噩梦。
梦到了她父亲母亲,梦到了她被大火包围,她绝望无助之际大声喊着她哥哥。
是她哥哥把她从废墟里、黑暗里带了出来,她相信她哥哥会来救她,不会抛下她不管。
后面在一片黑暗之中她哭了很久,耳边终于是传来了他温柔的声音。
他说他会永远都守着她,不会抛下她。
林嫣然终于安下心来,笑了。
后面,噩梦逐渐消失,她似乎看见了她哥哥。
可同时,她四肢百骸里又传来一些奇怪的痒意,很折磨,也很难受。
她身上好似有些潮湿,又有些发烫,连呼吸都莫名其妙地乱了几分。
这种感觉似乎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
就好像那晚……那晚哥哥在舔舐她脚上的伤口时,也是这般。
林嫣然微卷的睫毛轻轻扇动,湿漉漉的杏眸翕动,随后睁开,从梦里醒了过来。
初始时,她睡意朦胧,头还是昏的,脑子也不甚清醒。
可后面,当她抬手想要掀开被子起身时,却发现指尖处一阵滑腻水感,借着昏暗光亮,她看到了上面的可疑水迹。
……
是我睡觉流口水了吗?
……
林嫣然耳尖一红,直起身想要下榻时,此刻映入她眼瞳的场景却使她陡然怔住。
屋内没有点灯,在窗外倾泻而来的月色下,她看到她平日里矜贵冷漠、沉郁寡言的哥哥正弓着脊背趴在她脚边。
他双手捧着她的脚,如那晚那般,不,甚至比那晚还要奇怪、热烈地吻着她的脚。
为什么?
我明明现在就没有受伤。
哥哥他为什么要这样……
林嫣然忍下想要缩回脚的冲动和折磨人的痒意,怯怯开口,喊了林清朗一声:
“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emm,哥哥或许有点恋足癖……
不过只要是女主的,他什么都喜欢!!!所有!
ps:我换了一个纯排的封面,你们觉得好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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