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处一阵冰凉,还有粗糙的触感,林嫣然肌肤娇嫩瑟瑟发抖,瞬间便不敢再晃了,乖顺地,诚实地回答她哥哥:“哥哥,也疼。”
“疼吗?”林清朗淡淡重复她这句话。
林嫣然的脚还在桌边晃荡,似是好玩一般, 一下一下地, 来来回回,如云似霞的纱裙下现出一截脚踝,踢到林清朗的衣袍下摆,又很快缩回去。
她似是无意, 就连碰到了她哥哥的腿也浑然不觉,眼睛水汪汪的,小脸上的神情仍是无辜又天真。
屋外天色渐黑,屋内渐渐也不透一丝光亮,在黑暗中,她的脸愈发模糊,却依然漂亮清丽,宛如泣露芙蓉。
“哥哥, 疼……”手腕处传来一阵微小的痛意,林嫣然蹙眉, 对她哥哥娇怯喊疼。
一听到她说疼,林清朗如梦初醒, 松开了手心那一截雪白的柔夷。
如玉似雪,而指尖处透着血红, 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刺目,碍眼。
在这昏暗的室内, 白得发出了一层浅浅的光, 好似是神女的光辉,
这一瞬间, 林清朗竟有点遗憾放开了她,暗自垂眸间,又勾起了她放在桌沿的手指。
林清朗一字一句, 沉声,似是从齿缝里挤出,扣她手腕的手指在无意识地握紧。
林清朗叹息一声,低头含住她手指,将她指尖处的血舔舐干净后欺身上前, 轻声问她:“抓你手腕喊疼, 指甲抠进桌子里就不疼么?”
林嫣然听到一直摇头,眸底好似有一汪水,溢出些许至眼尾,波光粼粼的:“喜欢,嫣然喜欢的……”
她紧紧抓着她哥哥的肩膀摇晃,着急的不行,紧绷的尾音里却不经意地透出娇嗔意味:“哥哥,你别生气好不好,嫣然很想你……很想你,嫣然天天盼着哥哥回来,也喜欢被哥哥亲的。”
只是,林清朗在这脸上清晰地看到了抗拒,害怕,甚至连背都在微微倾后,可她,却还在对着他笑。
他一瞬心尖微痛,烦躁至极。
“为何要骗我?为什么明明害怕得发抖,害怕得指甲都抠出了血,还要说喜欢我亲你。”林清朗冷冷问她,太阳穴突突地跳,脑子发疼,“你真的喜欢吗?林嫣然。”
“不过,他已经死了,嫣然,你可以换个人喜欢。”
林清朗说到这勾唇笑了,愉悦感横生,不禁指尖微动,细细摩挲着他手里的那嫩白脚踝。
就算喜欢又如何,左右他已经将他杀了。
林嫣然虽也不知道为什么,自经过和谢蕴成亲这件事后,她常常意识恍惚,心里郁结,莫名害怕着些什么。
像是一个噩梦,一个阴影,盘旋她心头不散。
她知道的,自己的确是害怕哥哥靠近她,亲她吻她,同她亲密……好似,她根本控制不住她发抖的身体,控制不住她的害怕,她不想被人粗暴地对待,抵触亲密接触,可是,当她看到她日思夜想的哥哥在面前时,尽管害怕这些肌肤接触,害怕亲吻,害怕亲密,她也强忍着害怕,想让她哥哥开心。
于是她掩饰着自己的害怕和抗拒,对她哥哥甜甜地笑了。
可为何,她哥哥还是生气呢……是因为她没有亲他吗?
哥哥会不会抛下她不要她了。
林嫣然这般荒唐地想着,极度不安,随后一闭眼,身子发颤,手勾着林清朗的脖子,便吻上了她哥哥的唇。
她笨拙地学着她哥哥亲她的样子,瑟瑟发抖地将舌头渡了过去,寻到他的,努力地亲着。
她好似什么都不懂,不知道什么是爱,心里只是想讨好他,不想让他抛下她,便能吻了过去。
林嫣然并不知道,吻,在林清朗这里意味着什么,有多神圣。
她眼睛紧闭,明显神情痛苦地吻着林清朗,而不过一个刹那,林清朗这边还不及反应,他的唇便蓦地覆上一片柔软。
轻轻的,像一片云,又像一阵风,有些潮湿,又有些温热。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可当他颤着眼睫睁开氤氲的眼睛,却寻不到一丝她动情的痕迹,只看她痛苦的神情,雏鸟般苍白的脸,和害怕到发抖的身子。
这时,他忽就清醒过来,一阵暴怒,眼里满是血丝。
“够了!”林清朗推开了她,唇齿间还留有她身上的清香,这几乎使他目眩神迷,但同时,也令他的情绪更加燥怒。
“你没必要勉强自己。”他几乎是要吼了出来,死死地盯着她,眉眼里却深藏忧郁,“也没必要骗我。”
“我亲你,是因为我爱你,你是么?”
“嫣然也是……”林嫣然茫然地回,目光空洞不解。
“是吗?”林清朗长睫一晃,差点便要信了。
如果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能再认真点,身体没有害怕得往后缩,眼里多点深情的话。
林清朗冷笑,事到如今,他干脆放任**,抬手捏着她下巴,双目猩红,暗如深渊:“你刚刚亲的毫无感情,嫣然,让哥哥来教你,怎样的吻,才算得上是爱一个人。”
话声一落,林嫣然像只乖顺的兔子一般盯着他,刚要张开朱唇,想要说些什么时,她的唇便毫无意外地被堵住。
所有未说出的话她被迫悉数咽下,林清朗热烈又深情地吻着她,唇齿相碰,唇舌相缠,很暴烈,几要令人承受不住。
可同时,在林嫣然快要无法呼吸,甚至连呜咽声都没法发出时,她竟从这里面感受到春风化雨般的温柔,和珍视。
她没出息地哭了。
可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
这个吻很绵长悠扬,林嫣然快软成了一滩水,可身体还在害怕地发抖。
她无法控制的,似是这已经成为了她身体和心灵的自我防御一般。
后面,在林清朗终于放开她红肿的唇,亲过她脆弱的喉管、白皙的颈侧时,他牙齿叼着她衣襟,将一件件衣服尽数褪下。
莹白圆润的肩头露出一截,似闪着月光般的清辉,林清朗双眸失神,雾气渐染,而当他无声地咽了咽口水,修长的手扶着她肩膀,想要将她放倒在这桌上时,他耳边忽地传来一阵哭声。
很细微,低低哭泣,似是在极力压抑着,可他还是听到了。
哭得很伤心
他一怔,心被剜出血,疼得他皱眉。
林清朗放开了她,将滑落她肩膀的衣服一件件拾起,给她穿好。
“以后,我不会再碰你,不会再亲你,也不会抱你了。”他低声,明明说得温柔,可里面却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寒冷。
林嫣然仰头看他,眼眶里蓄满水波,乌发垂在肩膀,堪堪掩住了被林清朗亲出的红痕,她还一抽一噎的,可怜至极。
这一刻,林清朗觉得自己大抵真的是个禽兽。
她明明还生着病,不能受刺激。
“嫣然,你不用害怕,更不用哭,早点睡吧。”
林清朗垂眸,看她一脸眼泪,下意识想要伸手拭去,可在将要触碰到了她脸的那一刻,指尖一顿。
他又收回了手。
转身走了。
林嫣然呆呆看着门口,看了很久。
*
那次过后,如林清朗所说,他不仅没再亲她抱她碰她,甚至都未再见她。
这比起他们两人以往任何一次闹别扭都要不同。
林清朗没有再找她,一次都没有。
他早起出门,深夜而回,回来后,林嫣然看到,她哥哥房间里的灯常常会亮到后半夜。
她不知道她哥哥去了哪里,为何日日都回来的这么晚。
一日下午,她坐在院子里,终于是忍不住问春莺:“春莺,你知道哥哥这些日子是去哪里了吗?为何每日都回来的这么晚。”
春莺把自己所知道的老实跟她家小姐说道:“这个女婢也不清楚,只听别人说,少爷深夜回来时常常是一身酒气,甚至是……”
后面的话春莺面露难色,挠了挠头,在想自己该不该说出口。
经过上次喜宴的事情后,她家小姐与少爷不是亲兄妹的消息忽就传了出来,不多时便传遍了整座京城,现在怕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春莺知道后,她虽有些吃惊,但也不至于很惊讶。
甚至是她心里还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庆幸。
幸好不是亲兄妹,朝那天喜宴的情况来看,要是少爷不能与她家小姐成亲,怕是她家小姐以后也成不了亲了。
她是林嫣然的丫鬟,虽嘴上不说,但对他们两兄妹的感情却是看在眼里。
少爷把小姐看得太重了,这全然不像是哥哥对妹妹该有的感情。
每每她们少爷看小姐的眼神都无比深情,简直要把人给溺死,他们这些下人看了都起鸡皮旮瘩。
春莺记得,她们下人那时候还私下议论,说小姐肯定是抱养来的,不然少爷不可能对小姐这般,太奇怪了。
如今看来,她们所想的没错,他们……当真不是兄妹。
可是,如今这兄妹关系解除了,春莺觉得,这两人好像更不开心了……感情出现了问题。
“甚至是什么?”林嫣然垂下的手绞着手绢,秀眉无意识蹙起,接着问,“春莺你直说,莫要骗我。”
春莺听此,也不好再瞒着林嫣然,便吞吞吐吐地说:“甚至是……还有一身的脂粉气。”
深夜回来,酒气,脂粉气,这去了什么地方便不用再多说了。
林嫣然一愣,心没来由地揪起,手绢被她扯出了印子,她沉默了许久,后头低得极下,两侧乌发垂下,都快看不清了她那张巴掌大的脸。
春莺不由叹气,暗自后悔自己不该说得这么直接,指不定少爷没去那种烟花之地也说不定。
这下小姐伤心了,两人合好圆满,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了。
“唉,小姐您别伤心,奴婢也是听说,而且少爷一向洁身自好,这里面应有隐情的。”春莺安慰道。
林嫣然心乱如麻,不知为何,她心头闷闷的,心里难受得厉害,像是喘不过气一般。
哥哥这么久不见她,当真是去寻快活了吗……
还说喜欢她呢……哥哥也骗人。
还不相信她是喜欢他,是爱他的。
她明明也如此喜欢他,日思夜想这么久,他却不信……
林嫣然越是这么想,心里便越是一阵刺痛,难过的情绪如潮水般涌入她心底,蔓延至她四肢百骸,潮水澎湃着,叫嚣着,直叫她身体的每一都开始疼了起来,可这难过又偏偏无处发泄,悉数堆积在身体里……
疼,很疼……
林嫣然鼻子一酸,眼里水光泛泛,大颗大颗的泪珠便砸了下来。
春莺都被吓坏了,想要安慰她家小姐时,却只见林嫣然一抬头看了看院子角落,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
“春莺,那颗树呢?”林嫣然忽然问,眼角还有泪光。
“小姐,这里的那棵树不是之前被少爷砍了吗?”春莺小心翼翼地问。
“就是那棵被砍倒的树。”林嫣然指了指现今空空如也,只留下了个深坑的墙角。
春莺这下脸色更差了,更小声地说:“少爷命人烧了……”
林嫣然:“……”
*
树被砍了就算了,还被他烧了。
他不相信她喜欢他就算了,还天天早出晚归,一身酒气地回来。
她哥哥这么多日都没见她,像是一副决绝到死,要将她彻底抛下的样子,林嫣然本来便难受得不行,一汪水眼里总是淌在眼底,似是随时都要掉眼泪哭出来,可是她哥哥却……
这日下午,在知道她哥哥给她种的那棵树被烧了之后,林嫣然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了一个下午。
直到哭到半夜,她头晕脑胀,简直快要哭晕过去后,她才从被子里冒出了个头出来,擦擦眼泪又去她哥哥房间那处了。
她顶着红肿的眼睛走到那里,看到她哥哥的房间还是黑黑的,没有亮灯。
她哥哥还没回来。
她失落地看了许久,而后转身欲走时,恰好看到了从这里经过的桑言。
她哥哥的侍卫。
“桑言,你知道哥哥他去哪里了吗?”林嫣然拉着他问。
桑言本只是起来上下茅厕,路过而已,如今被林嫣然拉着,怪不好意思的,他急着回去睡觉,脑子许也还是没睡醒,随口便说了出来:“公子今晚在醉欢楼,应要很晚才回来,小姐您别等了,快些去睡吧。”
林嫣然听到醉欢楼三个字一下呆在了原地,怔怔松开了桑言的手。
桑言见势也没多想,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便又回去睡了。
林嫣然委屈地擦了擦眼泪,决定今日要去醉欢楼找她哥哥,将一些事情说清楚。
如今外面都知道她并非林家女儿,而是苏家的人,若她哥哥真是有心仪的女子,不再要她不再喜欢她了,那她……离开林府便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讲个鬼故事,这篇的正文应该快完结了~番外的话,你们可以在评论区评论想看什么,能写的我就写~这本总是被举报锁章节,改文改得面目全非,还要几天才放得出来,心太累了……唉,不过本来构思的就是短篇,也没事,反正不久也要完结了,锁就锁吧,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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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骗我?”
“你有喜欢哥哥吗?”
他还是问出了这个自己一直以来并不确定的问题,问了后他想起那日喜宴,目光暗了下去,声音像裹了沙砾一般,嘶哑又低沉,“还是说,你喜欢被哥哥杀掉的谢蕴?”
林清朗的眸色却越发晦暗,他极难忍受这种折磨,稍一凝眉,抓住了她不安分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