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挺招人烦的。”
……
说起来,方茧是真后悔,那天要不让玫瑰帮高松年搬卷子哪有后面这一串幺蛾子,也不知道跟梁髓之说了什么气得她这两天发疯一样耗在训练上。
“阿茧。”苏玫瑰慢慢抬头,眼前被血糊了大片。
训练持续到晚上,教练麦奇点了根烟朝外吐了两圈,见机舱打开少女扯了一把扶手从舱上跳下、
脾气不好踹了两脚旁边椅子。
一场训练结束,麦奇气压很低早就候在降落坪,苏玫瑰一下航,揪起alpha少女的衣领以成年alpha的力量压制,少女额头混着血还有机油味咬牙坚持。
麦奇手一甩,少女身体朝后,脚步后侧半跪才支撑住身体平衡,她低头喘着气,一缕缕凝成结的金发被薅到耳后。
“训练!!!”教练麦奇看看了一眼,冷哼。
“还想不想第一名!”麦奇大吼。
苏玫瑰抬头,少女眼底是坚韧:“想!”
教练麦奇双手撑着控制室大屏,骂骂咧咧,女alpha中的暴烈脾气。
方茧赶紧去扶好友:“玫瑰,别练了吧,再练就废了。”
握着牛奶罐的仰头喝了一口。
又听麦奇接大笑:“不过十六岁的年纪最不缺的意气风发。”
“苏玫瑰!跳舱不规范!”
夹着烟的手抖了抖,吼了两声!
……
“谢谢。”因为连续呆在压力不定舱声音有些哑。
麦奇又吸了口烟,看着alpha少女噗嗤笑了几声粗汉大笑,他吐出烟圈:“苏玫瑰,你是我麦奇见过最自大的alpha……”
听到“自大”这两个字,她顿了顿。
麦奇吸着烟,眼底迷离。
“自大下所想给别人的,不一定是别人想要的。”
麦奇前倾身体,整个人沉侵染在烟雾中,她抖了手里烟屑:“说说吧,怎么了。”
成年人总是能很看穿这些孩子心理的想法。
一罐牛奶盒被攥在手里划过抛物线落在垃圾桶,少女眼角一片红青淤交织:“教练,人有上辈子吗?”
麦奇嘴角叼着烟,转了个身靠着栏杆后仰,像想起了什么。
声音缭缭绕绕:“有吗?”
“有吧。”
苏玫瑰敛了敛眸子,心里一片翻滚:“上辈子喜欢,这辈子也会喜欢吗?”
麦奇瞥了一眼:“小屁孩。”手怼了怼少女肩膀。
朝不远处眺望,眯了眯眼。
“年纪轻轻谈个屁的喜欢。”
静了一会还是答了苏玫瑰的话:“机甲没了导航会离飞吗?”
麦奇手指向不远处夜间起飞的机甲。
苏玫瑰懵了懵:“不……”
麦奇抽掉手里最后一口烟,斜靠着栏杆:“为什么呢?”
见面前苏玫瑰摇摇头,她点了点栏杆手一撑跳至机坪,双手一撑声音阔至整个平米的训练场:“因为总有人在原地等你!”
教练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场地回旋,一点点步入苏玫瑰的大脑。
“他等着你……”
“你就得回航。”
麦奇唇角轻笑
“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只看着一片噬人的夜空,苏玫瑰勾着栏杆眼前一片模糊,浆糊一样翻滚着记忆,她的浑身冷,冷到极致,似乎血液都要凝固。
似乎听到了娇哥的声音:[真的要这样吗?]
[本来自己就要死了,还得演戏给他个畅快?]
[苏玫瑰,你就是条疯狗,不,你们俩都是疯狗……]
她喘着气,声音已经嘶哑:[他等着我,我就得回航。]
-
“好吧,明天开始运动会,大家都做做准备。”
班主任赵京刚要走,像是想起什么指了指中间第四排的段峤:“你才转学,以后就今天跟着梁髓之值日。值完日以后顺便去教务处把校服给领了。”
段峤眼角弯弯,少年满是温和:“好,谢谢老师。”
一班人都走得差不多,梁随之才停下笔,慢慢一页a4纸的演算结束,关键的几点他很快解决了,这道p星研究所的竞赛题不出意外今天就能完成。
“梁髓之同学,你在算刚才老师给的题目吗……”段峤靠近话还没说完,“啪”一声,少年盖上了自己的演算纸。
少年越过段峤,拿起吸尘器开始清扫。
段峤一双丹凤眼轻轻眨了眨,依旧保持友好的微笑。
一件教室通过工具打扫完全不需要太多时间,大概十分钟。
解决垃圾桶里不能自动分解的垃圾就可以了。
提起垃圾袋,梁髓之又背起自己洗得泛白的书包。
“同学,我来倒垃圾吧。”
段峤赶忙追上。
“给。”梁髓之竟然停下脚步,手里垃圾袋就直接递过。
“你倒。”
段峤微微一楞,笑容渐渐凝固,拿着垃圾袋看着消失在拐角的少年。
“真是个……很奇怪的人呢。”
段峤低声,唇瓣抿成一条微妙的线,少年笑容没有减少却以一种柔和到底的声线朝窗边道:“班长,梁髓之已经走了……”
段峤却没有离开,而是等了好长一会温和笑两声:“班长,梁同学已经走了。”
他转头,丹凤眼视线扫直窗角。
周真心从教室走出,有点局促尴尬,显然不知道面前的少年是怎么察觉的。
“我回教室拿书……”苍白的解释。
事实是李立一直催促她找到苏玫瑰的把柄,显然梁髓之贫民窟身份并不足够,李立还想要更多。
“你喜欢梁同学吗?班长?”段峤依旧笑得如沐春风。
周真心愣住,还没回答,段峤手轻轻捂住嘴:“可是您这样暗地里跟踪不太合适呢~”
周真心涨得脸红:“我……”话还没说完。
段峤摇摇头,提着垃圾袋走近:“班长,梁髓之同学真的很聪明呢,让人可望不可及……。”
“喜欢这样的人负担吧。”
段峤唇角露出温和的笑:“听说梁随之同学家里环境不太好,好像有个奇怪的亲人……”
……
少年站在门口,老人穿着极其体面的燕尾服,即便满脸皱纹还是保养得当模样,胸前一块小小的徽章上面写着【段】,字眼不大不小足够让人看清楚。
是个执事的模样。
老人一脸急色:““您好,我想找住这的林春莲女士。”
听到林春莲三个字,少年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异样,他淡淡开口:“她死了。”
老人执事精明的眼睛猛地一缩!
“什么!”
他有点激动,但很快又掩盖下来,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你说这房子的主人……死了……?”
“五年前12月23日。”少年重复了一遍。
老人浑身微微一颤:“那她有个女儿……”
“不知道。”
梁髓之出门,“咔”一声落上锁。
书包泛白的痕迹落在老人眼里,莫名让人一股心酸。
老人想跟着再问一声,杵着拐杖却跟不上只在原地直跺脚!!!
老人留在原地被门声震得晃了晃,他擦着汗,声音喃喃:“林春莲真的死了?”
“死了!”
早八百年就死了!”隔壁男人叼了根草,脸上红一脸青。
老人抬头望过去:“你怎么知道?”
那男人见老人有钱笑了两声,手把着钱的姿势:“这个……”
老人掏了几大张星币,男人一面数钱一面乐呵:“当然知道,林春莲嘛,一个老太太养着个漂亮的omega外孙,才养了一年就死了,这条街谁不知道这家住的小克星,专门克亲人。”
那男人想起上次隔壁打他一顿的少女气就不打一处来,又道:“这小外孙也是够浪荡的,没少招你们这些有钱人……呸!”
“老子看一眼都不行,就特么是贱命。”男人骂骂咧咧回屋。
老人执事拿着帕子,心里抖了抖。
他记得十多年前,这事处理的很好,林春莲说好了活着就不会把事给说出去,这也是这老太太当年的保命手段,怎么就突然死了呢,那她那个女儿呢?
望着铁皮生锈的大门,老人叹了口气。
这事还得回去跟主家说一声。
老人走到拐角被迎面而来的周真心撞了一下,扶起老人周真心一脸惊诧:“您好……您是不是认识林春莲女士……”
-
周真心走出贫民窟,到马路之外一墙之隔的大厦。
信息量太大了,她有点没办法接受,初中开始周真心就羡慕梁髓之的数学天才解题智商,即便他的家庭再贫瘠,即便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即便他那个时候软软弱弱的。
可她是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她突然觉得自己跟梁髓之没距离了,他就算再聪明,未来也……
周真心背着书包,觉得整个世界观都塌了,恍恍惚惚间被揪住书包,身体朝后一滞。
“哟~这不是一班的班长吗?跑这?”
缪苟从哥哥酒吧走出,几个无所事事少年叼着烟一眼就叮住人群中看见帝都一中校服,刚出院心情本来就不好,一见是周真心更来了兴趣,捉弄一班的天之骄子能让他们感受短暂的快乐。
周真心只是个beta,被揪着连退了两步。
一看是缪苟,刚才的思绪全然被打断。
“周真心,来这干嘛?也来红灯区玩儿?”
缪苟是个低阶alpha生平跟苏玫瑰最不对付,刚开学打的那架人全校皆知,他是个十足十家里卖黑的混混。
看见缪苟的那一刻,周玫瑰发现自己能做出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缪苟跟苏玫瑰不对付,如果他知道苏玫瑰很在乎梁髓之。
如果将梁髓之的天才光环拉下,那他不过是个普通的omega,不!甚至连普通都算不上……
她也可以随意占有他。
-
体育馆内,赛场上学生们挥洒汗水。
麦奇点了根烟站在围栏抽。
大屏下是星际联盟军队的上将,这次挑选第一名进入战队是板子上钉钉的事,麦奇很快抽完一根,瞥了两眼体育馆休息区难得安静的少女。
叹了一口气。
“是福不是祸。”
广播响起:“8000米急速竞赛选手请上跑道,下个项目alpha机甲竞赛。”
方茧叼着冰棍,递了根给苏玫瑰:“玫瑰,别紧张啊。”
少女扯过冰棍:“老子紧张个屁。”
方茧嘿嘿嘿笑:“我就怕你被影响,那事……”
“老子不是那死皮赖脸的人……”苏玫瑰偏头,侧过眼尾添了几份失落。
“随便吧,等进了机甲战队去了星际联盟,谁还记得谁呢……”
方茧抽了口冰棍冷气,直咧牙:“对啊,你说着两天腿的omega哪里找不到。”
“对了。”方茧扣上训练服抬头道:“缪狗出院了,他哥在学校门口放话说打断你两条腿。”
啃了口冰棍的苏玫瑰怂怂肩:“随便,让他把他全家都放出来咬人都行,老子要是退一步……”
“叮咚”
“叮咚。”
“叮咚。”
整个体育馆鸣响的不是800米竞速赛的枪声,而是层起不落的手机信息声。
先是寂静瞬间,引起怦然喧哗。
方茧滑动手机猛地大叫:“玫瑰!”
“你看!”手机递了过去。
上面赫然印着【污点“天才”---疯子基因】
网页的标题下的照片少年透着淡粉的冷白皮,一双安静漂亮的丹狐眼。
是她那天在教务网刷了很久才找到的照片。
“这是梁髓之吧……”
“他妈妈是精神病啊……还杀过人……”方茧瞠目结舌。
落差巨大在某种程度上给旁观者相信的念头。
“咚!”枪声响起,800米竞赛起跑声像落下的枷锁重重扣在苏玫瑰脑海。
她抓起手机,屏幕骤亮。
陌生的号码,接通。
“苏玫瑰,看见老子出院送你的大礼没……”
“赶紧给老子过来,别怪老子弄死他。”
“苏玫瑰!集中注意力!左侧机翼等着别人给你毙了吗!?”
“给,牛奶补充营养!”麦奇拍了一把少女肩膀,递过一罐牛奶。
苏玫瑰靠着栏杆望着一片空白的停机坪,得了牛奶。
她侧身呸了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