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御书房里上演了一通小白莲委屈告状大戏,从宫里出来,迎着寒风苏卿卿结结实实松了口气。
她上辈子南征北战杀伐天下,让她干点什么不好,偏让她来扮演自己最厌恶的小白莲。
吉祥笑呵呵跟在一侧,还要不知死活的询问她家主子演后感,“陛下信了吗?”
苏卿卿眯着眼睛望着宫门外被阳光照的有点反光的一大片白玉砖空地,“谁知道呢,信不信的不打紧,重要的是,他没有思量的功夫,等他日后回过神来,已经木已成舟。”
说话间,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在宫门前倏然停下,紧跟着,京兆尹黄兆中几乎是从马车上滚了下来。
仓惶凌乱,他铁青着脸被车夫搀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直奔皇宫。
苏卿卿微微眯着的眼睛睁开,瞧着京兆尹的身影消失在宫道里,转头兴致颇高的朝吉祥道:“我们去向征府上。”
御书房。
苏卿卿前脚才走,皇上便青着脸愤然砸了桌上的茶盏。
“本朝皮毛料子生意,向来是皇商经营,他赵丙春不过是个小小县令,竟然能把这种铺子当做封口的东西送出手!”
这是对皇上权威的挑衅。
内侍总管弓腰站在一侧,小心翼翼的劝慰,“陛下,奴才怎么觉得,刚刚太子妃娘娘那不像是诉屈,倒像是专门把这件事告诉您呢。”
皇上愤怒的冷哼,“她当然是专门把这件事告诉朕了,你当真以为她纯良朴善?就算她不知道,太子也知道,这皮毛料子是皇商手里的东西,太子能不提?不过是他们两口子唯恐这铺子将来被人翻出来遭人倒打一耙,自己个先抖搂出来罢了。”
内侍总管面色疑惑,“可,太子殿下为何不提?”
太子为何不提。
皇上心知肚明。
当时太子是带着来喜与南梁世子一起回来的,同行的还有苏享。
这么震撼人心的场面,若是太子紧跟着再抖搂出毛料铺子的事,那时候自己真的不会怀疑太子吗?
如果怀疑了太子,那再看来喜和南梁世子,以及镇国公,想必心境会又不一样,
皇上憋闷的叹了口气。
太子这是害怕。
他害怕明明做了好事却偏偏还要招致祸端。
想来当时的太子,肯定是打算瞒下来的,等到查清楚那铺子到底怎么回事再做回禀,哪成想就闹出谣言的事,闹出真假苏将军的事,还编排太子与这苏将军情根深种。
皇上烦躁的直接抄了桌案,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宫人回禀,“陛下,京兆尹大人求见。”
皇上怒气冲冲一愣,他怎么又来了?
难道向征反了?
皇上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让他进来。”
黄兆中几乎跌进来的,一进门,连礼都来不及行,人就嚎了出来,“陛下,不好了,二皇子妃娘娘被杀了!”
轰!
皇上就觉得像是有血直飚天灵盖。
“谁?”
黄兆中跪在地上,脸白的像纸,“二皇子妃娘娘。”
黄兆中这话才说完,外面御书房的大门就被人砰的推开。
连声通禀都没有。
皇上豁然抬眼,就见皇后扶着太后进来。
显然,这两位也得到了消息。
“怎么回事,哀家听说婉如出事了!”
因着镇国公的缘故,这几日太后一直身子不好,心情憋闷,脸色奇差,此刻更是难看到极致。
皇后素日不喜欢秦婉如,但是不喜欢也是她的儿媳妇,皇后扶着太后的手都有点发抖,“婉如到底出事没有?”
黄兆中飞快的看了皇上一眼,“二皇子妃娘娘在向大人府邸,被毒死了。”
皇后一瞬间只觉得一个重物朝着自己死死压过来。
震愕的头脑怔了好一下才回神,堪堪发现那个压着她的重物是太后。
太后昏厥过去了。
“快来人!母后!”
皇后想要大声呼叫,可嘴巴张开,却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她空洞又惊恐的瞪着眼睛,嘴巴一张一合,看向皇上。
皇上在受惊之下,分出一根理智的神经,“传太医。”
之前太后生病,皇上一直不闻不问,是以刚刚太后昏厥内侍总管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现在得了皇上的吩咐,他才面上涌出恰到好处的急色,急急出去传话。
太后和皇后气势冲冲而来,又人仰马翻而去。
她们一走,御书房倏忽间寂静下来。
只剩下皇后和黄兆中。
“到底怎么回事!京兆尹府衙的人不是在吗?”皇上跌坐回背后的宽大椅子里,找回了理智。
黄兆中泪眼婆娑道:“娘娘是替臣死的。”
皇上眸色凝重。
“臣从宫里出去之后,就立刻派人去给王宇将军传话,王将军得了消息立刻就赶来。
当时臣与王将军分作两路,王将军负责看守,臣负责审讯。
王将军刚刚抵达的时候,向大人也从外面回来了,向大人十分配合,甚至还主动要求单独被关押。
臣审讯许久,口干舌燥,便派人去沏茶,因着去的人是京兆尹府衙的,对向家不熟悉,沏茶的时候向家一个厨房管事的婆子好心告诉他给客人用的杯盏在哪里,上好的茶叶在哪里。
臣那手下也没有戒备,信了她的话,烧了水便给臣端了茶。
正好二皇子妃娘娘过来,说要看臣审讯,那茶水刚刚端来,臣还没有碰过,二皇子妃娘娘也跟着忙了那么久滴水未沾的,臣就先请娘娘饮用。”
说及此,黄兆中声音颤的控制不住。
“臣怎么能想到,那茶水入嘴,一口封喉。”
一口封喉。
一口封喉。
皇上只觉得这四个字耳熟的不行。
脑中电光火石一闪,苏卿卿的声音在耳边飘荡起来。
“幸亏当时吉祥换了,不然死的就是儿臣啊,我的天,一口封喉。”
怎么会这么巧合。
太子妃在南充险些被人毒死,现在,二皇子妃在京都,实实在在的被人毒死了。
都是一样的,一口封喉。
一个饮酒。
一个饮茶。
皇上一贯自忖天资过人逻辑强悍,可这一刻,他脑子乱做一团,怎么都理不出一个思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