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颜静德将墓室的石门恢复原样的时候,欧阳平将纸卷慢慢打开,纸原来是从练习本上撕下来的——是那种带横杠的纸,一共是五张纸,纸上的字是钢笔书写的蓝色的字,字歪歪倒倒,笔画很不流畅,无论是横竖,还是撇捺,抖动的都很厉害,纸上的字,是霍鹏举在极度紧张和极度痛苦的处境下写的,所以,写出来的字严重变形和扭曲。
五张纸,每张纸的抬头和下方都有一个用手按的血印,在每一个血印的后面都有三个字:“霍鹏举”。
欧阳平翻到最后一张纸,纸的右下方标注了时间:1988。12。27。
纸上的内容,同志们只能等得空的时候再看了。虽然悔过书上的内容,同志们已经知道了,但由霍鹏举自己写在纸上,让他自己历数自己的罪行,应该算是完颜静德的一大创新。让霍鹏举自己把自己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这不能不算是一大创新。在必要的时候,也应该让霍家人好好看看霍鹏举写的悔过书。看看他们还有没有脸继续高昂他们的头。
完颜静德将墓室的石门恢复原样以后,拿起铁锹走到完完颜奎的墓碑前。
完颜静德拔掉墓碑前半个平方左右的杂草和杂草中的枯树叶。
白知秋从完颜静德的手上接过铁锹,开始挖土,五分钟以后,一个脸盆大小的土坑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土坑的深度有一锹左右深。白知秋不敢挖的太深,他担心铁锹头会碰到骷颅头。
“知秋,再往下挖一锹就差不多了。”完颜静德道。
白知秋将铁锹头插在土坑的正中位置,然后用左脚慢慢踩下去。第一锹土挖上来的时候,铁锹头带上了蛇皮口袋的一个角,蛇皮口袋已经发黑。”
“东西就在蛇皮口袋里面。”完颜静德道。
白知秋又浅浅地挖了一层土,很快,大家看到了一个比较完整的蛇皮口袋。
白知秋用铁锹拨开蛇皮口袋上和周围的土。然后拎起蛇皮口袋的袋口。将蛇皮口袋整个儿拎出土坑——时隔七八年,蛇皮口袋竟然还没有腐烂。
蛇皮口袋的底部有一个球状物,除了一个球状物,好像好有一个条状物。
完颜静德用右手捏住蛇皮口袋底部一角,将球状物倒出口袋,很开,一个骷颅头从蛇皮口袋里面滚了出来。
骷颅头上的软组织早就完全降解。完颜静德将蛇皮口袋兜底翻过来,结果在底部发现了几块黑白相间的毛发。人的毛发降解的速度要慢一些。在蛇皮口袋的底部还有一把上了锈的、卷了口的菜刀——菜刀的刀体长三十公分左右,宽七公分左右。
“我就是用这把菜刀砍下霍鹏举举的脑袋的。”完颜静德道,“你们看——刀口都砍卷了。”
骷颅头从蛇皮口袋里面滚出来的时候,脸朝下,后脑勺朝上。
郭老看了看头颅脖颈上的刀口,和“5。19”无头尸脖颈上的刀痕两相对应。
白知秋用铁锹头将骷颅头拨正——脸朝上。
完颜静德从草丛里面拽了一把草,在骷颅头的上门牙上前后擦了几下,一眨眼的功夫,大家看到了一颗黄灿灿的大金牙。
这颗金牙应该是霍鹏举的标志,之前,同志们在调查走访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提到过这颗金牙。
刘大羽将霍鹏举的脑袋装进塑料袋的时候,吴所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欧阳队长,打捞队的同志已经来了。冯局长也来了。”
欧阳平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八点五十分,打捞队的同志们比预定的时间提前了十分钟。
一行人跟在吴所长和白知秋的后面直奔杜仲林。
完颜静德好像从吴所长和欧阳平的对话中听出了什么:“欧阳队长,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今天早晨的事情太多,欧阳平还没有来得及和完颜静德说打捞完颜格勒尸体的事情。当然,欧阳平之所以没有马上告诉完颜静德,还有另外一层考虑,同志们还不能确定完颜格勒的尸体藏在水下。”
欧阳平一边回答完颜静德的问题,一边移动脚步:“静德叔,情况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李郎中向我们提供一个情况,一九**年八月十七号的晚上——就是窦三爹在山路上遇见完颜格勒和霍永乐、霍永年那天的晚上,李郎中在回李家堡,路过杜仲林的时候,看到霍永乐、霍永年从杜仲林北边的芦苇丛里面钻出来,他们的身上还有水,我们怀疑水下面有东西,所以,请打捞队的同志到水下去看看。”
“完颜村周围的山林,我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想到完颜大塘,每年,霍家打鱼的时候,从来不在杜仲林附近那片水域打鱼,我竟然一点都没有想到。”从完颜静德说话的语气来看,他已经认定自己的女儿完颜格勒就在那片水域下面的某一个地方。
从今天早晨开始,欧阳平已经安排陈杰和李文化对霍永年实施监控和跟踪。蔡文英母子四人还在同志们的手上,这对接下来的打捞工作是非常有利的,案子的走向,全在欧阳平的掌控之中。
向西走了半里地,就到了完颜大塘的东岸,在东岸边,有一条蜿蜒曲折、高低不平的山路,李郎中走的就是这条路。
大家沿着东岸一路向南,走了四五百米的样子,然后右拐向西,路的北边是芦苇丛,路的南边是杜仲林,向西走了五六百米的样子,大家终于看到了那棵歪脖子杜仲树。当年,李郎中就是在这棵杜仲树附近看到从芦苇丛里面钻出来的霍永乐和霍永年的。
按照李郎中的描述,霍永乐和霍永年钻出芦苇丛的地方应该在距离歪脖子杜仲树十几米远的地方。
同志们走到歪脖子杜仲树跟前的时候,已经能听到嘈杂之声,大家还看到了攒动在芦苇丛中的人头。吴所长等人的出现,引起了完颜村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