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红接着道:“我就问二侉子。你怎么知道脊椎中间的肉最好呢?他说只要是杀猪的人,没有不知道的。他当时喝了不少酒,有点醉了,只有在喝醉酒的时候,他的话才会多一些。”
所有喝醉酒的人的话都比较多。
戚继红接着道:“我就问二侉子以前是不是杀猪买肉的。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忙解释说他是听杀猪的说的。”
刘大羽立即想到了“6.13”凶杀案当事人脖子上齐整整的切口和空格底板上的豁口(利器的一角留下的三角形的豁口)。只有杀猪买肉的才会有那么锋利的砍刀。
戚继红突然非常肯定地说:“警察同志,你们可以到荆南肉联厂去问一问。”
“荆南肉联厂?你怎么会这么想?”
“有一次,我帮二侉子洗衣服的时候,在他西服的口袋里面看到了一个荆南肉联厂的信封。”
“信封上写着什么?”
“信封上什么都没有——光板。我猜想,那个信封应该是用来装钱的。”
“装钱的?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至少是有一点根据吧!”
“我就是这么想的,根据吗,我没有,我爸爸工作前和退休后,每月拿工资的时候,工资都是装在信封里面的。二侉子过去肯定有工作,这一两年,有不少人嫌单位的收入低,就以身体不好办了停职留薪。当时,我并没有这么想,你们问的紧,我由二侉子口袋里面的信封想到了我爸爸拿工资的信封。你们可以去试试嘛。我也只能说这些了。我和二侉子只在一起呆了半个月左右,他一搬走,我们就断了,和二侉子相处一段时间以后,我才知道,他和我好,只是逢场作戏,既然他逢场作戏,我就没有必要放在心上了。现在,想一想,这倒是一件好事,当时,我也没想和二侉子能走多远,他这个人,跟他在一起,我没有一点安全感,我说的不是他的眼睛和鼻子有多可怕,我总感觉他深不可测,他的眼睛里面总藏着一些让人看不清。摸不透的东西。”
将刘大羽和欧阳平两路人马调查到的情况放在一起来分析,戚继红关于二侉子有可能是荆南肉联厂停职留薪的职工的猜测应该是有些道理的。当时,荆南市民餐桌上的猪肉,都是荆南肉联厂供应的,为了确保市场的稳定,肉联厂肯定要储存一些猪肉,这是由生猪的饲养和出栏时间决定的,猪的饲养需要过程,并非什么时候都能收购到生猪,储存猪肉,肯定需要冰库,有冰库,就肯定有冰块。如果嫌疑人是荆南肉联厂的职工,他是有条件弄到冰块的。这是其一;其二,嫌疑人如果是荆南肉联厂的职工,那他一定杀过猪,杀过猪,就一定有杀猪刀。嫌疑人不但有冰块,还有砍刀。
特别是嫌疑人的绰号二侉子,二侉子的“二”和大衣橱下面空格隔板上的血写符号非常的接近。
欧阳平当即拨通了郭老的手机,把刘大羽调查到的情况向郭老做了简明扼要的汇报。听完欧阳平的汇报之后,郭老非常高兴——也非常兴奋。他觉得二侉子的“二”和血写的符号比较接近。
欧阳平和郭老说好,明天早晨八点钟左右,他们先到清凉山路去接郭老,然后到荆南肉联厂去调查。
晚上九点半钟,陈杰等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了刑侦队。陈杰等人的宜兴之行没有任何收获。当陈杰等人知道欧阳平和刘大羽两路人马的调查结果以后,疲惫一扫而空。
第二天——即六月十九号的早晨八点钟,一辆汽车停在清凉山公园的大门口,不一会,郭老大步流星地来了。自从郭老和同志们在一起以后,他的精神状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的身子骨也硬朗了许多。郭老的加入,使同志们的精气神也提振了许多。
郭老上车之后,汽车驶出清凉山路,上了虎踞北路,然后朝大桥南路方向驶去。
荆南肉联厂在长江大桥南堡下。
肉联厂大门外的马路上,排着十几辆汽车,中间夹杂着几辆箱式货车,这些箱式货车应该专门运冻肉的。
汽车缓缓向前移动,速度很慢。
陈杰将汽车停在距离厂门口一百多米的一个汽车维修厂前的空地上。
汽车刚停稳,就见一个满身油污的修理工人走了过来:“这里不能停车,你们把汽车停在这里,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啊!”
陈杰跳下汽车:“师傅,我们只停一小会。”陈杰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四周确实没有地方停车。
欧阳平等人陆续走下汽车。
此人大概是看到了同志们身上的制服:“这样吧!请你们把汽车稍微往旁边挪一挪,留一个车位给我们。”
陈杰谢过师傅,爬上汽车,将汽车往右边挪了两米左右。
一行人步行去了肉联厂。
一行人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从传达室里面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人道:“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师傅,我们想找你们领导了解一点情况。”刘大羽道。
“你们是——”
“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队的。”
“你们是找厂长,还是找书记啊?”
“厂长,书记都行。”
“我给房书记打一个电话,房书记的办公室在一号楼的三楼。你们现在就可以过去。”师傅一边说,一边走进传达室,拿起电话。
同志们走进厂区,沿着一条水泥,朝门卫师傅手指的方位——一号楼走去。
大家首先看到了的是标有“一号库”、“二号库”、“三号库”字样的没有窗户的封闭式的建筑。
无疑,这些建筑应该是冰库。
一行人走到一号楼花坛前的时候,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从楼上冲下来。他笑容可掬地朝同志们走来:“你们是市公安局的同志吗?”
“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队的,请问您是房书记吗?”
“房得义,请,到我的办公室谈。”
大家跟在房书记的后面上了三楼办公室。
双方坐定之后,欧阳平从皮包里面拿出三张身份证复印件:“房书记,我们想看看你们单位有没有身份证复印件上的人。”
房书记接过三张身份证复印件,扫了一眼,然后道:“你们把这三个人的基本情况说一下?”房书记没有看出三张身份证复印件上人是同一个人。
“房书记,这三个人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这是怎么一回事情?”房书记又将三张身份证复印件看了一遍。
”这三张身份证全是假身份证,上面的姓名、家庭住址和身份证号全是假的。”
“你们确定此人是我们单位的职工?”
“房书记,我们不能确定,我们在调查走访中,发现此人似乎和你们单位有关系,此人有可能是你们单位停职留薪的职工,所以,我们想来碰碰运气。”
“停职留薪?早几年,我们单位确实有一些职工办了停职留薪。我们只有根据真实的姓名才能查到他是不是我们单位的职工。”房书记没有听懂欧阳平的话。所以,他在回答欧阳平的问题的时候,严肃认真的程度不够。
“房书记,情况是这样的,”欧阳平觉得有必要说一下案情,以引起方书记的高度重视,“六月十三号,我们在天时宾馆307号房大衣橱下面的空格里面发现了一具无头男尸,经过调查,身份证上这个人的嫌疑非常大,作案之后,他又两次返回天时宾馆307号房,三次入住天时宾馆307号房的时候,他用的就是这三张身份证——这是宾馆留下来的身份证复印件,三张身份证上的姓名、家庭住址、身份证号虽然是假的,照片上的人也有所不同,但他的脸型、眼睛和鼻子却是同一个人,一个服务员经过回忆,向我们提供了这个重要的情况,房书记,您再仔细看一看。”
房书记一张一张翻看了三遍,这次,他看的特别认真,在翻看照片的时候,他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警察同志,此人杀人之后,为什么还要两次返回杀人现场呢?”房书记问到了更深一层的问题。当然,他想找到同志们到肉联厂来调查和他协助警方调查的合理性。
“说来话长,我只能提纲挈领地说一下,刚开始,根据尸检,我们认为死者遇害的时间在二月中旬和三月中旬之间,凶手具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事实证明,凶手误导了我们判断和调查,死者遇害的时间应该更早一些,因为凶手在杀死死者以后,两次返回案发现场,在死者的尸体上放了一些冰块,冰块延缓了尸体腐烂的时间。你们单位有冰库,有冰库就应该有冰块;再者,死者脖颈的切口非常平整,所以,死者的脑袋应该是一刀切开的,你们单位搞的是生猪的屠宰和冷藏,一刀将人的脑袋切割下来的利器应该是有的;还有,有一个女人向我们提供了一条非常重要的信息,他在为此人洗衣服的时候,在口袋里面发现了一个肉联厂的信封,你们单位的职工在发工资的时候,是不是用信封装的钱?”
欧阳平说的已经很多了,房书记似乎也听明白了:“不错,在职职工、退休职工和停职留薪者的工资都装在信封里面。这样吧!我把各车间的一二把手都请到这里来,他们或许能从这三张身份证复印件上看出点什么?你们放心,只要此人是我们单位的职工,就一定有人认出他来。不好意思,我平时和工人接触的不多,我对此人一点印象都没有。”房书记的态度一下子积极主动了许多。
“房书记,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协助公安机关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房书记一边说,一边走到办公室的门口,对着走廊大声道:“霍秘书,你过来一下。”
不一会,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走到办公室的门口。
“霍秘书,你现在就打电话,让各车间,各部门第一、第二把手到我的办公室来,再把梅厂长也请过来。”
“我现在就去办。”
霍秘书走后,房书记才想起给同志们递香烟和倒水。
在等待的过程中,欧阳平和房书记进行了闲聊,在闲聊中,同志们得知,肉联厂不但有四个冰库,还有一个制冰厂,有些商家在运输猪肉的时候,由于路途比较远,所以,他们在运输的过程中需要一些冰块,当然,凡是需要冰块的单位和个人都可以到他们单位的制冰厂购买冰块。制冰车间在销售产品的过程中,还可以根据客户的要求对冰块进行切割。欧阳平有理由相信,胡副局长灵堂里面所放的冰块应该是在肉联厂的制冰车间购买的。
三四分钟的样子,楼梯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楼下传来了人们互相打招呼的声音。
不一会,三三两两的人朝房书记的办公室走来,房书记将他们引进办公室旁边的会议室。
五六分钟以后,坐在会议室里面的人已经有十七个。
房书记将欧阳平一行领进会议室的时候,又有两个人走进会议室。
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的是梅厂长,房书记将梅厂长领到欧阳平和郭老的跟前。双方客套了几句之后,房书记开始说开场白:“把大家请到这里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这几位是市公安局刑侦队的同志,这位是欧阳队长。具体的情况,请欧阳队长跟大家说。欧阳队长,你可以开始了。”房书记朝主席台指了指——主席台上有一个讲台。
欧阳平走到第一排座椅前,面对着大家道:“非常抱歉,占用大家的宝贵时间,感谢大家的支持,情况是这样的。”欧阳平从韩玲玲的手上接过三张身份证复印件,“我手上有三张身份证复印件,虽然是三张,但却是同一个人,这是三张假身份证,除了胡子和络腮胡子,脸型。眼睛和鼻子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