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悦,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秦可悦点了一下头。
“秦可悦,根据你提供的情况,我们已经将黄文青抓捕归案。前面,你的表现不错。我们说话是算数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把问题说清楚,我们会在量刑的时候做适当的考虑。坐在我旁边的这位是我们的冯局长,今天的审讯,也许是你最后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希望你好好把握。你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秦可悦点了两下头。
“你和黄文青一共做了几起案子?”
“三起。”
“哪三起?”
“天时宾馆的案子,还有天都宾馆的案子,再就是安徽滁州舜天宾馆的案子。”
“你能对你说得话负责吗?”
“我知道的,我说,我就参与了这三起案子,至于黄文青做的其它案子,我不知道。”秦可悦话中有话。
“至于黄文青做的其它案子?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除了这三起案子,黄文青还做过其它案子?”
“在跟我认识他之前,他肯定做过其它案子。”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他在杀害窦永国和萧迎风的时候,眼不眨,心不跳,一点都不紧张、慌乱,用砍刀砍两个人的脑袋的时候,就像破瓜切菜一样。他在作案前,作案中和作案后,出奇的冷静和从容——杀人就像是他从事的职业。他计划的也很周密。我跟他认识的时候,他的手上有好几样值钱的东西,还有大把大把的钱,他原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哪来的这些钱和东西的呢?所以,我断定他以前干过同样的事情。很可能是轻易就得手了,所以,他就一发不可收拾。要不然,他为什么对自己的过去只字不提,并且伪造那么多假身份证呢?”
“你既然已经看出来了,为什么还要上他的贼船,甚至狼狈为奸、为虎作伥呢?”
“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刚和他接触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这个人嘴巴很紧,个性沉稳,在我面前,他从不提过去的事情,我要是知道他的过去的话,是绝不会上他的船的,等我知道了以后,已经迟了。等我不知不觉,也成了杀人凶手以后,我还能全身而退吗?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可他知道我住在四所村。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和他走到一起,自己也是有责任的。我贪图享受,爱慕虚荣,欲求不满,放纵自己,做任何事情都不会考虑后果。现在想一想,我本来有比一般女孩子都好的条件,我父母都是教师,因为我父母受人尊重,我也跟着占了不少的光,父母从小就对我百般呵护——疼爱,他们也想把我培养成对社会和国家又用的人,对我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可自总是违逆他们的心愿,朝相反的方向走。自从从我和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搞在一起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我父母曾不止一次挽救过我,我的工作是父母托人找的,我的对象也是我父母学校的老师,他性柯,其实,他对我非常好,可我眼皮子浅,看到的只是表面的东西,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我这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做了第一起案子以后,我就想离开黄文青,我不能不为自己的女儿考虑,可黄文青几句话就把我唬住了。”
“黄文青是怎么说的呢?”
“他说我的手上已经沾了血,再也洗不干净了。没有办法,我只能任由黄文青摆布。其实,我的手上并不曾沾血,人是他黄文青杀的。黄文青说,我虽然没有亲手杀人,但我参与了杀人,他说的也是事实,我确实参与了他的杀人计划,我甘愿做黄文青钓鱼的诱饵,引诱那些目标上钩。”
秦可悦这段话说得还算透彻。
“你和黄文青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是一九九五年的春天。”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我们是在酒巴认识的。我就不瞒你们了,前一个男人跟我好了一个多月就把我甩了,刚认识的时候,他把握捧上了天,说我是他见到的最漂亮的女人,新鲜劲过去以后,他就把我一脚蹬開了。分手,我能接受,好聚好散吗?可他的分手方式,我受不了,不愿意在一起,说一声,一拍两散,可他躲起来了,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些天,我的心情不好;就到酒巴去喝酒,正好遇到了也在那儿喝酒的黄文青,我们俩就聊了起来,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去物色漂亮女人的。刚开始,我们只是随便聊聊而已,我并没有把黄文青当一回事。”
“为什么?”
实际上,秦可悦也是在寻找新的目标,和丈夫离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婚之后,她已经没有后顾之忧,所以,她不大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没有把黄文青当一回事情”,恐怕是黄文青不符合她的条件吧!
“你们也看见了,黄文青其貌不扬。”
“他看上去不像是一个有钱人?我说的对不对?”
“您说得对,但出乎我意料的是,第三次见面的时候,他把我领进了新百商场首饰柜,给我买了一根金项链和一枚金戒指。他和我以前接触过的男人不一样?我以前接触的男人,他们既想和我耍,又怕多花钱,即使大方一回、两回,也都是小打小闹,顶多一两千块钱就把我打发了。黄文青给我买的金项链和金戒指,一共花了一万三千多。当我看到他手腕上那串玉珠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很有钱。”
黄文青能义无反顾地办停职留薪的手续,经济上一定是有了一定的积累。
“你懂玉器吗?”
“我不懂玉器,但我会比较,前一个男人给我买过一个和田玉佩,价值一千二百块钱,玉佩是在新百商场首饰专柜买的,买的时候,还附有一张鉴定书。两相比较,我就知道黄文青手腕上的和田玉珠应该值不少钱。那串玉珠,黄文青一直戴在手腕上,睡觉、洗澡的时候都不曾拿下来过。可见它不是一般的东西。任何人看到那串玉珠都是会喜欢的——因为那串玉珠珠圆玉润,实在是太漂亮了。”
“于是,你就上了他的船。”
“我要是知道会有今天,我是不会上他的船的,我看他出手阔绰,舍得在我身上用钱,从不扣扣索索、畏畏缩缩,我也想有一个比较好的归宿,我不想一辈子晃飘荡荒诞下去。我看他不像是逢场作戏,如果仅仅是逢场作戏的话,他就不会在我们身上花那么多的钱。我家,你们也去过了,我家那套红木家具就是黄文青买给我的。他隐藏的很深,假身份证的事情,也是在杀害窦永国以后才知道的。他还送给我好几件首饰。面对这些东西,不动心的女人是没有的。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我哪知道他的心里面藏着那么大一个心思呢?”
“哪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他将窦老板麻翻,往嘴里面塞上毛巾,然后把窦老板放进大衣橱下面的空格里面,我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但明白的太晚了。我和窦老板全在他的算计之中,窦老板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他把我和窦永国捆绑在了一起。”
“你把你们俩设计杀害窦老板的过程交代一下,从入住宾馆到杀害窦老板,再到离开天时宾馆,交代的越详细越好。”
“去年年底,在黄文青的刻意安排下,窦老板认识了我。”
“等一下,既然你知道是黄文青刻意安排你和窦老板认识,你就应该知道黄文青不怀好意,另有图谋。”
“刚开始不知道,我是后来才明白的。刚开始,他跟我说,窦老板的手上有几样宝贝,如果能做成这笔生意,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黄文青还说,窦老板自己并不知道这几件宝贝很值钱,他只知道值钱,但不知道到底值多少钱,但他一定会开出比较高的价格,既然窦老板明白表示喜欢我,就让我和窦老板多接触,争取把这笔生意做成功。窦老板只和我接触过一次,就像牛皮糖一样黏上了我,但我只答应他相处一段时间再说——这也是黄文青的意思,我知道,黄文青想吊一下窦老板的胃口。我越是这样,窦老板就越是性急。为了让我看到他的诚意,窦永国还带我去了夫子庙,他在夫子庙贡院路189号租了一个门面,打算做古玩生意。连着很多天的晚上,他打的送我回四所村,他想到我家去。但我在天是宾馆附近下车,没有让他到我家去。”
“黄文青和窦永国是什么时候提生意上的事情的呢?”
黄文青也该直奔主题了。
“他一直在跟窦老板谈生意上的事情,可窦老板很谨慎,他不想早早出手,他想再撑一撑黄文青,目的是把价格抬得高一些。”
“你们是怎么跑到天时宾馆去的呢?”
“黄文青说,可以答应窦老板的要求了,既然窦老板迫不及待,那就成全他,但不能把窦老板带回家,不能把窦老板带回家,就只能在宾馆,十一号的晚上,我就答应窦老板,让他十二号晚上到天时宾馆308号房间来。十二号下午四点多钟,黄文青住进了307号房,半个小时以后,我住进了308号房。”
“黄文青自己用的是假身份证,他为什么让你用真身份证呢?”
“刚开始,我并不知道黄文青用的是假身份证。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杀死窦老板以后,我几乎天天夜里做噩梦,我很害怕,杀人是要偿命的。黄文青叫我不要害怕,他说就是神仙都不可能知道案子是我们做的,我不相信,我以为他是在安慰我——宽我的心,他说,他入住宾馆的时候,用的是假身份证,窦老板的尸体在307号房,警察再怎么查都查不到我的头上来,他之所以让我住进308号房,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我一想,黄文青说的很有道理,他确实把什么都想到了。他还在窦老板的尸体上放了很多冰块——冰块是他事先准备好的。并在冰块上盖了一床被褥。我问他为什么要在尸体上放冰块和被褥,他说,这样就可以延缓尸体腐烂的时间,你们已经知道了,之后,他又返回天时宾馆两次,后两次入住307号房的目的还是往尸体上放冰块。”
“十二号晚上,黄文青和窦老板谈生意上的事情了?”
“没有谈。也用不着谈。谈生意,只是黄文青的幌子。”
“黄文青至少要让窦老板把几样东西带到宾馆吧!”
“那几样东西,窦老板一直带在身边。他从安徽黄山太平湖来,到荆南以后,住在一个旅社里面,他不放心,所以,一直把值钱的东西带在身边。只要把窦老板引到宾馆,黄文青的目的就达到了。”
“窦老板知不知道你和黄文青之间的关系呢?”
“不知道,他只知道我们认识,窦老板也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如果他知道我和黄文青之间的关系,他肯定会非常小心——他也不会咬我的钩。”
“窦永国即使咬了我的钩,也是加了几分小心的——他防着我呢。黄文青杀死窦永国之后,打开他的包,结果是,就只有两间东西。”
“哪两件东西?”
“青铜编钟和一个玉环。窦永国留了一手。他虽然生活在小地方,但做古玩奇石的生意已经有不少年,他也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关键是他知道自己手上的东西的份量。所以,他没有把东西全带在身边。”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合谋杀害了窦永国,但只得到了一个青铜编钟和一个玉环?”
“那倒不是,处理完窦永国的尸体之后,我们去了窦永国入住的宾馆。窦永国的身上不是有门卡吗?他曾经领我去过几次,我知道他领我去的目的——他是想做那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