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滁州,你们既然已经盯上了芮金亭——芮金亭也已经上钩了,你为什么不马上动手,还要让秦可悦回荆南呢?”
“秦可悦说她想女儿了,就是因为她想到了父母和女儿——她唯一牵挂的人就是父母和女儿,她想打退堂鼓——她不想再参与我的事情了——她不想再跟我往前走了。她觉得自己作恶太多,她的精神上也出了一点问题,夜里面梦多,经常被吓醒,有时候还莫名奇妙地淌虚汗。除了想父母和女儿,她还不放心天时宾馆的案子。她一定要回荆南去看看,她答应我,只要让她回去看看,只要确定荆南这边没事以后,她就回滁州,我也答应她做完滁州的事情以后就再也不干了。我是发了毒誓的,她才相信的。”
事实证明,秦可悦的预感是对的。
关于黄文青选择秦可悦做搭档与诱饵,黄文青说的非常透彻:他之所以选定秦可悦做他的搭档与诱饵,是因为秦可悦有三大特点:漂亮美丽,这自不必说,这是第一点;秦可悦身上的女性特征非常突出,她不但身材匀称丰满,而且风骚性感,秦可悦不同于一般漂亮的女人,她身上的魅力和性感是从骨子里面流露出来的,她不需要搔首弄姿,也不需要卖弄风情,只要她往男人面前一站,不说话,也不需要做任何动作,男人就能感觉到她的魅力和性感,她的魅力和性感是从眼神和身材上自然流露出来的,这是第二点;最重要的是第三点,秦可悦的身上表现出来的气质,素养和做派,是一般漂亮女人所没有的。漂亮女人有两种,一种仅限于漂亮,但这种漂亮缺乏持久性,咋看很漂亮,但仔细一看,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情了。秦可悦的漂亮很耐看,不管你怎么看,也不管你看多长时间,你挑不出她一点毛病,这也就是说,秦可悦的漂亮是从骨子里面透露出来的,天生丽质,说的应该就是秦可悦这种女人。当然,这和秦可悦从小生活的环境有很大的关系,秦可悦的父母都是老师,可谓书香之家吧!虽然秦可悦在学业上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但由于从小就受到父母耳濡目闻、潜移默化的影响,她身上慢慢养成了一种高雅的气质,这种气质只有在长期的教育和文化氛围比较浓厚的环境里面才能形成。秦可悦还会跳舞和弹钢琴——可见父母在秦可悦的身上花了不少心血。遗憾的是,秦可悦并没有按照父母期待的那样成长,这应该是父母非常后悔和懊恼的地方吧!
事实证明,黄文青的判断是正确的,她的选择也是正确的。窦永国和萧迎风见到秦可悦第一眼的时候,就六神无主、魂不守舍了。黄文青自己就是一个男人,她站在男人的角度来看秦可悦,用男人的眼光来选择秦可悦,所以,她所选择的目标应该是适合绝大多数男人的眼光和喜好的。
黄文青曾经物色过好几个女人,戚继红就是其中之一,但戚继红等女人,仅仅是外表上漂亮美丽的女人,她们的内在气质和风韵,对男人来讲缺乏持久的吸引力。所以,在接触和考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准确地说,是在黄文青对那些女人赶到厌倦和乏味之后,他放弃了戚继红等女人。
黄文青选定秦可悦之后,就开始为他的杀人计划做准备了,选一个女人作为自己的情人,这不是一件难事,要想让秦可悦不但做自己的情人,还要做自己的同伙、搭档和诱饵,并且把自己的命运和他黄文青的命运捆绑在一起,就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和观察,黄文青找到了秦可悦的命门:秦可悦爱慕虚荣、贪图享乐。我们都知道,爱慕虚荣和贪图享乐,是要有经济基础做铺垫的,于是,黄文青开始在秦可悦的身上进行投资,除了给秦可悦买高档衣服和首饰,还给秦可悦大把大把的钱,天时宾馆的案子做成之后,他还出大钱帮秦可悦家搞装潢,秦可悦经常出没于宾馆酒店,看看自己家确实太寒碜,所以,即使搭上什么男人,她也不敢把男人往家带。这么说吧!秦可悦早就想把家装潢一下,苦于手上没有钱,黄文青出钱帮秦可悦家装潢,这使秦可悦非常感动。
本来,秦可悦是不看好黄文青的,我们都知道,黄文青的相貌比较特别,特别是他的眼睛和鼻子。看上去,面目狰狞,令人望而生畏。白天看,令人毛骨悚然,晚上看,不敢想象,随着黄文青在秦可悦投入的逐渐增加,秦可悦逐渐接受了黄文青的感情,很快,秦可悦慢慢发现,黄文青就是她苦苦寻觅的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因为黄文青是她遇到的唯一一个能满足她所有愿望的男人。关键是黄文青很能赚钱,秦可悦参与了黄文青做的几笔生意,亲眼看见把低价收购来的文物卖出了很高的价钱。在秦可悦打定主意、死心塌地跟黄文青共度一生的时候,黄文青继续谋划他的杀人计划,杀害雄心勃勃,打算到荆南来打天下的窦永国之后,他又盯上了自称是老江湖的萧迎风。
“窦永国的手上一共有几件宝贝?”
“一共有五件。”
“哪五件?”
“一把青铜剑。一个虎符——只有半对,一个编钟,一个玉壶,一个玉环。”
“除了黄金虎符和青铜剑之外,编钟、玉壶和玉环都出手了?”
“都出手了。”
“一共买了多少钱?”
“编钟买了二十二万,玉环买了四万,玉壶买了七万。”
“钱在什么地方?”
“钱在银行卡里。”
“银行卡在什么地方?”
“在我身上。”
黄文青居无定所,把银行卡放在身上,可以理解。
“把卡拿出来。”
“在裤子后面的口袋里面,你们自己拿。”
欧阳平和刘大羽站起身,走到黄文青的跟前。
黄文青慢慢站起身。
刘大羽掀起西服的下摆,在黄文青的裤子后面有一个口袋,口袋鼓鼓的。
口袋上有纽扣,刘大羽解开纽扣。从里面掏出一个皮夹子,打开皮夹子,一层一层地看了看,里面除了三张身份证和一些纸币以后,并没有黄文青所说的银行卡。
“银行卡在什么地方?”
“在中间一层的夹层里面——在这一层,翻开,卡在后面的夹层里面。”黄文青指着中间一层道。
皮夹子比较硬,把银行卡藏在皮夹的夹层里面,凭手感是摸不出来的。除了黄文青自己,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皮夹里面有夹层的。
刘大羽将中间一层翻过来,在夹层里面果然有一条重叠在一起的不起眼的缝,抠开缝隙,里面果然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刘大羽撕开缝隙,从里面抠出一张深蓝色的银行卡。
这是一张工商银行的银行卡。
“卡里面有多少钱?”
“卡里面一共有一百二十几万。”
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一百二十几万,不是一个小数目。可见,黄文青杀人越货的生意做得不错啊!暴利是驱使黄文青杀人越货的原动力。
“密码是什么?”
“密码是我身份证倒数第七个数字到倒数第二个数字。”
黄文青做任何事情都要把“七”——或者和“七”相关的数字捎带上。
“你为什么要选择倒数第七位数字呢?”
“这——”黄文青已经知道,所谓逢“七”皆吉,完全是骗人的鬼话。
“说!你入住天时宾馆的时候,选择的是307号房,杀害萧迎风的时候,你选择的是天都宾馆的407号,而不是自己的405号房间,入住滁州舜天宾馆的时候,入住的是207号房?这是为什么?”
“一个得道的老和尚说‘七’是我的幸运数字。所以,我入住宾馆的时候一般都选择和‘七’相关的房间。做大事的时候,也尽量往‘七’上靠。事实证明,那个老秃驴完全是胡说八道。我太蠢,竟然相信了他骗人的鬼话。”
黄文青所说的“大事”应该是指杀人越货。
刘大羽从皮夹里面拿出三张身份证,一张一张地看了一遍,一张身份证是黄文青的身份证——身份证号码显示,黄文青出生年月日是1957年9月13日,另外两张分别是一个叫魏文秀的身份证和一个叫赵梦雄的身份证。
赵梦雄应该是黄文青伪造的第六张身份证。黄文青租陈老师家房子的时候,所用的应该就是这张身份证。
“据我们所知,连同赵梦雄的身份证,你一共伪造了六张假身份证,另外四张身份证呢?”
“另外四张身份证已经被我扔掉了。”
“为什么要扔掉?”
“用过以后,我就扔掉了,我不想再用第二次。”
“这也就是说,魏文秀和赵梦雄这两张身份证,还没有发挥作用,所以,你留着它们。”
“是的。”
“这些身份证是找谁伪造的?”
“我不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呢?”
“对方见面的时候,带着墨镜。”
“六张身份证是找一个人做的,还是不同人做的,”
“同一个人做的。”
“你难道不怕他认出你来吗?”
“每次见面的时候,我也戴着墨镜,他没法认出我来。”
“做身份证不需要照片吗?”
“我自己拍好照片,只要把照片交给对方就行了。”
“你在萧迎风身上搞了多少钱?”
“除了两样东西之外,另外三件东西,我出手了。”
“除了两样什么东西?“
“一个青花梅瓶,一枚金印。”
“两样东西在什么地方?”
“在——”黄文青欲言又止。
“说!”
“我在杨公井秀才巷租了一间房子,两样东西在租出屋里面。”
欧阳平朝陈杰看了一眼,陈杰从身后拎出蓝颜色的行李箱,走到黄文青的跟前,打开箱盖。
当陈杰将行李箱放在黄文青的面前的时候,他突然目瞪口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他的行李箱。
欧阳平走到箱子跟前,拿起金印和青花梅瓶:“黄文青,是这两样东西吗?”
“是——是这两样东西。”
“另外三件东西一共卖了多少钱?”
“一共卖了三十八万。”
“一百二十几万,减去三十八万,再减去三十三万,;另外四十几万是怎么回事情呢?”
黄文青突然选择了沉默。他又开始用衣袖抹鼻子下方的分泌物。
“黄文青,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伪造身份证,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根据你在天时宾馆和天都宾馆所做的两起案子来看,你谋划缜密,手法老练,之前应该练过手,并且已经积累了不少的经验,根据我们的分析和判断,你的手上可能不仅仅是两条人命。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我们希望你在人生的最后阶段,能活的像一个男人,千万不要让我们瞧不起你。”
“能——能给我一点水喝吗?我口渴的厉害。”
“这——没有问题。”欧阳平朝韩玲玲点了一下头。
韩玲玲倒了一杯水,递到黄文青的手上。
黄文青分若干口,将茶杯里面的水喝完了,他显然是想借喝水的机会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刚才,他的情绪出现了一点波动。
“黄文青,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黄文青点了一下头。
“在和秦可悦认识之前,你还做过哪些杀人越货的勾当?”
“在和秦可悦认识之前,我还杀过一个人——只杀过一个人。”
“此人是谁?他也是做古董文物生意的吗?”
“他是一个卖货郎。”
“卖货郎?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地方的人?”
“他叫曹明楼,是浦口区东门镇人。”
曹明楼可能不是一个普通的卖货郎。他的手上一定有非常值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