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依斐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鹊桥上又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男人笼了一袭黑袍,头上戴着兜帽,看了看疾驰而去的马车,又看了看云依斐离去的背影,最后把目光定在摔碎的荷花灯上,喃喃自语。
“呵,妾有意,郎无情,不曾想高高在上的国师也会有一段风流韵事,只是不知她若知道,又该作何感想。”
说过之后,心情似乎很好,抬头看漫天孔明灯,又低头看水中飘荡的莲花灯。
一个黑色的身影闪到近前,单膝跪地,“主上,何时动身去城主府?”
男人眸光一厉,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听说今晚的孔明灯是一人买下的,只为了讨好喜欢的人。
若不是亲眼所见,真是不敢相信,国师竟是那种懂得浪漫的人,他果真变了。”
跪在地上的人背脊挺直,不知该说什么,只低着头一言不发。
男人笼了笼身上黑袍,“安顿的住处弄好了吗?还没人透露我们的行程吧,明天去城主府,给他们一个惊喜吧。”
跪在地上的人闻言,如释重负,“是的,主上,一切安排妥当。”
男人点头,从孔明灯上收回视线,嘴角挂着冷笑,朝桥下走去。
邺城,城主府。
上官燕婉三人一路狂奔,停在了城主府门口。
容非洛弯腰喘着粗气,脸色通红,骂骂咧咧。
“他娘的,你们俩跑那么快做什么!后面有鬼在追吗?亡命之徒一样!”
钟良钰肩上还扛了个人,却气息流畅,丝毫不见大气急喘,只凉凉地扫他一眼。
孙思柔被他裹着扛在肩上,颠来荡去,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忍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赶紧露出个头,呼吸新鲜空气。
结果,脑袋刚伸出来,气没吸两口,又被一只大手按了回去。
容非洛本就弯着腰,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入目就是乌压压的黑发,倒垂下来,吓得一口气硬是没喘上来。
透过层层黑发,刚好与她视线齐平,虽只是一瞬间的对视,却看出了端倪。
“咦?良钰兄,你喜欢的这个女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我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
钟良钰一手把孙思柔的脑袋按进去,闻言身形一怔,脸一绷,冷冷地吐出四个字,“你看错了。”
容非洛听出他的敷衍,有些生气,站直身体,叉着腰,气宇轩昂地指着他肩头的被子。
“你休要骗人,小爷我的眼睛好着呢,而且看过一遍的人几乎是过目不忘!我肯定在哪里见过她!我敢保证……”
话未说完,脑后勺又是一痛,捂着头原地跳起来,嗷嗷乱叫。
上官嬿婉拍完之后,没有丝毫的同情心,对着城主府的大门,抬脚狠狠一踹。
“保证你大爷!赶紧回去,你爹喊你吃饭了!”
话音落,转头看向钟良钰,“跟我去流风院。”
两人一前一后,倏忽不见了踪影。
容非洛踉跄两下站直身体,对着两人的背影大喊大叫,“小爷再也不要跟你们做朋友了!真他娘的没义气,还偷袭!”
到了流风院,秋绮已经迎了上来,正要说什么,看到她身后的人,又改了口。
“公、公子,你回来了,真是担心死了!我被人群挤开,找不到你们的踪影,便回来等着了。”
上官燕婉点头,示意她把孙思柔接过来。
“把她带里屋去,一会儿让人烧点热水泡泡,别染了风寒。”
秋绮面露疑惑,却还是一言不发走上前,接过裹成一团的被子,费力地抱了进去。
上官燕婉往椅子上一坐,先是喝了杯水,这才看向屋内笔直站着的人,缓缓开口。
“钟小将军是不是有话要问?要不先口水?”
钟良钰憋了一晚上,肺腑都快烧烂了,哪里还有闲情喝茶!
“公主,这里没有外人,我便敞开窗户说亮话了,她到底是谁?公主明知她女儿身份,还故意推给我,到底意欲何为?”
上官燕婉抬头看他,神色十分坦诚,“没错,我确实知道她的身份,也是故意塞给你的,因为在这里,本宫唯一信赖的人就是你。
她是对我很重要的人,但我身边过于危险,时时刻刻都充斥着未知的艰险,她留在我身边,只会受伤。
就像今晚,钟小将军那么聪明,肯定也猜出来了,他们想要劫持的人是我,你徒弟只不过是殃及池鱼罢了。
但凡她靠近我,就会有危险,所以我才会把她送到你身边,让她长点本事,有一技之长,最起码能保护自己。”
钟良钰扭头看她,浓眉紧皱,“那为何不把她放在国师大人身边?或者景王殿下身边也行,总归是能信得过的人。”
上官燕婉嘴角微微上扬,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忽而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钟小将军,你应该知道吧,当初我父皇有意把我嫁给你。”
钟良钰心头一紧,警惕地盯着她,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