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成婚时,我期盼,日日夜夜期盼你们能去接我,接我来,来这儿跟你们一起送她出门,但我没有等到,后来二哥哥成亲,我不敢抱希望了,你们同样没去接我,二哥哥亲自给我送了很多糖果,还给了我二嫂嫂亲手绣的手帕,我很开心。”
“这个家,我从来不是参与者,我生来就是外人。”她仰着头,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一点重量都没有。
可一字一句,却像是重锤,重重的砸在杨氏的心中,叫她痛不欲生。
杨氏被骆大学士搂着离开后,骆玉坐在镜子前看着红肿的脸,将握在手心里的小白瓷瓶打开,一股清香药味蔓延出来。
肿烫的脸那么明显,除了陆源却没人看到。
她垂眸看着小白瓷瓶,手细细的摩擦着瓶身。过了好一会儿,慢慢地吐出一口气,用一根干净的簪子舀出一点敷在脸上。
一不小心,簪子戳在白嫩的脸上,霎时一个血痕,疼得她抽了一口气,脚忍不住用力的蹬在地板上,凄惨额闷哼一声。
“疼。”她说了一个字,手抖着轻轻地抚在脸上,眼泪簌簌而落,“好疼。”牙齿咬住唇,一点哭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这日过后,骆玉没有再跟杨氏骆大学士说一句话,至于骆三姑娘,骆四姑娘,骆玉同样如此,能避则避,避不过就当陌生人看待,她也落得自在。
成亲第一步是纳采,分为两个步骤,第一是提亲,女方家同意后,便有第二步骤,男方带着两只活雁上门求婚。
接下来是问名,纳吉,纳征,请期。
最后定下来,骆玉跟陆侯爷成亲日期,在八月初二。
这些日期里,陆侯爷一个铜板都没带上门,活雁倒是给骆府送了四只,鹿皮也送了两张,其他的……啥都没送。
毕竟文书上写的清楚,将来小侯爷迎娶骆家嫡女,一份聘礼都不要,而陆小侯爷也真不怕被人非议,每次什么都不带,还昂首阔步,一点也不带虚的。
与此同时,京城就连五岁的孩童都知道了天下最吝啬,最漂亮的侯爷要成亲的事了。
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读书人将之编成了一首市井小曲,完全忽视了侯爷的漂亮,抓住了侯爷的吝啬。
京城五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的,随便揪出来一个都会唱:
陆侯爷,好吝啬。
一个铜板扳十瓣。
娶得骆家小娘子,不日回家转一转。
侯爷为了省银子,这也要人做,那也要人做。
小娘子快快逃吧,这婚事不要再结。
当然,有好几个版本,这只是其中之一,侯府唯一的小厮听到后,嘴角都抽了,没敢跟侯爷提一句,就怕被暴怒的侯爷打得半死。
不过纸包不住火,陆侯爷到底还是知道了,当场冷下脸来,显然气得不轻,差点提起马鞭上街,将这群敢非议朝廷命官的刁民缉拿归案。
随后,这事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还给传到了宫里,太后娘娘也知道了,当天就召见了自己最喜欢的外甥——陆侯爷。
陆侯爷进宫一趟,先去御书房跟他皇帝舅舅禀报了不少军务,又语气低沉说了一些私事,都是关于骆玉跟他成亲的事。
陛下听完他的来意,脸都黑了,一巴掌拍在桌上,怒气冲冲的对着他喊:“她才十六岁?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子而已,怎么当得起二品夫人?我大宣几百年来,还没出过十六岁的诰命夫人呢?”
陆源美目一冷,当即不满,“怎么当不起?外甥战功赫赫,知道舅舅穷,也没要舅舅赏赐多少银子,给外甥娘子封一个二品夫人怎么了,再说了,外甥成亲一文钱也没给她,她如今在京城人人非议,都说她命不好,攀附权贵,骂她活该,我身为她夫君怎么也要给她挣一点面子。”
“聘礼这种面子谁都能给,太俗气了,还不如诰命夫人呢,我陆源要给就给最好的,宁愿不给也不要给的雷同。”
陛下双眼一瞪,胡子都被气得吹起来了,差点被陆源气得背过气去。
深呼吸一口气,陛下手抖着指着陆源,“你一文钱没出还好意思说,朕没见过你这样厚脸皮的人,”旁边的公公赶紧过来给陛下顺气,还对着陆源使了一个眼色,叫他不要这样猖狂。
“人都说外甥随舅,你怎么说都可以。”他耍无奈,皇帝差点给气的翘脚了,他又说:“舅舅,你干不干?”他拿出一块帝王绿原玉,是陛下心心念念几十年没要回来的宝贝,如今他倒是舍得拿出来了。
果不其然,陛下眼睛一下子红了,这块玉要是雕琢成砚台定是价值连城的,他都想二十年了。
“干脆点。”陆源又说了一步,虽然他也很肉疼,这块玉他可也宝贝二十年了。
据他娘亲说,这块玉是他一岁抓周时,从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手里,当着满朝文武老皇帝外公的面抢走的,如今为了小娘子倒是还了回去,真是舍不得啊。
不过这帝王绿,不懂事时他娘亲一直不让他用,懂事了他也没敢用,既如此,与其一直放仓库还不如现在派上用场。
要是陛下知道他的想法,定是要拍死他了,不过,这不是不知道吗?
结果?
自然是求仁得仁,陛下勉强有一点点高兴了,陆源也很高兴。
之后,陆源又去东宫跟太子说了不少私事,毕竟有些事,要太子这样身份的人做起来才会震慑一些人。
把事说完,出了太子的书房到小花园,还没走出东宫他就被人拦住了,拦着他的人是一个独身女子,一身鹅黄色的大袖衫,披着长长的帛,带着凤钗,妩媚动人。
陆源冷眸以对,一拱手,“见过谢侧妃。”放下手就打算离开,身形潇洒,似乎没有看到侧妃脸上的不甘心,痛苦。
“陆侯爷,很着急吗?”侧妃蹙眉忍着心里的痛,假装云淡风轻的说道。
陆侯爷停住脚步,“本候去找皇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