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对众人道,“在余桃县时,本将军与沈家六郎一见如故,本将军打算让沈六郎去说服他的叔父沈言退兵。”
有幕僚疑问,“沈家六郎能说得动沈言吗?”
有幕僚道,“听说沈氏家主病重,几个长辈与小辈争夺沈家权利,那沈六郎本是嫡子,怎能把家主之位让与他人?沈家必有一场大乱,大将军支持沈六郎,他定是肯的,让他去拖住沈言,大将军此举甚妙。”
“原来如此,甚好,甚好。”
众人纷纷称赞王元昱之计,王元州又道,“五郎之事可解,但朝廷要招傅签回朝,若他真的答应了,我们要如何应对?”
“诸位有什么看法?”王元昱问。
幕僚纷纷献计,有人道,“钱风将军己经驻扎在京口,不会轻易让傅签过江,若真等到傅签过江,我们早己拿下建康了。”
有人摇摇头,“虽有钱风将军在,但一切都怕有变数,我们必须要多做打算。”
“大将军,某有一策。”这时,有一幕僚的声音从后排传来,众人纷纷转过身去,但见是一位其貌不扬的士子。
此人不仅缺了一条胳膊,且脸上疤痕明显,在这个看脸的年代,的确会遭人唾弃,不过,他是钱风将军的表兄,另当别论了。
王元昱也认出他来,笑道,“原来是江郎君,请讲。”
江统走到人群前面,“我们可以利用豫州刺史祖尚,此人与傅签有些过节,当年祖帅北伐,邀请天下志士,其中就包括傅签,但傅签并没有答应,还曾写信给祖帅,劝其慎行,这便罢了,在祖帅受伏被害时,离傅签的营地并不远,他也未派兵前去营救,此事一直让祖尚耿耿于怀,若大将军能书信与祖尚,让他帮这个忙,阻止傅签过江,想必他不会拒绝。”
“妙。”
王元昱听言脸色一喜,“郎君之计甚妙,本将军便派你为特使,前往祖尚处,为之游说可好?”
江统微微欠身,“某定不负大将军之命。”
王元昱麾下多才士,又待他们亲厚,是以诸人皆愿为其效力,至此,王元昱更不将朝廷放在眼里,一路挥师南下。
在宣城时,第一次遭到阻止,宣城内吏温乔带领数千士兵及部曲抵抗,于王元昱的大军无凝是以卵击石,然,温乔不惧,一边激励士兵御敌,一边大骂王元昱乃逆贼,王元昱派使者劝降温乔,威逼利诱,被温乔赶出了大帐,还写下战书,王元昱无奈,命令攻城,宣城军民苦战,区区几千人,硬是将王元昱拖了数日,方才攻下,王元昱也不仅感叹,温乔有些气节,城破时,王元昱并未赶尽杀绝,使温乔得己遁逃,王元昱继续南下。
宣城失守,朝廷大惊失色,一些原本支持朝廷的官员开始害怕,渐渐改口上书朝廷议和,反倒是王伦带领他的族人弟子跪在宫门口请罪。
这更让纪太后大怒,认为王家人对朝廷的挑衅,势要与王元昱血战到底。
“王公,你这是何苦。”
虞亮每每经过宣政殿,便见王伦跪在殿外,终是不忍,上前欲扶起王伦,王伦拒绝道,“某有罪。”
虞亮叹息道,“不是你的罪,那只是大将军所为。”
“某未能劝住那小子,某愧对陛下,愧对先帝呀。”王伦惺惺作态,虞亮惺惺劝导,“王公为朝廷做出的贡献世人皆知,此事不怪王公。”
王伦拒绝起身,虞亮劝不住,只得前往宣政殿面见纪太后,偷听到刘茂劝说纪太后诉杀王家众人的话,不由得大吃了一惊,立即奔了出来,一颗心咚咚直跳,虞亮赶紧回到府邸,称病不朝,其子虞希见父亲去而折返,忙询问原因,虞亮便将听到的话说了,虞希大喜,“如此甚好......”却被虞亮一个巴掌打去。
“父亲为何打我?”虞希不服。虞亮也觉得自己举止不妥,叹了口气,“我儿且记住,王元昱不倒,王家不灭。如今王元昱大军己攻下宣城,离建康仅一步之遥,若真诉杀了王家。”虞亮冷冷一哼,“别说他刘茂九族,便是如今朝廷上支持司马皇族的人,没有一人会有好下场。”
虞希听言,不由得想到王元昱当初毫无怜惜斩杀婢女一事,也吓出一冷汗。
“所以,王家与朝廷之争,我们不能再去插手了。”
“若王元昱败了呢?”虞希问。
虞亮道,“现在朝廷上有多少人支持司马皇室?一项新政便引起士族的不瞒了,王元昱在这个时侯起兵,其实他们心里是希望的,凭纪公一人之力能扭转乾坤吗?从今日起,咱们虞氏族人都乖乖的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能去,什么也不能管。”
虞希点了点头,“一切听父亲安排。”
*
尽管纪太后憎恨王家,也未能听从刘茂的建议,诛杀不可,不过扣押......以此来威胁王元昱退兵呢?纪太后犹豫不绝,唤来司马晔商议,司马晔听言气得发抖,力谏太后,纪太后道,“本宫自不会行诛杀之事,你也不要怪刘大人,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不过,王家弟子众多,若扣押几人......”
话还没有说完,再次被司马晔驳回,“王元昱之举与其家族何干?何况丞相的态度己经很明显了,带着弟子在殿门谢罪,若这个时侯扣押王家人,朝廷的声威何在?会受天下人唾弃的,这让陛下如何自处?”
纪太后原本就矛盾,她知道此事如果给父亲说,父亲肯定也会反对,这才找来司马晔,希望他能支持,未料司马晔也如此强烈,太后叹了口气,“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司马晔愤然出了皇宫,前往了刘茂府邸。
对于司马晔的前来,刘茂甚为吃惊,忙带着他去了书房,正要令奴仆上茶,被司马晔拒绝,“茶就免了,某说两句就走。”刘茂便令奴仆守在外,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但见司马晔脸色难看,刘茂问来,“不知琅琊王有何事?”
司马晔看着刘茂良久,久久未语。
刘茂更为诧异,“琅琊王......”
“你们所谋之事我可以不管不问,但是也别太过份。”司马晔打断了刘茂的话。
刘茂一惊,“臣不知殿下这话从何说起?”
司马晔冷言道,“我是皇室子弟,深知自己身上的责任,但也绝不会因此而滥杀无辜,诛杀王家,这样的话你也能说得出口。”
面对司马晔的指责,刘茂心有不甘,心有委屈,心有怒火,“殿下,皇室要夺权,怎能不流血,王家是最大的绊脚石,王元昱谋反,诉杀王家,这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司马晔怒视刘茂,“好歹你也是君子,此言此举与小人何异。”
刘茂冷言道,“权利之争,殿下与某谈君子?王元昱逼死南顿王,逼走西阳王,打压皇室,你为何不去与他谈君子?我只是一个外臣,只因受皇室恩惠,一心为皇室,原来在殿下眼里,只是一个小人而己。”
司马晔脸色苍白,“是,权利之争,没有君子,我不是,你与西阳王也不是,尔等之谋令我不齿,王元昱或许逼迫皇室,罪不可赦,而刘大人,你口口声声说为了皇室,难道就没有自己的私心吗?王家若真的倒了,你刘家就将成为第二个王家。”
刘茂脸色难看,气得说不出话来。
司马晔继续道,“不管你们做什么,无端的杀戮本王绝不会坐视不管。”言毕,也不等刘茂辩说,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