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王伦的反对下,王元昱不能立琅琊王为帝,心中愁虑万分,几个幕僚聚在一起也想不出法子来,只因王伦的地位,谁能动摇?若王元昱一意孤行,当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可是他出兵的目的不就是想立一个支持自己的朝廷,从而干出一番大业来吗?
邓悠但见王元昱无奈的神态,只得上前劝道,“此事还得循序渐进呀。”
王元昱叹道,“也怪我,原以为可以说服丞相,却未想到,唉。”
有幕僚道,“依某看,不如就先斩后奏,废了幼帝,只要琅琊王一登基,木己成舟,丞相也不能作罢,如此番出兵,丞相不也事先不知情吗?”
有人附合这样的作法,但这些人似乎并不真正了解王元昱的用意。
邓悠道,“废幼帝不难,立新帝也不难,难的是事后之事,需要丞相四处周旋,来说服士族得到士族拥护,江左才不会乱,但若丞相都不支持,又何来说服士族?届时江左乱了,岂不与现在的胡庭一般,如何北伐?”
“北伐?”
众幕僚听了,纷纷吃了一惊,原来大将军是想北伐。
众人也都明白了,若要北伐成功,朝廷,士族,必须支持,否则便如当年祖帅那般,失败而终,然而,新朝成立二十余年,如今还有几人能想到北伐?安稳的日子过久了,谁还想到去收复失地?北伐己经成为士子们不敢想,更不敢做的事。
众人皆沉默。
王元昱看着众人表情,十分不悦,“怎么,你们都怕了吗?”
众人皆惊,邓悠帅先表态,“属下愿追随大将军,共图北伐大业。”接着,其余幕僚也都纷纷表态,或许他们并不是怕,而是惊,也或许他们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咐合而己,王元昱冷笑一声,挥了挥手,众人互视一眼,相继退了出去。
又听议论声传来,“......北伐,谈何容易了......”
王元昱听言闭了闭眼。
邓悠并没有离开,“大将军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王元昱睁开了双眼,“你怎么还不走?你也不赞同北伐?”
邓悠道,“就因为属下知大将军北伐之意才会相助大将军。”
王元昱感到丝丝欣慰,“如此甚好。这两年来,辛苦你了。”
他指邓悠在朝中做眼线一事。
邓悠正色道,“为了大将军心中的雄图大志,也为了臣的心愿,臣甘脑涂地,再所不辞。”
王元昱点了点头,“接下来,你继续在朝中当职,如今周真辞走,张协身亡,刘茂败退,朝中必然会新补官职,你密切注意朝中动向,至于大军......两日后,开拨回武昌休整,以图后谋。”
王元昱终于要离开了,众人皆松了口气,纪太后颇为激动,最高兴的莫属于那些士族们,即废除去新政,又免去了王家的威胁,他们又可以在建康城“欲所欲为”了,虞公第一时间进了宫,作态的在纪太后面前大声谢罪,他因身体染疾,未能为朝廷解困,深感是罪过,纪太后能说什么呢?反而扶起他,好生安慰,其子虞希为幼帝带来许多好玩事物,哄得幼帝十分高兴,却引来南康的不待见。
此番回武昌,曹夫人说什么要让王元昱带上陆微,陆微的伤己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还需要静养,曹夫人却不能让王元昱再因此原由丢下她,便让葛慕之随行,她是真心喜欢这位温和的侄媳,又因那夜未能护好侄媳,让她受了委屈,是以曹夫人能做的便是凑合这对小夫妻早些团聚,最好生个一男半女,来巩固陆微的正妻地位。
陆微害羞没有拒绝,对葛慕之随行有些意见,“他并非府中人,如此做怕是不好,不如换一位女医,跟在身边也方便些。”
曹夫人想了想,“是有些不妥,不过,只有葛神医的医术我才放心,再说了,他与你是旧识,更能尽心尽力些。”
陆微笑道,“伯母是不知他的性子,他最爱无拘无束,我若因旧识来要求他,似乎有些不尽人情了。”
曹夫人道,“如此......不如问问他的意思再定夺吧。”曹夫人拍拍陆微的手,“你是不知道,自从见识到了葛神医的医术,别的医者,我都不相信了。”边说着边令嬷嬷去将葛慕之寻来,当面相问,陆微也不好意阻止。
片刻葛慕之来了,曹夫人询问他是否可随行去武昌,未料葛慕之同意了,曹夫人甚是欢喜,陆微显得十分尴尬,“可是大哥身边也离不开先生。”
曹夫人笑道,“元含你就别担心了,他如今的身子大好,否则,我也是不敢放人的,你的身子骨本就弱,这一路上又颠簸得很,让神医随你一道,待你到了武昌,安顿下来,确定身子痊愈了,神医再走不迟。”言毕,看向葛慕之,“如此就要麻烦神医了。”
葛慕之行礼道,“当年陆家主对某有恩,某是必要报达。”
“如此甚好。”
但待小桃送曹夫人离开,陆微随即沉下脸来,“你不必跟我一起去。”
葛慕之神色不变,“这是曹夫人安排的,某不敢不遵从。”
陆微咬着唇,不悦的皱起眉头,终是忍不住低声问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葛慕之依旧神色不变,“此话应该我问你,你想怎么样?”
陆微一惊,心中发虚,不敢看他,葛慕之上前一步,“她是谁?你要为谁报仇?”
陆微这才懊恼不己,事情原由还得从数日前说起。
陆微受伤晕迷,被葛慕之带到他在渡口的住所,期间她醒过来一次,迷迷糊糊的,只觉周身痛疼难忍,她以为自己不得活了,她还有事未安成,她岂能安心?她对葛慕之道,她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小桃,请看在她的份上,好好照顾小桃,给她找一个好的婆家,她伤心不己,紧紧抓住葛慕之的手,“慕之,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葛慕之大吃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她却摇摇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给你写过那么多的信,你从来不回我,现在我快要死了,你就说谎一次,好不好?”
葛慕之满脸心痛,“阿微......不是,对不起......我......”
一句对不起让陆微失望透顶,“我知道了,你别说了。”她不想再听到他拒绝的话,“我不甘心,我没能为她报仇,早知......我就该......”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她便再次晕了过去,却不知葛慕之听了这话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