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洋的心跳有点加快，但是他的手没有停，继续顺着那条“直棱”摸。
它的长度只有两三厘米长，然后就弯曲了。
他开始还以为，这条棱是伤者头骨上的一道疤痕。
直到他摸到它弯过去后，又变成了另一条“直棱”，几厘米后，再次弯曲，然后又是一道“直棱”……
他来回摸了几次，确认一共是四条直棱和四个直角“弯曲”。
第四条“直棱”，和第一条“直棱”首尾相接，组成了一个标准的矩形！
这当然不可能是疤痕！
罗洋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绝对不是自然形成，或者因为病理原因造成的！
“那这是什么？！”
他在心里问自己，手指也一直在那块矩形区域上，反复摩挲。
他慢慢地发现，那个矩形似乎是一个薄片，镶嵌或者黏结在骨头上。
但是他对这一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这必须通过x光才能确定。
罗洋感觉，隔着头皮摸它的手感，和直接接触头皮的感觉有细微的、难以形容的差别。
这一点差别，也许只有外科医生才能察觉出来。
罗洋突然冒出来一个模糊的、难以捕捉的想法，他站起来，在抢救室里四下寻找。
他以为他要找一把尺子，测量那个矩形的详细尺寸，但是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多人都有过这种经历，会突然做出一些自己都理解不了的莫名其妙的事情。
但有时候，这种行为，会给我们带来新的发现。
有的时候，会让我们避开突如其来的危险甚至灾祸。
行为学家和心理学家，对此的解释是，人类的直觉和潜意识。
但对有的人，比如罗洋来说，更大的可能，是源于多年的专业训练，和大量的临床工作带来的习惯。
在四下翻找时，罗洋无意间在托盘里看到了那团东西。
就是那团从伤者裤子的暗兜里，掏出来的“手机充电线”。
他把它拿起来再次观察，脑子里的那个模糊的想法，渐渐地变得具体起来。
罗洋的注意力，再一次被连在“充电线”上的小金属板所吸引。
突然，他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声：“不——不可能吧——”
然后他一手攥着“充电线”，一手捏着小金属板来到抢救床前。
将小金属板靠近伤者的头部，向着他枕骨处的那个奇怪的矩形位置贴上去，手紧张地微微哆嗦着。
对上了！
完全对上了！
小金属板，和伤者头皮下的那个奇怪的矩形物体，居然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两者的尺寸和面积完全相同，罗洋吓得把手抽了回来。
他犹豫了一会儿，又把小金属板按了回去，并且稍稍用力，过了一会儿才撒开手。
小金属板在那个地方，停了几秒后，慢慢地滑落下来，头皮上出现了一个浅浅的红印。
那是一个圆角正方形的红印！
罗洋盯着手里的“充电线”发愣，这时，又有一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个想法是如此得疯狂，疯狂得让他不寒而栗！
罗洋夺门而出。
在门口，差点和化验伤者血液回来的巧姐撞个满怀。
巧姐吓得后退了一步，满脸惊愕地望着他。
“快！去给我找一个手机充电器来！”罗洋失态地冲巧姐喊。
正坐在门口椅子上打盹的交警小赵，被惊醒后，站了起来，吃惊地望着他。
看到小赵，罗洋冷静了一些。
对愣在那里、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巧姐，抱歉地笑了笑，说：“姐，对不起，请您去帮我找个充电器，或者去我办公室把我的拿来，我着急用！”
巧姐皱着眉瞪了他一眼，但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小跑着走了。
交警小赵从兜里掏出个东西递给罗洋，说：“医生，您要是着急，就先用我这个，应该还有不少电。”
罗洋低头一看，原来那是一个扁扁的移动电源，大小可以塞进一个烟盒里。
他的眼睛一亮，一把将它从小赵的手里抢了过去，道了声谢，就跑回抢救室里去了。
罗洋回到抢救床边，一手拿着小赵的移动电源，一手捏着那根可疑的“充电线”的一端。
将usb插头，对着移动电源上的插槽，插了·进去。
他没有感觉到任何阻碍，非常平滑地一插到底，毫不松动。
这个插头就像外观一样，正是最通用的usb插头规格。
插头插好后，移动电源上的一排电量指示灯，快速地闪烁了一下就熄灭了。
虽然这跟罗洋的移动电源不是一个牌子，但是想必工作原理是一样的。
只有连通需要充电的手机，或者其他电器后，移动电源才会开始工作，指示灯也才能重新亮起。
那名伤者，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身体平躺，头部侧向一边。
为了方便操作，罗洋掀起他的后背，使他变成侧身的**。
这样，他的大部分后脑，就都暴露在外了。
罗洋把移动电源放在床边，捏着“充电线”另一头的小金属板，靠近伤者的头部。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有一个理智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大声喊叫：“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但是他只是抹了把汗，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仍然慢慢地把小金属板，靠近伤者枕骨凹陷处的那个矩形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手离伤者的头越来越近，罗洋觉得这个本来很轻的小金属板，好像渐渐有了重量，而且越来越沉。
这让他疑窦顿生。
小金属板有重量不奇怪，但为什么会越来越重？
罗洋马上就有了答案。
其实这个答案，早就隐隐约约地盘踞在他的脑海里了。
在距离伤者的头皮最后一厘米的地方，小金属板突然从他的手指间挣脱出去。
“啪”的一声，牢牢地吸附在伤者的枕骨下面，一动不动，像是长在了那里！
与此同时，移动电源的一排电量指示灯，亮起了三个。
那排led小灯的总数是四个，这表示移动电源里，还有75％左右的电量，也表示它已经开始正常工作了。
不，一点都不正常！
因为这个移动电源，正在给一个人的脑袋充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