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要问啥，麻烦快一点。”少女聚精会神地翻着手机，说话时，心不在焉。
我四处张望着。
狭小的室内空间里，贴满了linda的各种造型的海报。
少女显然是个颜控。
2号身上穿着各种花里胡哨的衣服，似乎成为了少女尝试想法的模特。
我刚要说话，她却神经质地说道：“又涨了！”
“什么？？？”
“粉丝啊，我的粉丝啊！”
少女笑着炫耀道，“大叔，你玩‘颤音’么？”
颤音是一个短视频平台，热度比较高，老少皆宜。
我却不太感冒，于是摇了摇头。
“切，真土。”
少女露出鄙视的神情，举起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一百万，看清楚，我马上就一百万粉丝啦，哈哈哈！”
虽然只是一瞥，但我注意到，视频里竟然出现了2号。
我赶忙把手机夺过，翻看她上传的视频，竟然全都是不同衣着的2号！
“你干什么呀！”
少女生气地抢回手机，愤怒地把我推开。
“你违反了规定！”
我眉头紧皱，“保证书上规定‘本活动的一切事务，禁止对外界公开’。”
“我又没提活动的事，他们瞎猜，我又管不住。”
“你这是狡辩！”
“我糙，你他·么一个臭打工的，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啊！”
少女的嘴中，吐出异常难听的脏话，“滚！”
我灰头土脸地被赶出门外，没能跟2号说上一句话。
……
第三站，阿宅的家。
阿宅的父母接待了我，他们是一对说话慢声慢气的中年夫妇。
得知他们才四十多岁时，我吓了一跳，因为他们外表看起来，至少老了十岁。
“儿子在楼上住，他有些害羞，平时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阿宅的父亲说道。
“一直？那他出去工作怎么办？”
“阿宅学习成绩可好了，可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我们都相信他会找到的，毕竟我们阿宅从小就很乖……”
夫妇二人说起儿子，话匣子就打开了。
“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跟他本人聊聊。”
我迫不得已打断了对话，因为这跟我来的目的，毫不相关。
阿宅的母亲上楼，两分钟后下来，冲我摇了摇头。
听说，3号linda被阿宅搬进房间后，就没出来过。
阿宅不开门，采访也没法进行，我只得告别这对夫妇，去往最后一站。
……
第四站，屁孩的家。
屁孩是个小学生，他父母和4号linda一起，在客厅接待了我。
相比前三家，4号的生活是最正常的。
屁孩的父母都要上班，平时父母不在时，就由4号陪屁孩玩。
“linda姐姐对我可好了！”
屁孩纯真地笑着，4号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孩子他妈忙不过来的时候，linda小姐还会帮忙做家务，真是帮大忙了。”屁孩的父亲说道。
“虽然是人造人，但我们都把她当家庭成员来看待。”屁孩的母亲，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他们的话，让我的心获得些许安慰。
……
完成了采访，我回到家，把今天采访的事情，跟玉若说了。
“很不错哦，通过这次活动，见识了不一样的世界。”
灯光的掩映下，玉若露出了偶像标志的假笑。
……
转天一早。
我在廖哥办公室门口，正要敲门，里面传来说话声。
“娃娃们一切正常，耐用性上比预计的好多了。”
“精神上呢？”
“命令可以防止情绪崩溃，这点比正常人类要强。”
“哈哈，不错，老马，你的功劳很大。”
“哎哟，应该的应该的，小廖，快送送！”
脚步声临近，我赶忙躲到一边。
办公室的门打开，里面率先走出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中年男人。
制服的款式，跟当初守着仓库的那群人一样。
紧随其后的，是油头粉面的策划部马部长。
最后才是廖哥。
中年人很有气势，马部长谄媚地陪着笑，廖哥竟然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
我见到这场面，立刻侧过身子，低下头，等三人离开，才抬起头来。
不一会儿，廖哥单独回来。
看见是我，又恢复了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他手往屋里一指，示意我进去。
“说吧，什么事？”廖哥大大咧咧在老板椅上坐下。
“廖哥，我已经完成了一轮回访，这是报告。”我把厚厚一摞的文件，用双手递过去。
“嗯。”
廖哥随便翻了几页，就将我一整晚的劳动成果扔到一边。
我低头站在原地。
廖哥逼人的眼神投射过来，似乎在质问我，为何还不滚蛋。
我紧握住钢笔，老伙计给了我力量。
我大声说道：“公司举办的这次活动，根本就不是为了回馈粉丝吧！”
廖哥没有大发雷霆，而是眉头一皱道：“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而已。”
我故意说得模糊不清，“我实在觉得很奇怪，包括这次活动的初衷，粉丝面对偶像，能保持常态才奇怪吧，公司就不怕闹出乱子么？”
廖哥点了根烟，吸了口吐在我脸上，然后歪嘴一笑道：“告诉你也没关系。”
“这个项目，是某个研究所，跟策划部共同合作的，我们之所以从总部搬过来，全都是因为项目需要。”
廖哥的第一句话，就让我有些傻了。
整个策划部的搬迁，竟然只是为了这一件事？！
接下来的话，更让我震惊。
“这座大厦，有一半楼层在研究所的名下，他们利用我们公司的渠道，做成品实验，这四个人造偶像就是第一批产品。”
“我们早在四个幸运粉丝的家里，安满了隐蔽摄像头——针尖大小的圆点，粉丝跟娃娃们的一举一动，我们都了若指掌。”
“公司则利用这个机会，打算拍一部火爆全国的真人秀。你想想，首款偶像与粉丝如此近距离接触的节目，绝对会引发轰动！”
“绝对会完蛋，如果看到节目里的linda受到一丁点委屈，公司会被愤怒的粉丝爆破吧。”听完之后，我冷静地说道。
廖哥却冷笑道，“哼，啥叫真人秀，有剧情才叫真人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