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也坐了下来,拿起碗筷就吃了起来。
他嘴里还包着饭,含糊的说着:“彭泽做了什么,和你姐有什么关系?再说,他也不是没找着吗?”
“他们是夫妻,她肯定知道他的下落,说不定就是她把他给藏起来了,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老妈越说越气,直接撂下碗筷就走了。
到底谁在说谎?
还有,我的沉睡,真和大姨父彭泽有关?
我回头问老爸:“爸,大姨父是怎么害的我?”
话一说完,我脑子就开始想象被害的场景了,是毒打,是杀害,也许是……
我不经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我们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那天,你和你大姨父一起出去的,后来你昏迷了,他失踪了。”
老爸夹了一块肉在我碗里,“其实,你大姨父一直都很疼你的,我相信他不会害你。”
老爸的话,让我更头疼更困惑了。
……
我喝了一口果汁,认真地看着听我讲了十几分钟故事的老墨。
我说道:“现在,我依然感觉我不是我,我要找回自己,更要找回我的大姨父彭泽。”
老墨摸了一把自己黝黑发亮的头发,“我可以帮你找回你的记忆,但是,你要拿出你最珍贵的东西做为交换。”
“我最珍贵的东西?”
我想了想,“是金钱?还是我的命?”
目前为止,我只能想到这些东西,但好像都不属于我。
我又摇了摇头说:“不,我不知道我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老墨哈哈的笑了起来,“我是一个唤灵师,专帮你们这些失去记忆的人唤醒记忆,我不需要你的金钱,更不需要你的命。”
他从木椅上站了起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跟我来,你会找到你最珍贵的东西的。”
他说着,把我带入了密室。
他拿出一个铃铛说:“你说你只记得那个梦,除此之外,什么也记不得了。”
我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从这个梦里开始吧!”老墨走近一个大浴缸,然后哗啦啦的放满了水。
“你到里面去。”他比划了一下,神情不容拒绝。
我乖乖地坐在了浴缸里。
然后听到耳边,传来了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就像我当初在卧室里听到的一样,我便昏昏欲睡。
灵魂开始慢慢抽离……
……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彭记面馆,我正在使劲的和着面粉。
“彭泽。”
门外走来一个女人,小腹微微隆起,看来是怀孕了。
当我看到她样子的时候吓了一跳,是她,我的大姨·妈,年轻时候的大姨·妈。
她一边走一边叫我的名字,“彭泽,一碗凉拌面。”
谁?
我吗?
我怎么变成了我的大姨父彭泽。
我想一定是老墨搞错了,把我的灵魂摆渡到了大姨父身上。
但是,我怎么感觉一点都不陌生呢?
反而有一种亲切和熟悉的久违感,这个身体,我驾驭得如此得心应手。
“好的,马上就好。”我说。
从我的嘴里,发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厚重而哄亮。
我清了清嗓子又朝她说道:“小薇,你休息一会儿让我来。”
“没关系,我不累。”小薇,也就是我的大姨妈回答道。
然后她笑着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端起一碗云吞又走了出去,“先生,你的云吞。”
就在此时,我听到了她摔倒,并伴着尖叫的声音。
我吓得赶紧丢下手中的东西,匆匆的跑了过去。
她正蹲坐在地上。痛苦而扭曲的捂着肚子,下半身正流淌出汩汩的鲜红。
我二话不说,抱起她就往医院赶。
可是还是晚了,孩子没了。
医生还告诉我一个更糟糕的消息:小薇很难再怀上孩子了。
我全身瘫软,痛苦万分的跪倒在地。
我莫名的觉得没了孩子,就没了希望,没了未来,没了一切。
我是多么想要一个自己孩子呀,可是,这似乎做不到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这么投入这段回忆中,居然深陷其中久久不能释怀,我感觉我身在一望无垠的深渊中,周围一片漆黑。
良久,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又站在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彭泽。”
有个女人在叫我。
我回头又看见了小薇。
这回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看样子快要生了,她吃力的向我走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她很难怀上孩子了吗?我看着她破涕为笑。
可是,我的笑容还没舒展开,又僵在了风中。
“小蓉,慢点。”后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偏头一看,是我老爸!
他那时年轻又英俊身体还很健壮。
我浑身一个激灵,这才搞清楚状况,这个女人叫小蓉,是小薇的双胞胎妹妹,也就是我的老妈。
那么,她肚子里怀的就是我了,我有点按赖不住的兴奋。
她好像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她一步步向我走来,我也向她走去。
就在这时,状况不对了,老妈突然停下了脚步,双手捧着肚子,颤抖着嘴唇说:“痛。”
我和老爸,同时加快了脚步,向她跑去。
画面瞬间又来到了一个温馨的房间里,我正抱着一个可爱的婴儿,哄她睡觉。
“瞧这丫头,就和大姨父亲。”老妈说。
“不如拜你做干爹吧,这样好养活。那你就得给她起个名字了。”
“就叫佳佳吧!”我脱口而出,心里很是喜悦。
这时,我感觉小小的佳佳也是我,我望着另一个我,心领神会的笑了。
于是,佳佳和彭泽,彭泽和佳佳似乎融入了一体。
彭泽把所有的关爱都给了佳佳,佳佳把所有的欢笑都给了彭泽,我们的爱超越了世俗,超越了父母。
但我们是纯洁的,我发誓。我们仿佛就是一个人。
但十八岁那年,佳佳生病了。
我给佳佳做了最爱吃的凉拌面,她吃了一碗,两碗,三碗……她不停的吃。
我阻止她说:“你不能再吃了,你已经很胖了。”
她却含着面哭了起来,我感觉我也在哭。
“我会死吗?”
她说:“以后,我再也吃不上大姨父的凉拌面了。”
我看着她的眼泪滴在了面里。
“不会的,大姨父会帮助你的,别哭。”
我帮她擦干眼泪,转头收拾碗筷去了。
当我收拾好碗筷,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我猛的意识到了不安。
然后我一边跑,一边给老爸老妈和小薇打电话,告诉他们佳佳不见了。
我亲眼看到佳佳胖墩墩的身体,跳入了江里。
我来不急多想,也跟着跳了下去,河水很快就把我们给淹没了。
但在危机关头,我抓住了不停往下沉的佳佳。
她已失去了意识,好像快要死了,我想我的佳佳不能死。
我连忙抓起她就往水面游,可是这时。我的脚被什么东西给拌住了,我使出浑身力气也挣不开它。
为了保住佳佳,情急之下,我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我把我的魂,渡给了她。
于是,我就成了佳佳,然后放弃了自己,我的灵魂就带着她的身体游上了岸。
……
我突然从浴缸里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丫头,你找到你自己了吗?”老墨放下了手中的铃铛,嘴角微微一笑。
“请叫我佳佳。”我说。
然后我轻松的从浴缸里走出来,“我说过这样的话吗?我怎么给忘了。”
我嘴角也微微一笑,顶着湿漉漉的身体,大步走出了密室。
找到大姨父的尸体时,已经只剩下一副骨架了。
所有人都哭得死去活来,但是我没有哭,因为我活在了佳佳的身体里,此身无憾。
……
彭记面馆。
我和老墨面对面的坐着,正努力的干着碗里的凉拌面。
吃完之后,我们俩同时鼻孔朝天的感叹道:“爽!”
他擦干净嘴巴说:“佳佳,说好的,不能食言。”
我两手一摊,“我没有食言呀。”
“你说你最珍贵的东西是亲人的爱,这东西你还没给我。”
“你刚刚不是吃下去了吗?”
……